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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最毒夫人心在線閱讀 - 第74節

第74節

    起初是郡主離席,后來魏王也走了,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怎的還不回來?在場沒有人坐鎮,只好由管事暫時主持局面。

    好在不多時李鴻回來了,跟隨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步履蹣跚的秦慕慕。秦慕慕由兩個丫鬟攙扶著,慢吞吞地往前移去。

    郭氏眼尖,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慕慕?”

    不是說去方便,怎的弄成這個模樣?

    秦慕慕抬頭看到她,有些抵觸,不肯再上前。郭氏的那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她覺得難堪,忽然生出逃跑的念頭,然而一想到江衡的那番話,雙腳仿佛扎根在地上一般,挪動不了。

    眾人只看到她衣衫不整,鬢發凌亂,一臉蒼白地走了過來。郭氏是個疼女兒的,當即上前將她摟在懷里,不讓其他人看,“我的好慕慕,發生什么事了?你同阿娘說,阿娘為你做主!”

    她卻閉口不言,搖著頭道:“阿娘別問了……”

    一旁李鴻平淡地瞥了她一眼,告訴郭氏:“秦姑娘跟蹤魏王去到后院,險些被王爺當成歹人教訓。她對王爺百般癡纏,又對郡主無禮,王爺沒法,特讓我轉告秦知府一聲,請秦知府好好管教,莫再做出這種寡廉鮮恥的事?!?/br>
    秦慕慕一噎,瞪向他:“你說誰寡廉鮮恥!”

    李鴻沒回應,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懶得。

    他這番話讓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這一次加上落水那次,兩件事聯系一起,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拿異樣的眼神觀看秦家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秦中仁與郭氏面上無光,哪里知道她是去招惹魏王了。

    奈何這是在王府,又被人抓了個正著,唯有恭恭敬敬地應下:“是秦某管教不周,給魏王添了麻煩,請魏王寬宏大量,莫要同小女一般見識。此次回府之后,秦某定會好好管教小女,改日登門向魏王賠罪?!?/br>
    李鴻回以一禮,“郡主身體不適,今日宴席到此為止,李鴻送各位出府?!?/br>
    臺上的戲班子停了聲音,方才還熱鬧的環境,一時間安靜不少。李鴻和李泰將眾人挨個送到門口,秦中仁離開時沒多寒暄,領著妻兒登上車輦,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離開之后,尚未走遠的幾戶人家湊在一塊,尤其是那婦道人家,對秦慕慕的印象一落千丈。幾乎不必人引導,便將故事描述得繪聲繪聲,恐怕用不了半天,半個松州的人就會知道今天魏王府發生的事。

    *

    暮色西陲,傍晚將至。

    杜蘅苑內,陶嫤仍在沉睡。然而她睡得很不安穩,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臉上作祟,從額頭到鼻梁,再到嘴唇,癢癢的,鬧得她很不安穩。

    到底是誰?

    她翻了個身,緩緩睜開雙眼,便見床榻對面的窗戶邊上,坐著一個頎長的人。肩寬背闊,身高腿長,窗外的黃昏落在他身上,流瀉一地的霞光。那光芒匯聚在他的眼中,成了最深沉壓抑的情感。

    陶嫤還當自己看錯了,揉了兩下眼睛,“魏王舅舅?”

    江衡起身來到床頭,“醒了?餓不餓?”

    她懵懂地坐起身來,納悶地盯著他看,“你怎么會在這里?”

    睡得時間長了,嗓子難免有些啞。他給她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我讓人去準備晚膳?!?/br>
    陶嫤沒有接,不由得想起睡夢中的感覺。

    有人在摸她的臉頰,摸她的嘴唇……她仰頭問:“魏王舅舅,你剛才是不是對我做了什么?”

    江衡握著茶杯的手一僵,昏昧的光線下,他的臉色有點不自在。

    ☆、第80章 助攻

    “魏王舅舅?”

    他不出聲,陶嫤只好又叫了一聲。

    房間光線本來就暗,他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讓她莫名有些心慌。丫鬟也不知道去哪了,一個人都沒有,按理說不應該讓江衡一個人留在這里,但是巧得很,她們竟然一個都不在。

    她不是在亭子里睡覺么?怎么一睜眼就在房間了,而且江衡也在,是他把她送回來的?

    江衡恢復鎮靜,在床前的杌子上坐下,“你臉上有臟東西,我替你擦掉了?!?/br>
    陶嫤下意識摸了摸,將信將疑地哦了聲,猛然間想起前院還有宴席,慌忙下床穿鞋,“魏王舅舅怎么不叫我,我睡到現在,前院的人怎么辦?”

    丫鬟不在,她只好親自動手,慌忙套上絲鞋便往外走。

    就算她不喜歡聽戲,也得給人一點面子,這么畢竟人家是來給她慶生的,她平白無故消失恁久,委實不夠禮數。正要過去,江衡喚住她,“不必著急,本王已經讓他們都回去了。你收拾一番,我們去后院湖心亭用膳?!?/br>
    聞言陶嫤坐回床上,呆愣愣地看向江衡:“為何要去湖心亭?”

    江衡一笑,“你的生辰尚未過完,難道打算睡過去?”

    一定是睡迷糊了,連這都忘了。她揚聲喚來白蕊玉茗,本以為她倆不再,沒想到很快便進來了,“姑娘?!?/br>
    既然如此,為何獨留她和江衡在房間?

    陶嫤覺得不對勁,但又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深究,讓江衡走到屋外,她重新換了身衣服。坐在鏡奩前梳妝時,白蕊抿了抿她的鬢發,壓低嗓音道:“姑娘知道今天出了什么事么?”

    看她神神秘秘的,不知要說什么。陶嫤透過銅鏡看她,不大感興趣:“什么事?”

    這事兒早就在王府傳開了,底下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峙虏恢皇俏和醺?,松州有頭有臉的人家約莫都知道了,她惋惜地嘆一口氣,娓娓道來:“姑娘有所不知,在您睡著的這段時間,后院出了大事?!?/br>
    說罷見陶嫤沒什么反應,便不再賣關子,實話實說:“您在亭子里睡著了,魏王不放心便把您送了回去。誰知道那秦慕慕一路跟著王爺,被王爺當成了歹人,險些取了她的性命。非但如此,那秦慕慕還以此要挾王爺,要讓王爺納她為側妃……她也不想想,王爺是何等人,能受她擺布么?這不才半天時間,她便聲名狼藉了?!?/br>
    這半天時間竟然發生這么大的事,她真睡得不是時候,陶嫤有些遺憾,否則便能看到一出好戲了。其實她不知道,若她沒睡著,便沒有這出戲的開端,自然也不會引發后面一連串的事。

    垂鬟分肖髻梳好之后,陶嫤望著鏡子里的人道:“她那一家人,都是不自量力的主。想著不該想的,總有一天會受到教訓的?!?/br>
    白蕊聽罷連連點頭,可不就是嘛,如今報應到頭上了,誰還敢上秦府提親?恐怕秦慕慕這輩子都說不上好親事了,要么在家熬成老姑娘,要么隨便找人嫁人,家境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

    到了湖心亭,湖上結了薄薄一層冰。這種冰不堅硬不牢固,不像長安,一群人在上面行走都沒問題。

    丫鬟魚貫上前,端上來十幾道菜色。天色將暗,幾個丫鬟在亭子四周挑起燈籠,昏昏沉沉的燭光照亮了周圍的景色,一切都顯得柔和起來。傍晚的風有些涼,江衡便讓人豎起屏風,周圍升火爐,一時間暖和不少。

    陶嫤烏溜溜的大眼在昏暗中格外明亮,她嫣然一笑,“別人都送我禮物了,魏王舅舅還沒送我呢?!?/br>
    桌上有時令新鮮的蒸蟹,卻沒有醉蝦。自打上回之后,江衡一直沒讓人上過這道菜,小姑娘太容易喝醉,還是少碰酒為妙。

    江衡彎唇:“等你回長安那一日,我再命人拿給你?!?/br>
    他這么說,無疑勾起陶嫤的好奇之心,到底是什么呢?為何現在不能說?她對面前擺的菜肴都沒意思了,一心想問出個結果,“到底是什么?”

    偏偏他打定主意不說,她威逼利誘都沒有用,最后挫敗地哼一聲,“你是不是沒有準備,所以才騙我的?”

    江衡一滯,“當然不是?!?/br>
    這個禮物他讓人準備了很久,一直到昨天才做出來,為了看住她,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可惜陶嫤這么認定了,無論他說什么都不信,否則為什么不拿出來?心里憋著一口氣,見他在剝蟹殼,氣呼呼地探過身,把他剝出來的蟹rou一口吃掉,“魏王舅舅沒給我準備禮物,今晚就替我剝蟹rou吃吧?!?/br>
    她以為這是懲罰,其實對于江衡來說,再好不過。

    江衡擒著笑,挑出里面的蟹黃喂她,“姑娘家少吃一些為好?!?/br>
    蟹性寒,姑娘家不宜多吃,忘了是誰告訴他的,總之一直記在心上。陶嫤才吃了一口,疑惑地問了句:“為什么?”

    長安水產不多,很少有機會吃蒸蟹。再加上上輩子殷歲晴去世得早,沒人跟她說過,她自然不知道。這句話問得江衡無法回答,讓他教一個小姑娘這些,似乎有點不妥……要怎么這跟女子的月信有關,他若是說了,她會怎么看他?

    江衡想了想道:“螃蟹性寒,對女子身體不好?!?/br>
    陶嫤若有所思地哦一聲,“那我少吃一點?!?/br>
    她初潮來得比別人晚,一般姑娘十二三就來了,她記得清清楚楚,她是十五歲時來的。不早不晚,就在及笄那一日。大約是跟身體有關,所以她一直不著急,畢竟早有心理準備。

    江衡這么一說,她頓時懂了,犀利地問:“魏王舅舅怎么知道的?”

    江衡剔除蟹黃,剜出里面的蟹rou喂到她嘴里,“趙斌告訴我的?!?/br>
    她哦一聲,張嘴吃掉,櫻唇一張一合,慢悠悠地嚼著:“趙斌懂得真多?!?/br>
    不一會兒便把一只蟹吃得干干凈凈,再要吃時,江衡卻不同意。她尚未吃飽,這點東西哪能填飽肚子,存心要為難他,于是指著桌上的紅燜大蝦道:“我還要吃這個,要吃很多很多?!?/br>
    沒了醉蝦,廚子便改做燜蝦,味道一樣好。

    今天是她生辰,她說什么就是什么,江衡沒有讓人幫忙,一只只地剝給她吃。陶嫤很實在,他剝一只她便吃一只,吃了一小半,江衡道:“夠了,再吃會吃壞肚子?!?/br>
    一壁說一壁把剝好的那只送入自己口中,陶嫤還沒飽,當然不樂意,起身便朝他撲去,“不要!”

    她握著他的手腕,搶在他之前吃到口中,得意洋洋地嚼了嚼,“都是我的?!?/br>
    嚼完之后一看,才發覺他們之間離得如此近,近得只要她一動,便能碰到江衡的雙唇。尤其她整個身子都撞進他的懷里,這姿勢過于曖昧,連她這么遲鈍都察覺了,更何況江衡?

    周圍的丫鬟不敢出聲,齊齊低下頭去,權當什么都沒看到。

    陶嫤翕了翕唇,試圖離開他,“我、我就是想吃蝦……”

    都什么時候了,還滿腦子想著吃。

    江衡啞然失笑,扣著她的腰肢不讓她動,“好吃么?”

    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江衡抬手拭了拭她的嘴角,低聲道:“多大的人了,還能吃到嘴巴上?!?/br>
    不知為何,陶嫤心跳得有些不正常,臉上也跟著一紅,抿唇飛快地逃離他的懷抱,端坐在一旁規規矩矩道:“多謝魏王舅舅,我以后會注意的?!?/br>
    江衡側目,靜靜地凝睇她,旋即一笑,并未多言。

    陶嫤臉上的熱度漸次褪去,但一直心不在焉,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以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事,忽然間破土而出。究竟哪里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的嘴巴上沾了東西,江衡就可以直接摸么?

    *

    生辰過后幾天,陶嫤正在準備東西,再有十天她便回長安了,路上要用的東西很多,一樣都不能馬虎。這一趟路上沒有江衡照應,她凡事都得準備妥當,不能有疏漏,否則路上除了意外,可是大麻煩。

    這日江衡不在,他去軍府辦事,順道為她挑選幾名能護送她上路的士兵,保證她一路平安抵達長安。

    正猶豫著要帶什么事,前院的下人進來通稟:“郡主,秦姑娘來訪,請求見您一面?!?/br>
    秦慕慕?

    陶嫤擱下手釧,倒有些稀罕。最近她的名聲可不怎么好,不好好在家待著,來魏王府做什么?本不想見,但又想知道她為了何時,權衡一番道:“讓她進來?!?/br>
    那人退下,不多時領著秦慕慕過來。

    多日不見,秦慕慕并未有多少變化,只是跟前幾天相比多了份憔悴,眼窩下一圈青紫,眉宇之間不如以往淡定了。

    陶嫤趺坐在美人榻上,以手支頤,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道了聲郡主,抬起一雙飽含怨懟的眸子。

    “坐吧?!碧諎χ噶酥敢慌缘蔫蛔?。

    她卻不坐,直勾勾地回視,忽而一笑,“我如今這個下場,哪有資格跟郡主平起平坐,您坐著,我自然應該站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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