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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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立在她身旁,從沒哄過姑娘,不知該從何下手。他想了想解釋道:“本王這幾天有些忙?!?/br> 陶嫤這回頭也沒抬,繼續編自己的。 江衡唯有問:“怎么想起來編如意結?” 陶嫤抬起一雙清澈的妙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是阿娘以前給我求的平安符,我編上如意結,是為了求它保佑我一生如意,平安康健,這樣我便不用來松州靜養,一個人待著了?!?/br> 這句話無疑讓江衡更加慚愧。 他說好了來看她,但是沒有做到。她一個人離開長安,能依靠的只有他,偏偏他還言而無信。 陶嫤是故意這么說的,就是要讓他愧疚。 她懂得見好就收,江衡既然有認錯的意思,她便不能太過拿喬,但也不能輕易原諒他。 他越愧疚,以后就會對她越好。 江衡靜了片刻,出聲解釋:“我本打算下午過來,但被秦知府……” 陶嫤打斷他:“可是魏王舅舅答應我三五天來一次的。你三天沒來,眼看著第五天過去了,你還是不來?!?/br> 現在是傍晚,雖然第五天還沒過去,但陶嫤就是不算。 江衡扶著花架,安撫她道:“所以舅舅這不是來了么?” 儼然是哄小孩子的口吻。 陶嫤嘴巴一抿,“不算,我都等了五天了,不算?!?/br> 說著見他沒有悔改的意思,陶嫤氣呼呼地垂下頭,纖長靈巧的手指勾了勾,把快編好的如意結全部拆開,“就算我編了如意結,心疾也不會好……” 剛拆到一半,她的手被一只大掌覆住。 抬眸一看,江衡正蹲在她跟前,笑容無可奈何。 * 江衡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眸中隱含寵溺,問她:“生氣歸生氣,為何要把如意結拆了?” 他的手掌溫暖寬厚,可能是路上趕得急了,帶著一層薄汗,卻讓人覺得無比安心。那股力量順著他的手心傳到陶嫤手里,再傳入心扉,讓她霎時平靜下來。 陶嫤眨了眨眼睛:“因為魏王舅舅不希望我好?!?/br> 江衡蹙眉,“胡說,我何時不希望你好了?” 她蠻不講理,“你不來看我,讓我很失望,我一失望就心情不好,然后就會不利于養病?!?/br> 江衡失笑,“那舅舅怎么做,才會讓你心情好?” 陶嫤很乖,懂得適可而止,“你今晚能留下陪我吃飯嗎?” 正好軍府已經沒有什么要緊事,其余的瑣事可以讓趙斌幫忙處理,在別院住一晚未嘗不可。江衡頷首:“當然能?!?/br> 她又道:“魏王舅舅以后還要常來看我?!?/br> 江衡一一答應:“好?!?/br> 小不點總算高興了,讓他在一旁等著,她把剛才拆開的如意結重新編起來。江衡這才看到她手巧得很,手指翻飛,沒一會兒便編好了一個如意結。 上回她給他編的那只草魚,他后來一直放在柜子里,沒有帶回松州。 陶嫤從秋千上跳下來,“我們去吃飯吧,我餓了?!?/br> 不得不說,別院廚子做得飯菜很合陶嫤口味,這里口味偏甜淡,她最喜歡吃廚子做的水晶咕咾rou。酸酸甜甜,味道可口。 江衡沒動,想到她剛才坐在秋千上卻不動,“你讓人做了秋千,為何卻不蕩?” 陶嫤走在前頭,聞言回頭笑道:“魏王舅舅忘了,我怕高呀?!?/br> 所以她過過干癮就行了,要是真飛到半空,恐怕會先把自己嚇個半死。 小時候她去宜陽公主府,何玉照院里就搭了一架秋千,每當何玨推著她蕩秋千時,陶嫤便只能在一旁干站著。她很羨慕何玉照,因為她什么都能玩,什么都不怕,可是她不行,她從來不知道蕩秋千是什么滋味。 在陶府陶臨沅不肯給她搭秋千,現在到了松州,江衡反而給她搭了一架,滿足了她幼時的奢望。 * 晚飯是在正堂吃的,廚子做了好幾道菜肴,都是陶嫤平常喜歡吃的菜。 江衡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廚子摸不透他的喜好,便添了幾道時令鮮蔬和蒸蟹醉蝦一類。 陶嫤正在埋頭剝蝦殼,忽聽江衡問道:“這幾日你在別院住得可否習慣?” 松州與長安畢竟有氣候差異,她初來乍到,不知能否適應。到了新地方,不乏有人會出現水土不服,不過看陶嫤的氣色,好像還適應得挺好。 果不其然,她把蝦子放入口中,咬著鮮美的蝦rou回答:“除了人有點少,其他都挺好的?!?/br> 江衡啞然低笑,“你是來靜養的,難道還想去鬧市住不成?” 醉蝦是用白酒制成,帶著酒的醇冽,陶嫤以前沒有吃過,出于新奇忍不住又多吃了一個。 陶嫤沒有回應這句話,其實她想讓江衡帶她住進魏王府,這樣的話,以后多的是機會接觸他,她就不用每天在這兒發愁了。不過這事兒當然不能由她提出來,她得想一個辦法,讓江衡自己說出口。 正思索時,不知不覺又吃了兩只醉蝦。 江衡見她又要下筷,便抬手擋住她,“廚子用的酒烈,這醉蝦不能多吃?!?/br> 陶嫤抬眸,偏頭疑惑地嗯了一聲。 小姑娘兩頰泛紅,雙眸蒙了一層水霧,迷迷瞪瞪地看著他。 得了,他說得晚了。 * 陶嫤以前沒吃過酒,更沒酒醉過,哪怕上輩子在陶府,都沒沾過一滴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不勝酒力的。她只覺得眼前景象有點搖晃,還有點模糊,“魏王舅舅……你說什么?” 江衡起身,叫來她的丫鬟:“郡主醉了,扶她回房?!?/br> 霜月秋空上前,一左一右扶住陶嫤,“姑娘,咱們回屋吧?!?/br> 陶嫤閉了閉眼,滿腦子都是怎么讓江衡重視她,推開她們兩個,蹲在地上抱著膝蓋:“我不回去?!?/br> 江衡還在這里,她不能走。 霜月露出為難:“您不回去,蹲在這兒哪成……” 陶嫤犟脾氣上來,無論誰勸說都沒用,索性把腦袋往膝蓋里一埋,佯裝沒聽見。 她蹲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秋空上去扶她,被她一巴掌揮開了,“我現在不能走……” 她扶著桌子站起來,踉蹌后退兩步,眼瞅著便要撞到江衡身上。江衡扶住她的雙肩,“為何不能走?” 陶嫤轉頭,迷茫地看著他,“嗯?” 小不點臉頰泛出粉色,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瞇眸輕笑,乖巧得可愛。 “魏王舅舅?!彼f。 江衡不解其意,嗯了一聲。 她雙手纏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guntang的臉頰勉強能挨到他的脖子。陶嫤蹭了蹭,一轉頭,熱氣正好呼進他的耳朵:“因為……” 說完這兩個字,再沒聲音。 江衡垂眸一看,她竟在他懷里睡著了。 雙目闔起,白凈的小臉洇出兩抹胭脂色,呼吸清淺,睡容安詳。 她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雙手還攀著他的脖頸,一呼一吸之間,兩人的距離更加親密。江衡僵了一會兒,抬手把她的雙手拿下來,在霜月秋空震驚的目光下,把她打橫抱起來,送回百華院中。 直到把陶嫤放在床榻上,江衡才轉身對二人道:“今晚發生的事,你們什么都沒看到?!?/br> 秋空是何等人也,腦袋瓜聰明得很,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當即頷首道:“魏王放心,您只是跟郡主吃了頓飯而已?!?/br> 霜月雖有些懵,但也跟著點頭。 直到江衡出去之后,她才愣愣地抓住秋空的手,哆哆嗦嗦地問:“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空嫌她笨,敲了敲她的腦門,沒有多說:“什么事都沒有,你把今天發生的事都忘了?!?/br> 霜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跟她說完后,秋空回頭看了看床榻上的姑娘。 魏王雖然端的君子,心無旁騖地送了姑娘回來,但是剛才在正堂,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姑娘貼在他身上時,他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 不知魏王是怎么想的,但是姑娘才十三歲……比他足足小了十五歲,而且他們的輩分…… * 第二天陶嫤醒來時,頭還有些暈。 她只記得自己吃了幾只醉蝦,然后便神志不清了,后來做了些什么,全然沒有印象。 她以前沒喝醉過,更不知道自己醉時什么模樣,該不會耍酒瘋吧? 于是把霜月秋空叫到跟前,一臉謹慎地問:“昨天我醉了之后,沒做什么事吧?” 霜月連連搖頭,“姑娘什么都沒做?!?/br> 陶嫤將信將疑,“真的么?” 秋空把她拽到一邊,重新解釋了一遍,“姑娘昨晚吃醉蝦醉了之后,蹲在地上不肯動,后來是魏王送您回來的?!?/br> 陶嫤又問:“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秋空一頓,搖頭道:“沒別的了?!?/br> 陶嫤放心了,只要沒做什么丟臉的事就行。 昨晚江衡也留宿在別院,陶嫤本打算跟他一起用早膳,但是停院里下人說,魏王一早就起床會魏王府了,連早膳都沒顧得上用。 陶嫤聽罷,遺憾地扁扁嘴。 昨天不是說沒事了么,怎么還是走這么早? * 此后一段時間,江衡每隔兩三天便來別院一趟,不過他每次來,待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個時辰。 有時候陶嫤想跟他套近乎,他卻平靜得很,讓她不知該從何下手。 這是干嘛?前幾天吃飯時不時還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