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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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前院正堂門口,陶嫤舉步邁過門檻,待看清前方的人后,倏然僵立原地。 穿月白錦袍的少年向她看來,唇畔含笑,眸光柔和。 ☆、第14章 大夫 陶嫤有一瞬間的怔忡,還當自己看錯了,是以當他抱拳施禮時,她好半響沒有反應。 此人分明生著跟周溥一樣的臉,但是卻跟他們初見時全然不同。彼時他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哪像現在清俊儒雅,一身貴氣?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周溥直起身,清冽雙眸不解地看向她。 “姑娘……”玉茗小心地喚了一聲,不明白姑娘為何看著對方出神了。 陶嫤恍然回神,穩了穩心神問周溥:“你說想做陶府的大夫?” 一面說一面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眼,還記得他上輩子只喜歡讀書,性子清閑得很,并沒聽過他還懂醫術。 怎么重活一輩子,好多事都不一樣了? 周溥笑著點了點頭,轉頭跟侍從做了兩個手勢,那侍從心領神會地傳達:“我家公子問能否準備筆紙一用?” 陶嫤是知道他的情況的,毫無疑問地讓玉茗下去準備。倒是玉茗沒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表情不無可惜,這么仙姿玉質、風雅飄飄的佳公子竟然是個啞巴,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了你一樣好處,便會奪走你另一樣東西。 比如他們姑娘…… 玉茗暗自嘆了口氣,剛要出門便遇到大步走來的陶靖,她欠身行禮:“大公子?!?/br> 陶靖沒有多問,直接走入屋中,一身寶藍織金長跑顯得身軀分外挺拔,十五歲的年紀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少年人?!奥犝f有客到訪,不知閣下是?”他略一抱拳。 周溥不能說話,一旁的侍從便代替他回答:“我家公子周溥乃揚州人,一路求學來到長安城,因身上盤纏不多,便想為自己謀求一份差事。聽聞府上千金自幼患有心疾,適逢我家公子熟讀醫書,對此有些微見解,不知能否做貴府的大夫?” 這話說得陶嫤有些懵,她記得周溥上一世根本不會醫術,又怎么會醫治她的心疾? 何況他不是揚州刺史的兒子嗎!怎么會不夠盤纏? 陶嫤扯了扯陶靖的袖子,私心想讓他留下,“哥哥,他……” 陶靖對她到正堂一事有些不滿,“叫叫,你先回屋,這里有我處理便是?!?/br> 畢竟她是未出閣的姑娘,對方又是十幾歲的少年郎,這樣貿然見面委實不妥。聽了侍從的話后,陶靖睇向安靜的周溥,“你會醫治心疾?” 他點點頭。 看模樣是要說話,但苦于沒有筆紙,是以眼睛一直盯著門口。 陶靖這才察覺到他的異常,蹙眉看了看他,再看他身后負責說話的侍從,頓時有多了然。 少頃玉茗拿來筆紙,那侍從接過去遞給周溥,以后背當桌子讓他借力寫字。周溥手執宣筆思索片刻,長睫微斂,眼睛下的皮膚白皙如玉,溫潤靜美。 陶嫤不由得想起以前他陪在自己身邊時,也是這樣安靜,他不能發表意見,卻能從頭到尾把她的話聽完。這么好的人,為什么要給他這樣的缺陷? 周溥將寫字的白紙送到陶靖跟前,手掌朝上做了個“請閱”的姿勢。 他寫了很長的話,陶靖一一細讀。 “周溥,字景績,揚州人士。于一月前來到長安城,對醫術略通一二,懂歧黃之術,自詡能擔任陶府大夫,平常小病傷痛皆能醫治……” 這就是一封自薦信,他到是挺認真的,陶靖看后沒什么表情,“我叫陶靖,字律言?!?/br> 說罷見陶嫤還沒走,“怎么還杵著?快帶三姑娘下去?!焙蟀刖涫菍χ褴f的。 陶嫤不愿意走,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這輩子周溥究竟跟以前有哪些不同?!八皇钦f能治我的心疾,大哥,不如讓他現在幫我看看?” 陶靖不大贊同,他尚未完全清楚對方的底細,怎么能輕易讓他摸meimei的手腕?萬一叫叫被輕薄了怎么辦? “此事先不急,等阿爺從外面回來再說?!碧站缸杂卸▕Z,先讓人安頓了周溥二人,便帶著陶嫤回內宅。 * 站在重齡院門口,陶靖叫住陶嫤,“你同周溥認識?” 陶嫤堅定地搖頭,“不認識?!?/br> 這時候她確實不應該認識周溥,許是先前在正堂表現得過于熟稔,才讓陶靖對此產生懷疑。 聞言陶靖松一口氣,meimei雖然調皮,但大道理面前還是十分懂事的。她怎會認識揚州的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陶靖總結一番道:“我看他年紀太輕,恐怕經驗不足,此事需要再多斟酌?!?/br> 陶嫤毫不留情地撲哧一笑,兩靨盈盈,“哥哥,人家還比你大了兩歲呢!” 陶靖問道:“你怎么知道?” “方才他自己說了?!碧諎聪蚵放缘脑鹿?,順手折了一枝放在鼻端輕嗅,“他是明熹四十三年生的,哥哥是明熹四十五年?!?/br> 陶靖想了想,方才那張紙上似乎寫了這事,不過轉眼便被他遺忘了。 雖然叫叫同他不認識,但陶靖還是免不了叮囑幾句,讓她別同他走得太近。說完想起父母的事,“阿娘呢?” 陶嫤想起今早丫鬟的回稟,懨懨道:“阿爹的放妻書尚未寫完,阿娘去找他了?!?/br> 她著人時刻注意白云謠和望月軒的動靜,是以陶臨沅推脫放妻書沒有寫完時,她第一反應是阿爹后悔了。昨日他還信誓旦旦地應諾下來,沒想到今天一早就變了卦。 說來并不奇怪,他上輩子本就喜歡阿娘,只是被自己藏得太深沒發現罷了。等到阿娘離開后他才幡然醒悟,終日以酒水麻痹自己,過得頹靡痛苦。這輩子阿娘醒悟得早,是不是因此刺激了陶臨沅,讓他早日認清對阿娘的感情? 可他之前做的事著實過分,陶嫤并不同情他,這會兒巴不得他越后悔越好。 * 夜幕降臨,晚霞斑斕,陶松然此時才從宮里回來。 聽人說了周溥的事后,便命人將他帶來問了問。正好陶老爺這幾日身體疲憊,略有不適,讓他診斷了一番。 原本他看周溥年紀小,沒怎么放在心上,未料想他竟將自己的飲食作息都說了出來,沒有一處遺漏。末了開一副養身裨益的方子,讓他每日煎食服用,才吃了一天便效果大好。 陶松然心情暢悅,便準許他留下來做陶府的大夫。 正好府上缺一名大夫,每次家里老小患病還得去街上請人,實在麻煩,不如住在府里方便。 于是讓周溥一人獨住在和箏院中,那地方清凈宜人,院落寬闊,可以栽種許多藥草一類。平常他購進藥材需要的花銷可以向管事報備,另外列個單子就是。陶老爺對待下人十分大度,不會因此苛刻了他們。 * 殷氏與陶臨沅鬧和離的事終于被陶老爺知道了,他聽后勃然大怒,將兩人喚來正堂,板著張臉很是嚇人。 陶松然的正妻呂氏十年前便已過世,他一生沒納過妾室,平常無人打理后宅,都是交給殷氏掌管。然而現在她要與陶臨沅和離,雖不清楚是何原因,但他劈頭蓋臉便將陶臨沅痛斥一頓,根本沒給他反駁的機會。 陶臨沅站在堂屋中央,微低著頭,面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陶老爺氣息不順,胸口上下起伏,“如今你是越發有能耐了,竟然為了一個妾室要與發妻和離?我與楚國公多年交情,如今你叫我有何顏面見他!” 言訖讓下人去取棍丈,當著殷氏的面狠狠打在他背上,“我問你,是否仍要和離?” 陶臨沅不言不語,更不躲避,陶松然怒極攻心,又接連打了好幾棍,直把他打得雙手撐地,額頭冒汗。 陶老爺一向脾氣火爆,再打下去說不定會出人命。 殷氏上前給他順了順氣,輕聲勸阻道:“阿爹別再生氣,和離的事是我的主意,我不愿再與他過下去,請阿爹成全?!?/br> 好一會兒陶老爺才漸次平息怒火,讓她到一旁坐下,又命丫鬟添茶遞水,“你既然還喚我一聲阿爹,就答應我一件事,別再提和離可好?若是有何委屈盡管同我說,我替你教訓這不識好歹的東西?!?/br> 他是看著殷歲晴長大的,如何不清楚她的脾性?她雖驕傲,但懂事識大體,沒有比她更適合陶臨沅的,唯有她才能制住他。 可惜殷氏已經厭倦,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我心意已決,阿爹不要再勸我?!?/br> 陶臨沅霍然抬眸,目露血色,視線牢牢地黏在她身上。 她道:“我只希望今日能拿到放妻書?!?/br> * 事已至此,無論旁人怎么勸她都不會回心轉意。 殷氏是個極其執拗的人,一旦下了決心便不會更改。以前是她想不通,目下既然已經看清,便沒想過與他重歸舊好的可能。 看著陶臨沅逐字逐句寫下離書,她在上頭簽字的那一瞬,心里頓時無比輕松。 “多謝?!币笫厦虼揭恍?,疏離有禮,“希望從此以后,再不相干?!?/br> 陶臨沅緊緊地握著宣筆,只覺得掌心驀然一痛,連筆折斷了都不曾察覺。斷木刺入手掌,竟不覺得疼痛,因為心口一塊空得厲害,仿佛被人挖走一塊,血rou模糊。 陶老爺坐在上方,似乎一下子蒼老許多,疲憊地掩住雙目,聽不清說了句什么。 陶嫤聽到丫鬟通報趕忙來到正堂,卻沒敢踏進去一步,惘惘地看著里頭的父母,一時間不知自己是對是錯。 阿娘解脫了,可是她日后便難以見到她。 她青蔥手指摳著菱花門,捏得指尖泛白。 身后有仆從送來帖子,見她站在門口,便行了一禮道:“三姑娘,魏王差人送來請帖,邀您和大公子明日一道去丘夷山狩獵?!?/br> 陶嫤接過請帖,呆呆地看著上面的署名。 ☆、第15章 失約 這方面江衡處理得恰到好處,他若是只邀請陶嫤一人,盡管她是小輩,終歸有些說不過去。若是叫上陶靖一起便不同了,不容易讓人誤會什么。 那天明明說的好好的,可是陶嫤忽然沒了狩獵的心情。阿娘都要走了,她還能怎么? 隔日一早殷氏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國公府,當初帶來的嫁妝她一樣都沒帶走,說是要留給日后陶嫤出嫁?!敖薪性龠^三年就及笄了,阿娘不能再陪著你,便把這些東西留給你?!?/br> 白云謠內,殷歲晴慈愛地摸著陶嫤的頭頂,說著說著眼里泛起一股酸澀,她難以自禁地摟住陶嫤,“我的叫叫……” “阿娘……”陶嫤埋進她的頸窩,聲音嗚嗚,一邊蹭一邊回抱住她,越來越可憐地請求,“阿娘別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國公府好遠……” 楚國公府也在長安城內,不過兩家隔了好幾坊,在陶嫤的觀念里面,只要不住在一個家便是遠。 說實話楚國公待她也很好,楚國公殷如統共有五個兒子,僅得殷歲晴一個女兒。而那五個兒子又相繼生了好幾個孫子,到了殷氏這兒好不容易才求來一個外孫女,簡直是寵溺到了骨子里,瞧著便覺得歡喜。 殷如是個老頑童,以前沒少帶陶嫤出去玩,陶嫤自然也喜歡這個外公,但是……她還是想要阿娘! 清早開始就沒見到陶臨沅,也不知道哪去了。倒是二房三房的人相繼前來送行,或真或假地抹眼淚,說些挽留的話。 陶嫤在廊廡下站著,倚著廊柱磨蹭腳底繡鞋,蔫頭耷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從屋內走出一個人,陶妘慢慢地走到她身旁,遞出一方絹帕道:“這是我今早才拿來的,不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