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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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濕漉漉沾滿淚水的臉,哭得仿佛今晚就是生離死別,仿佛明日家里就只剩他們娘倆了,徐晉哪里舍得走啊,慢慢地給她,柔聲哄她:“nongnong不哭,我哪都不去,一輩子都在你身邊了,不哭啊,我哪都不去……” 傅容沉浸在自己的難過不舍里,沒聽見他到底說了什么,只抱著他,王爺王爺喊個不停。 哭聲終于止了,傅容縮在他懷里輕輕抽搭。 徐晉溫柔地幫她擦淚擦汗,“怎么哭成這樣?我還以為你不舒服了?!?/br> 傅容發.泄過了,回想剛剛的情景,自覺丟人,怎么好意思說實話啊,越發往他懷里鉆。 徐晉輕笑,撥開她長發咬她耳朵:“是不是因為我太厲害?” 傅容抱住他腦袋,咬他牛皮一般厚的臉。 徐晉乖乖給她咬,等她咬到他嘴角,他張開,等著她來。 傅容感覺到了,無聲微笑,故意往他下巴那去,還沒來得及得意呢,被人主動追了下來。 窗外秋風吹不倦,屋內鴛鴦交頸眠。 八月初九,陜西邊關八百里加急戰報,肅州衛、甘州五衛、涼州衛一線同時遭受胡人夜襲。 ☆、第247章 朝堂上,嘉和帝大怒。 胡人屢次犯境,十年前一場大戰,大魏逼得胡人北遷王庭百里,主動求和,愿臣服大魏,年年上供良駒金銀,并立下盟約不再進犯,沒想才十年過去,胡人便出爾反爾大舉來襲。 “此番胡人領三十萬鐵騎攻襲我大魏,陜西府屯兵共二十萬,全部調集過去需要時間,朕決意從山西河南湖廣調兵十五萬前去增援,由誰統率,你們可有合適的人選舉薦?” 眾朝臣交頭接耳,陸續有人提名。 成王垂眸靜聽,某一時刻攏了攏右手袖子。 很快便有人朗聲道:“皇上,臣舉薦原兵部尚書邱鐸,邱大人少時與胡人多次交戰,對胡人作戰方式十分熟悉,逢此兩軍交戰之際,臣提議皇上奪情任邱鐸為帥,北拒胡人?!?/br> 嘉和帝看他一眼,點點頭,沉思片刻撫須道:“邱鐸之母故去不及半年,邱鐸悲痛不已,朕不忍誤其守孝,難道除了邱鐸,咱們大魏就再無將才了?肅王,你怎么看?” 徐 晉站在康王之后成王之前,此時出列,朗聲道:“父皇,胡人率大軍夜襲西北數衛,僅有肅州、鎮夷所因敵軍過眾失守敗退,其他幾處皆領兵頑抗,未能讓胡人占一 分便宜,足見陜西巡撫郭魯平時督軍有方,應對及時,且郭魯鎮守陜西數年,對各處地形險要了如指掌,故兒臣舉薦郭魯統率全軍?!?/br> 上 輩子齊策之父齊崇明任陜西巡撫,御下不嚴,胡人大舉來襲時直接丟了十幾處要塞,軍情比如今兇險萬分,父皇大怒,直接將其關入大牢,命他與六弟親自領兵援 軍。徐晉在西北奔波半年有余,對西北各營將領十分熟悉,重生之后,他為傅容報仇時先撤了陜西巡撫齊崇明的官,后暗中籌謀,陸續升了真正有才之人。當然,他 只是個王爺,不可能想升誰就升誰,好在大體上都換了一遍,因此這次胡人沒占多少便宜。偷襲不成,接下來憑他上輩子對胡人戰法的了解,這輩子擊退對方只會更 容易。 徐晉預測,此戰至少可以提前兩個月收兵。 兩相一對比,郭魯確實比邱鐸更適合。 嘉和帝見朝臣們紛紛贊同,滿意地點點頭,軍國大事上,幾個兒子里面確實老四最有天分。 徐晉卻沒有退回去,主動請纓道:“父皇,兒臣請命督運糧草,為我大魏將士助威?!?/br> 成王、徐晧聽了,同時上前:“父皇,兒臣也愿親赴戰場,為我大魏將士助威!” 只有康王扭頭看看他們,再抬頭看看龍座上的父皇,摸摸鼻子,低下了頭。 嘉和帝忍不住瞪了一眼那個沒出息的兒子。 目光落到下面三個英姿勃發的兒子身上,嘉和帝尋思起來。老四肯定不能去的,那是他看好的儲君,雖然他相信老四過去了只會讓這場戰事結束得更快,但萬一遇到不測呢?嘉和帝可不敢拿儲君賭。 老四不行,剩下倆個,按理說老五年長最為合適,不過老五立了軍功,朝臣們免不得生出些念頭,就是老四心里恐怕也會結疙瘩。先前老四被皇后忌憚,不就是因為立過戰功嗎? “懷王去吧,你的功夫是秦老將軍親自教的,這次正好去戰場好好歷練歷練,否則光說不練,就只是紙上談兵了?!?/br> 老六是老四的同胞弟弟,有點戰功也沒關系。 徐晧聽了,腰背不禁挺得更直,朗聲接旨:“兒臣領命,絕不辜負父皇厚望!” 嘉和帝笑著點頭。 成王鼓勵地拍拍徐晧肩膀,與他一起退回了原位,徐晉也默默退了回去。 ~ 肅王府。 傅容呆呆地坐在榻上,望著窗外秋景發怔。 就是今日了,上輩子就是今日,她像往常一樣在后院輕松悠閑,傍晚自己吃的飯,都要睡下了,徐晉派人過來說他要來,然后兩人一起吃了飯,進了內室,就在她打算鉆進被窩伺候他時,徐晉告訴她他要出征了。 次日他離京,一去不回。 好歹是她的丈夫,這樣的日子,傅容怎么會不記得?徐晉在外面的時候,她還為他上過好幾柱香拜過菩薩呢,祈求菩薩保佑她的肅王爺平平安安歸來,別讓她守一輩子的寡。結果徐晉沒回來,她也沒守寡…… 那一幕幕接連在腦海里閃過,牡丹花宴落水,睜開眼睛就回到了十三豆蔻年華,又偶然遇到了出來辦差的他。 十五歲的八月嫁過來,一晃眼,他們已經做了四年的夫妻了,瑧哥兒都三歲了。 現在的肅王府,早已不是記憶里的那個,記憶里的肅王府只是個籠子,她像只金絲雀住在里面,如今呢,肅王府是她的家,幾乎每一處他都曾領著她一起走過賞過,后來夫妻倆中間又多了小小的瑧哥兒。 眼睛一酸,淚水落下。 傅容飛快擦了淚,揚起頭。 不能哭,因為她沒有哭的理由,回頭徐晉看見了問她,她總不能說自己未卜先知知道他要離開了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提醒他此行的危險。 傅容去了內室,躺在床上睡覺。 還是做夢吧,除了做夢她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看似睡覺,不過是假寐而已,這種時候,怎么可能睡得著? 瑧哥兒在外面玩累了,顛顛地跑了回來,掀開簾子見娘親躺在床上,小家伙眨眨眼睛,好奇地走到床前。梅香就在后面跟著呢,俯身小聲哄道:“世子,王妃睡覺了,咱們繼續去外面玩吧?” 瑧哥兒盯著娘親美麗的睡臉瞧了會兒,輕輕摸摸她搭在床邊上的右手手腕,自言自語般地道:“娘親睡覺了,不能吵娘親?!闭f完了,這才乖乖由梅香牽著走了。 傅容慢慢轉了過去,淚如雨下。 明天家里就只剩他們娘倆了。 心里難過,徐晉終于回來時,傅容都不用裝的,閉著眼睛在床上哭,無聲哭。 她哭得那么安靜,以至于徐晉歪坐在床上,探頭看時才發現她哭了。 他心里一緊,一手撐著床,一手伸過去幫她擦淚,心疼地喚她:“nongnong,怎么又哭了?” 傅容要裝做惡夢呢,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默默地哭。 徐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心翼翼將人扶了起來,讓她靠在他懷里,取出帕子幫她擦淚。傅容就在此時睜開了眼睛,瞧見他,她愣住,“王爺回來了?” 徐晉親了她一口,抱著人問:“哭什么呢?最近你眼淚多的跟下雨一樣,我都快被你淹死……” “不許你說那個字!”傅容捂住他嘴,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埋在他胸口哭:“王爺,我剛剛做惡夢了,我夢見父皇派你跟六弟去戰場,你跟六弟都,都沒能回來……王爺,我害怕!” “nongnong真夢見我們去戰場了?”徐晉扶住她肩膀,讓她看著他,奇道:“去哪個戰場?怪了,今日確實收到戰報,胡人……” 傅容連連點頭,淚眼婆娑的,“就是胡人,王爺,胡人真的進兵了?父皇派你出征了嗎?那你一定要小心,我跟瑧哥兒都等著你呢……”越哭越傷心,泣不成聲。 徐晉沒讓人將消息傳進來,就是料到傅容多半會用這種方式提醒他,本想趁機問問她有沒有“夢”到他跟六弟死后的事情,此時見她哭成這樣,徐晉不忍心再瞞她再利用她的不舍套她的話了。該提醒他的,她已經提醒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她只需要等著做她的皇后便可。 “nongnong別哭,我不去,父皇只讓六弟去運送糧草了,你那只是個噩夢,怎么就當真了?”想明白了,徐晉捧住她臉,無奈地看著他水做的姑娘。 傅容準備了一肚子話要說呢,譬如讓他出門在外多穿點,夜里被子蓋嚴實些……可惜自己太沒出息,一開口就是哭腔,哭著哭著就聽徐晉說他不去戰場。 如落到一半的雨突然斷了,傅容的眼淚也斷了,抬起頭,不敢相信地問他:“王爺不去?” 徐晉笑著幫她擦淚,“怎么,你寧可相信你的噩夢也不愿相信我這個大活人?” 傅容傻眼了,有那么一瞬,忽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夢了,做了一個徐晉不用去戰場的美夢。分辨不清真假,傅容盯著面前的人,將手指伸到他嘴前,抽搭著道:“王爺你咬我一下?!?/br> 徐晉攥住她青蔥般的纖纖玉指,奇怪道:“為何要咬?” 傅容急了,“你別問了,快點咬我!” 徐晉才不舍得咬,含住她手指,輕佻地吮。 傅容身子一軟,那悸動太真實,傅容總算相信這不是夢了。 “王爺真的不用去?”她激動地抱住他,滿眼期待。 徐晉點頭笑,見她不哭了,他再次探究她的夢,“你能夢到這場戰事,也算神奇了,那nongnong可夢見我跟六弟出事后京城都發生了什么事?” 他不走了,傅容迅速恢復了理智,一邊抹淚一邊搖頭道:“不知道,夢到王爺出事,我就一直哭,哭著哭著就被王爺叫醒了?!?/br> 太子已經廢了,不會再謀反,太子不謀反,安王應該就沒有機會渾水摸魚,況且安王那邊的邱鐸被徐晉父子倆奪了官職,徐晉又已經提防安王了,傅容再說安王繼位也沒什么意義,反倒容易讓徐晉懷疑她為何能夢得那樣具體。 徐晉下巴抵著她腦頂,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苦笑。 他不走了,他的淚人nongnong馬上就變成原來的小狐貍了。 幸好,哪個他都喜歡。 ☆、第248章 哭過了,安心了,傅容趕緊趁瑧哥兒過來找爹爹之前洗了臉。 夜里歇下后,依偎在徐晉溫暖的懷抱里,傅容才終于確定,徐晉是真的不去戰場了。 心里又生出一絲疑惑。 這個變數也太大了。 想到前世自己對邊關軍情一無所知,傅容摸摸徐晉胸口,試探著問道:“王爺,六弟沒去過戰場,為何父皇派六弟去不讓你去???我舍不得王爺走,但王爺英勇善戰,不該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打 探軍情還順口奉承了他一句,徐晉嘴角噙笑,輕聲給他的傻狐貍解釋道:“這事換成去年,父皇肯定會派我去,今年,父皇不派我,證明他心里確實屬意我為儲君 了,國之儲君,又怎能輕易去戰場冒險?且胡人雖來勢洶洶,咱們大魏的將士也不是吃素的,將邊關守得鐵桶一般,特別是陜西巡撫郭魯,治軍有方,此戰由他統 率,必勝無疑。如此皇子出征更多的是為了鼓舞士氣,我們幾個誰去都一樣?!?/br> 傅容懂了。 太子廢了,齊策父親更是早早撤了,這兩樣大事加起來確實影響甚大。 真好,她的王爺不用走了。 疑惑都解了,傅容徹底安心了,在徐晉懷里蹭蹭,美.美地睡了過去。 徐晉輕輕親了親她腦頂。 做出那些安排,他就沒打算再親赴戰場,最初只是擔心自己兄弟出征在外京城有變,他們遠水解不了近憂,后來就是傅容懷孕了,就算傅容不哭,他也舍不得走,他要陪在她身邊,讓她安安心心地為他生兒育女。 哄好了妻子,六弟那邊他既有明面上送去的幕僚輔佐,又有暗地里安排的人護他周全,這一晚徐晉也是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