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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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渾渾噩噩間,傅容聽到焦急的吶喊。 她們在喊什么? 皇上駕臨牡丹園,怎有人膽敢大聲喧嘩? 牡丹園三字涌入腦海,仿佛耀眼亮光突然劃破黑暗,一幕幕紛雜場景接連涌了進來。 肅王徐晉戰死,太子弒弟謀反,七皇叔安王臨危鎮亂,先皇重病退位,安王登基。 安王登基。 是了,那個一直沒有娶妻的七皇叔成了新君,父兄相繼升官,傅家圣眷隆寵,因此她得以從廢棄的肅王府里恢復自由身回了娘家。她才二十一,國色無雙,聽說皇上要去牡丹園,她仗著哥哥御前侍衛統領的身份得以進園,想要博一次機會,可就在她即將面圣時,她被一雙手推入湖中…… 冰冷的水灌入喉嚨,難受地無法呼吸。 她還年輕,她不想死…… “哇”的一聲,身穿水紅色繡花長裙的小姑娘突然吐出一口水,跟著就連續不停地嗆了起來。 “好了好了,三姑娘沒事了!”渾身濕透的婆子大喜,抬頭大喊道。府里三個姑娘,二姑娘溫婉端莊,六姑娘知書達理,只有這三姑娘從小就被老爺夫人寵得肆無忌憚,今日竟趁丫鬟們打盹偷偷溜到湖邊劃船玩,幸好被她瞧見,及時救了上來。 “nongnong!” 喚她小名的聲音柔中帶剛,熟悉,又好像極為遙遠。傅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就見一個穿綠裙的豆蔻少女神色慌張地朝她跑了過來,后面跟著一眾丫鬟。 傅容眼淚落了下來。 她還是死了嗎?竟然見到了jiejie? 既然能與jiejie團聚,死了也還好…… 貪戀地看著越來越近的jiejie,傅容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 “父親,明日你還要去衙門,母親,弟弟夜里離不開你,還有宣宣,你年紀小,你們都先回去吧,我跟哥哥在這里守著nongnong就夠了,有什么事我會派人去叫你們的?!闭R莊嚴的嗡嗡念經聲里,傅宛再次勸道。 “我不走?!本艢q的傅宣坐在床邊,小臉繃著,兩道英眉緊緊蹙著,煞有介事。 傅品言看看小女兒,再看看滿臉憂愁凝望床上次女的妻子,嘆道:“宛姐兒說的對,素娘,你帶宣姐兒先回去,你們身子弱,別nongnong還沒好你們兩個又病了。衙門最近無事,我也留在這里陪nongnong,你們不用擔心?!?/br> 喬氏雖然擔心女兒,奈何正房還有個不滿周歲的小兒需要照看,便點點頭,伸手去領傅宣:“宣宣聽話,明早再過來看你三jiejie?!?/br> “我不走?!毕騺聿粣劭薜母敌皖^哭了,趴在床上不肯走,她要守著三jiejie。 “正堂,去送你母親meimei?!备灯费园櫭?。 父親發話,傅宸上前抱起小meimei,邊往外走邊柔聲安撫:“宣宣聽話,你三jiejie沒事的,你再哭,小心明早她知道了笑話你,你不是最討厭她欺負你嗎?” 少年清朗溫柔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了僧人的念經聲里。 面朝里面側躺的傅容悄悄用被角擦了眼淚。 她在做夢嗎?夢怎么會如此真實? 不是夢吧?斷斷續續掐了自己好幾下,都那么疼。 可如果不是夢,她為何回到了十三歲這年? 死后重生? 她想跟父親母親說那些大事,才開口就被父親喝斷了,厲聲告誡她不許胡言亂語。她搖頭跟他們解釋,母親抱著她哄,說她昏迷時靨到了,那些都不是真的。傅容不信,那些不是噩夢,眼下也不是美夢,都是真實的,于是寵她如寶的父親索性用帕子堵了她嘴,懷疑她落水后沾了臟東西,又是請郎中開寧神丸,又是請竹林寺高僧在院中做法事。 長夜漫漫,沒有半點睡意,聽著身后父親哥哥jiejie低聲細語,感受他們語氣里的憂慮,再回想她說那些話時他們眼中的驚駭,傅容閉上眼睛。 死后重生,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誕,怪不得親人們都不肯相信。 罷了,到底是十三歲的她昏迷期間做了個恍如真世的漫長噩夢,還是她真的在二十一歲那年遇害起死回生了,走下去就知道了,如果以后發生的一切都跟記憶重合,就說明…… 等等,假如不是噩夢,接下來…… 七八日后她會起痘,郎中勸她去莊子上休養,以免傳染給家人。傅容由乳母孫嬤嬤陪著去了,待了將近一個月才徹底養好,回家后震驚得知她抵達莊子當晚,弟弟就染病去了,父母擔心她胡思亂想,一直瞞著她。 她那喜歡抓她手指含的弟弟??! 傅容滿頭大汗地坐了起來。 “nongnong怎么了?”傅品言幾個箭步沖了過來,扶住女兒肩膀看她。 “爹爹!” 傅容撲到父親懷里,悲極而哭,“我……做噩夢了,在水里,沒有人救我?!?/br> 擔心父親又堵她嘴,傅容臨時改了口,沒有說弟弟的事。 傅品言心疼死了。三女二子里就這個從小黏他,長得又粉雕玉琢嬌憨可愛,他就是再不想偏心,也偏了大半,女兒所有要求,各種軟磨硬泡輪番用上,他幾乎沒有不應的,哪想今日鬧出此等禍事。 “不怕不怕,爹爹在這兒,你哥哥jiejie也都在,nongnong不用怕啊?!陛p輕拍拍女兒肩膀,傅品言下巴抵著她腦頂哄道。 傅容哭個不停,將那夢般記憶里所有心酸委屈都哭了出來,停下時外面剛好傳來三更鼓響。 “爹爹,你別罵我,我以后再也不淘氣了?!笨迚蛄?,傅容埋在父親胸前悶悶地道。 小姑娘聲音都哭啞了,卻帶了熟悉的討好求饒,傅品言挑了挑眉,扶正女兒肩膀,見女兒目光躲閃就是不肯看他,跟以前闖禍時一模一樣,冷哼道:“這話你說了多少遍了?” “每年都得說個百八十遍吧?!迸赃吷倌晏碛图哟椎?。 傅容瞪了哥哥傅宸一眼,撒嬌地扯著傅品言腰間玉佩晃:“爹爹,我都這樣了,你還舍得罰我嗎?要罰也得等我好了再罰???” 女兒恢復正常,不再說些大逆不道的話,傅品言長長松了口氣,高興還來不及,哪里舍得罰?只讓女兒平躺下去,他替她掩了被子,又怕她恃寵生嬌不記教訓,故意冷著臉問她身體情況。 “爹爹放心,都沒事了?!备等萆焓治兆〈差^jiejie的手,朝父親兄長道:“這么晚了,爹爹哥哥都回去吧,jiejie在這里陪我就好?!彼芰梭@嚇,眼下就是想把親人全部趕走,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但傅容也不是很擔心jiejie。 郎中說過,水痘多見于十歲以下的孩子,起痘前兩日開始容易傳人,得了也不算大病,只有小孩子還沒長全,略加危險些,需得仔細照看。夢里,暫且就當是夢好了,或許是距離她發痘還有些時日,落水后jiejie連續陪她睡了三晚都沒事,只有弟弟不知何時染上的。傅容從來沒有碰過發痘的人,第一個痘出來之前,哪知道自己染了病啊,幾乎每天都要抱弟弟…… 暗暗抓緊被子,傅容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后悔沒用,重要的是眼下,是將來。 她臉色有些白,精神頭還算不錯。傅品言放了心,柔聲叮囑幾句便站了起來,領著長子離去。傅宸臨走前朝傅容做了一個寫字的姿勢,笑得特別燦爛,露出幾顆白牙。 那是在告訴她,父親這次肯定還會罰她抄書呢,讓她先別得意。 換做以前,傅容定會氣得把枕頭丟過去,可那是她的哥哥啊,牢牢護著她的哥哥??吹竭€帶著青澀頑皮勁兒的哥哥,傅容只覺得好玩有趣,難以想象哥哥真的會變成那個冷峻似鐵的侍衛統領。 “哥哥逗你玩呢,別理他?!睋膍eimei動怒,傅宛故意往外坐了坐,擋住傅宸身影。 傅容收回視線,看著面前嬌美如四月牡丹的jiejie,什么都沒說,撒嬌般抱住了她。 如果她發痘了,那一切就是真的,父母不信她沒關系,她會盡所有努力護住jiejie弟弟,不讓弟弟夭折,不讓jiejie嫁給齊策那個混蛋,錯付真心,在大好年華香消玉殞。 傅宛只當meimei后怕呢,笑著道:“沒事了,好好睡一覺,把噩夢都忘了,爹爹舍不得罰你的?!?/br> “嗯,jiejie上來吧,咱們一起睡?!蹦ㄑ劬?,傅容拽著jiejie的手道。 “等等,我去叫水給你擦擦臉,哭了半天,明早眼睛肯定腫的跟核桃似的?!备低鸫蛉に?。 傅容舍不得jiejie走,朝外面努努嘴,“讓梅香蘭香去不就成了?!倍际撬难诀?。 傅宛看看她,平靜地道:“她們沒有伺候好你,一人領了十板子。meimei,你真為她們好,以后就學乖點?!笔芰梭@嚇,哄是該哄,訓斥告誡也不能少。 傅容乖乖低頭認錯。 她怎么忘了,父親疼母親疼他們,對別人可是賞罰分明的。 見她明白了,傅宛這才起身,吩咐守在外間的她的大丫鬟白芷去端熱水。 白芷嗎? 傅容垂眸,嘴角浮起冷笑。不怕,慢慢來,該收拾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擦過臉,姐妹倆熄了燈,同被而眠。 第二天早上,傅品言夫妻一起床就趕過來看女兒,院子里僧人們還在念經。 傅容早醒了,咳個不停,見到父親母親,傅容淚眼模糊地訴苦:“我頭疼,爹爹你快,快把那些人趕走,吵了一晚我都睡不好覺,現在,咳……嗡嗡的我好難受?!?/br> 落水著涼,本就容易生病,既然女兒神智已清,自然不用再做法驅邪,傅品言馬上吩咐管家好言好語送眾僧回去,又請用慣了的李郎中。 傅容病是裝的,李郎中沒看出什么,見小姑娘悄悄朝他眨眼睛,李郎中頓時有了數,開了副驅寒治咳的方子。傅品言乃進士出身,官場浸yin多年升到冀州知府的位子,他不敢開假方子糊弄他,反正小姑娘知道自己沒病,肯定不會真的喝藥。 李郎中走后,傅容再三叮囑身邊的親人們:“官哥兒還小,我病好之前,娘你就別抱他來看我了,還有你們,從我這兒回去后一定要洗漱干凈,換身衣裳后再去看官哥兒,免得把病氣帶過去。反正我丑化說在前頭,我最喜歡官哥兒了,要是有人不聽我話害他生病,我,我就一個月都不理他!”在她想到辦法提前搬去莊子之前,只能這樣護住弟弟了。 “才一個月?”傅宸不太滿意這個期限。 傅容鼓了鼓腮幫子,惡狠狠瞪著他:“你到底聽不聽?娘,哥哥不換衣裳你就別讓他抱弟弟!” 喬氏笑著點點女兒紅撲撲的小臉,“好了好了,知道你愛護弟弟,放心吧,我們都聽你的,你先別管官哥兒,自己早點把病養好才是?!?/br> “娘別糊弄我,一定要照顧好官哥兒?!备等荼е赣H撒嬌,霧蒙蒙的大眼睛里滿是哀求。 “不糊弄,娘什么時候糊弄過你?”喬氏被愛女看得心軟軟的,再三保證。 傅容這才放心。 ☆、第3章 傅品言乃冀州知府,傅容落水一事傳出去后,與傅家交好的幾戶人家紛紛前來探望。 其實夢里傅容醒來后什么事都沒有,喬氏跟那些夫人太太敘話時,她們姐仨領著幾個姑娘去園子里玩了。眼下傅容裝病,以怕過了病氣為由謝絕了眾人探訪,只有梁家二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地跑了進來。 “活該,叫你貪玩不叫我,我會劃船也會游水,跟我在一起,保你不會淹死?!绷河撤家黄ü勺诖策?,用剛剛在園子里隨手摘的薔薇花往傅容臉上掃。 梁家是功夫世家,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一手八卦拳更是赫赫有名,上至京城勛貴,下至地主豪紳,都想把自家兒子送到梁家習武強身,再憑一身好武藝功成名就??上Ъ沂涝胶?,那些公子哥兒們性子就越嬌氣,梁家老爺子可不管,通不過他家收徒考試的,一律趕走。 傅品言出自京城景陽侯府,生母是姨娘,從小苦讀中了進士,傅宸脾性卻酷似故去的老侯爺,喜歡舞刀弄棒。傅宸聰明,先把傅品言交代的功課都做好,不給父親挑剔的理由,然后再去翻自己搜羅來的“武功秘籍”練功。傅品言見長子嗜武成癡,怕他瞎折騰傷了身,就給他請了武師父。去年一家人搬到冀州治所信都城,恰逢梁家收徒,父子倆早聽說過梁家大名,立即攜禮去拜師了,傅宸也爭氣,不但通過考核,更被梁老爺子收到門下,成了嫡傳弟子。 有了這層關系,梁、傅兩家很快交好,無形中幫傅品言早早在信都城站穩了腳跟,讓城里一些原打算送新任知府一些“見面禮”的地頭蛇礙于梁家名望不好動手。 當然,這是傅品言最看重的事,傅容一個小姑娘還不懂,她只覺得梁映芳熱情大方坦率真誠,不像其他大家閨秀那樣做什么都束手束腳的,簡直對極了她的性子,兩人迅速成為好姐妹,平日里傅容跟梁映芳一起玩的時候比家里兩個親姐妹還多。 “別鬧了,沒看我病著呢?!奔幢闶菈?,因太過真實,傅容真的就覺得她過了那樣的幾年,所以現在看梁映芳就好比故人重逢,她高興極了,一點都不生氣,只笑盈盈看她。 梁映芳警惕地看她兩眼,忽的挪遠了些,“笑得跟花似的,肯定沒安好心,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壞主意?”在她眼里,傅容就是個小狐貍,雖然打不過她,可傅容心眼多,總能在別的地方討回去,讓她吃虧。 受了冤枉,傅容起身就想打梁映芳兩下,抬手時忽的想到梁映芳剛剛的嘲諷,心中一動,高高抬起的手就放下了,趁梁映芳放下戒備時抱住她胳膊,“映芳,等我養好病,你教我游水吧?”這次的事是個教訓,夢里的災禍也是教訓,會了水,以后總不至于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