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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西洲端著膳食在他面前停了片刻,后將吃食放好,緩步坐在榻邊兒,低聲問:“睡了?” 屋內除了沈青青均勻的呼吸,偶有燭火噼里啪啦的脆響。 孟西洲緩緩抬手,懸在空中,依著她的輪廓,用手比劃著,不敢碰觸。 往日的夜與記憶,驟然重回腦中。 這段時日,他忙于謀劃,許久未想起舊事了。 孟西洲忽而有種不真實感,一如失去沈青青后數不清的夜,他見到沈青青,鼓起勇氣去碰觸時,唯有攬滿懷的空氣和虛無。 都是幻覺。 他不甘心地捻了捻她的耳垂,后順著精致的下頜,掃向雪頸,半開的衣襟,露出鎖骨。 都是他深愛的模樣。 孟西洲倒吸口氣,閉上眼。 停住了手。 他沒有看到指尖下的人輕輕發顫,背后的蝴蝶骨,隨著漸漸急促呼吸開合。 少時,他平緩下來,從醉人的往事中抽離出來,他低聲喚她。 “殿下,該用膳了?!?/br> 沈青青睜開眼,看到男人的目光溢滿笑意。 晚風拂帷裳,月色撩人心。 她避開他的視線,兀自起身,“你怎么進來的?” “給你帶了晚膳,吃來用些吧?!?/br> “你先起來,離我遠些?!?/br> 孟西洲乖乖挪開。 沈青青趿鞋下地,不易察覺地攏起衣襟。 方才她看過墨書情況,又去探望八哥,后問過八哥今日派遣來的侍衛后,終是得了半分空,就這等晚膳的功夫,便靠在這兒打了個盹。 誰能想,孟西洲會來,而且還…… 她停住思緒,走到桌旁,吩咐道:“會伺候么?不會伺候就出去換人來?!?/br> “會?!泵衔髦逌仨樀恼f了句,后走到她身側,將食盒里的菜品拿出來時,驀地一怔。 二人回府時已經錯過飯點,沈青青沒有讓他們折騰,只吩咐廚房簡單弄點就好。 “稀粥,青菜……”他端出銀碗玉碟,喃喃著,將瓷煲里guntang的白粥舀出一碗給她。 “就是還少個咸菜?!彼约捍蛉褐?,臉上掛著笑意。 坐在一旁的沈青青驀地僵住,冷聲問:“你說什么?” 【你叫稀粥,我叫青菜,以后再添個人,可以叫咸菜,油條、煎餅……】 【好,那我同青青姑娘,就是青菜稀粥了】 孟西洲哽了一瞬,隨即笑著說:“沒什么,殿下快吃吧?!?/br> 話音剛落,孟西洲眼前猛然一片白,整個身子發軟,有了向前傾倒的架勢。 沈青青正在發愣,沒有第一時間留意到他的不適,待人栽上那碗依舊guntang的白粥時,再伸手已經晚了。 屋外吹起夜風,呼呼作響,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孟西洲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頭頂上黃粉相見的帷幔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他這是躺在沈青青的榻上。 四顧望去,見立在一旁的沈青青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剃刀,正在擦拭。 “醒了?”她拿著刀子走過去。 孟西洲盯著那片映著燭光的刀片正緩緩靠近自己,擠出一抹笑,他把頭擺正,緩緩閉上眼。 沈青青見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冷聲問:“太子殿下可是準備好了?” 孟西洲沒吭聲,喉頭暗暗滾下去。 一片溫熱糊在臉上,隨后,鬢角落下個冰涼的刀片,胡子茬斷裂的脆響徘徊耳邊。 他驀地睜眼,一把拉住她袖口,不可思議的看向眼前的姑娘。 “不想破相就別亂動?!彼捳Z依舊冷漠,但撫在他面頰上的指腹又軟又熱,仿佛說話的同做事的根本就是兩個人。 孟西洲留意到自己手上纏繞著的白紗,手背隱隱作痛。 “你直接把手伸進了我的粥里?!彼渎曊f。 看到他眼底熬出的血絲,沈青青笑笑:“太子殿下這是故意的吧?說是來服侍我,到頭來卻反了過來?!?/br> 孟西洲被她噎的無地自容,正欲起身,被她牢牢摁住。 “躺好總能做到吧?”她冷言,孟西洲頓時僵成塊石頭,一動不動。 沈青青的動作雖然不太熟練,但她刮得很仔細,不過多時,對方的面頰終于干凈了。 心頭上那股子別扭的感覺,終于消失。 “方才太子殿下是怎么想我的?女屠戶么?”她笑笑,忍不住揶揄,后將手中的剃刀卷進熱巾子里起身離開。 她背對著他,話語平靜,聽不出什么情緒,“今日大言不慚當著父皇的面說自己是男寵,也好意思?做男寵就要有個做男寵的樣子吧?” 孟西洲臉色不太好,面上卻帶笑。聽她又嘀咕著,“我對大胡子可沒興趣,遠遠看著比父皇年歲還大?!?/br> “……小五謹記?!?/br> 少時,她端著米粥進來,耐著性子喂他,他木訥的像是個玩偶。 “哦,對了,方才二哥來看過墨書,他情況還算穩定,只是受孟棠嬴控制的武太醫情況不太好,他年紀大了,晚上咳了幾次血,比墨書嚴重多了。 “我已經安排他單獨隔離,當下棘手的,不知他是在母親宮內染上的,還是在公主府,不過我已遣人去問其他太醫情況,還沒回信?!?/br> “嗯?!泵衔髦抟豢诳诘暮戎?,聽她說著瘟疫情況,時而插話出些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