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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去睡會兒吧?!?/br> “不了?!?/br> 孟西洲放下心來,起身去給她滿了杯水,問:“要不要我先為你更衣綰發?” 沈青青接下水杯,喝了兩口,后疑惑的看向面前高出自己一頭多的男人,不禁好奇什么時候這個慣會使喚別人的太子爺會綰發了? “女子發髻,你會?” “會?!?/br> 沈青青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態,竟真同他去了內殿梳妝臺前,坐在那。 銅鏡中那個模糊高大的身影,拿起梳子,隨后熟練地沾了沾梨花香的梳頭水,捧起一縷如墨的烏發,小心翼翼的梳著。 見那人突然正盯向鏡子,她避開目光,宿醉后的頭痛席卷而來,仿佛有人拿小針刺她的腦仁兒似,昨夜酒后的事與對話突然在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 其實也沒發生什么,但有些聽起來像是報復的話,的確不應該說。 “梳好了?!泵衔髦奘岷煤?,自然而然把他的手放在她肩頭,指腹一沉。 沈青青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恍恍一怔。 這發髻她熟悉。 是阿洲之前常給她綰的發式。 下意識的,她想到之前留下的那本畫冊。 是不是她畫過? 念頭一閃而過,她沒深想。 也不在乎了。 “還喜歡嗎?” 話音剛落,身下的人已經抬手,輕輕一扯,把發髻散了。 “?!钡囊宦?,玉簪落地碎成兩截,三千青絲盡數散下。 沒想到青青不喜歡這個發式了。 也是,兩年多了。 這個發式已經不那么新鮮了。 “不喜歡,我再換一個……”他刻意壓制自己話音中的無措。 “不必了,有梳頭的侍女?!彼鹕?,背對著他,“我要更衣了,你去外面等著吧?!?/br> 孟西洲立在原地沉默片刻,折身回到殿中,恰在此刻,赤月端著衣服走進殿中,同那頭剛走出內殿的人打了個照面。 他看到侍女拿來了衣物,走過去取。 “??!”一聲驚呼,認出這張面容到底是誰后的赤月整個人仿若石化,呆愣在原地。 這、這位不是南璃太子么?!怎么會在鳳棲閣? 方才聽小殿下說到要請那四位官伶進殿時,她還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如今算是想明白了。 四皇子殿下昨夜明明只送來四人,這小五又是從何而來? 可即便冒出來個小五,也不能是南璃太子吧。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西洲對著驚慌失措的赤月淡淡一笑,伸手取走她帶來的衣裳,背過去兀自穿好。 “太、太……”赤月磕磕巴巴的,有些不確定的喚著,倏然,話音被對方打斷。 “小五?!?/br> 他換好衣服,把垂在身側的長發攏起,隨手一綰,回首面龐含笑道:“殿下方才賜了名字,叫我小五便好,你呢?” “……赤月?!背嘣逻t疑問:“不是那位殿下么?” “我是殿下的面首?!?/br> 此刻,正好推門出來的沈青青見他昂首挺胸說出這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聲。 好家伙,就這么無證上崗了? “殿下,早膳備好了?!?/br> “嗯,我也餓了,傳吧?!?/br> 赤月雙手一拍,殿外魚貫而入數十個侍女,麻利的布好菜,只留赤月一人跟著伺候,其余人退到一旁。 立在一旁的孟西洲見她落了座,輕聲步至桌前,欲接過赤月手中的長筷。 赤月本是遲疑,但想著二人今晨那般親昵,便將手中的筷子讓給他了。 孟西洲依照她往日的口味,剛夾了兩口菜,聽一旁的人道:“怎么不見那幾位官伶呢?” “回殿下的話,他們都在外候著呢?!?/br> “叫進來?!?/br> “是?!?/br> “換個人來布菜,你去那邊站著?!鄙蚯嗲嚯S手指了個離她最遠的角落。 孟西洲走到她指著的那個地方,昂首挺胸的立在那,直勾勾的看向她。 沈青青有點后悔了。 這樣更礙眼。 這時,赤月帶著四位官伶緩緩走入。 初春的普爾圖木天寒地凍,四位官伶進來時,早已凍得面目通紅。 為首那男子抱著一把古琴,身著藏青銀月紋長衫,銀狐毛的領子,襯著他格外清雅,他瞧著約摸二十出頭,清雅俊俏,是這四人中身姿最高,長得也算是最出眾的。 滿屋子里的小丫頭見了,都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上前一步,恭敬行禮后,溫聲道:“凌若言見過九殿下,殿下萬福?!?/br> “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不知若言可是這兩字?” 凌若言凍得有些發紫的唇瓣輕輕一抬,淡淡笑道:“若言生在指頭上,何不于君指上聽?” 他念完詩,“殿下好學識,若言正是那二字?!?/br> “巧了,我素來偏愛在詩中選詞做名字的人?!鄙蚯嗲嘣捳Z含笑,帶著不加遮掩的賞識說著。 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孟西洲半低著頭,垂在兩側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攥緊,骨節沉沉作響。 “屋外天寒地凍,辛苦若言還要撫琴,你可是用過早膳了?” 幾人清晨來鳳棲閣前,是用過早膳的,但聽殿下的話都說到這份上兒了,便道:“回殿下的話,用了一點,但此時又有些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