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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孟西洲以亡母立誓后,她沒再多言,快速為他脫下那身被血染透的衣衫。 火光搖曳,月匈膛上那道很長的血痕落入眼中,除此之外,密密麻麻橫七豎八的劃痕上還帶著些許樹枝的殘留。 她看了下,外傷還在能處理的范圍中,只是他垂在右側的手臂和肩頭那的內傷可就不好說了。 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右臂上就捆著夾板。 如今左胳膊好像也傷了,但好歹能動。 沈青青眉頭一蹙,下意識的從孟西洲的口袋里翻藥,她找出藥瓶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太熟練了些。 她太清楚孟西洲身上一直常備這些跌打止血的藥了,他真的是隨時隨地都會遇險的那種體質。 她悄悄瞟了眼孟西洲,見他雙目微闔,并沒有留意到她的動作。 “沒想到太子殿下出門還帶這么多外傷藥,看來仇家不少?!?/br> “以防萬一,現在不就派到用場了么?!?/br> “我可沒有讓你救我?!彼漕┝怂谎?,盡是輕蔑。 孟西洲:“……” 她沒再多言,看了眼手中僅存的幾只藥瓶,咬咬牙,起身小跑到孟西洲看不到的地方。 少時,她捧著不少荼白的布條走了回來。 孟西洲一眼便落在她泛紅的面頰上,隨即向下,雪白纖長的脖頸……似乎比方才露出來的多了些。 她…… 這布條…… 沈青青瞧見他通透的眸色,冷眼寒聲壓制住了guntang的面頰給人的錯覺,“殿下莫要多想,你的衣衫都臟了,若有第二個法子,便不會如此?!?/br> “我知道?!钡€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閉眼吧,殿下的眼神讓我有些厭煩?!?/br> 說實話,這脾氣發的沒頭沒腦,但孟西洲真就乖乖的閉上了眼。 旋即一條沾著淡淡梔子香氣的緞面,纏繞在他眼前。 “不至于吧,九殿下?!泵衔髦薏]有打算睜眼。 “以防萬一?!彼盟讲诺目谖?,回了過去。 少時,他感受到腰間一松,隨即衣衫被解開,輕輕退下。 他不易察覺的向下滾了滾喉。 一雙細若無骨的小手掃過他肩頭,孟西洲冷不丁的蹙起了眉頭,呼吸也明顯變得急促。 大概率是骨折了。 印象中,孟西洲很少會因傷勢而皺眉叫喊。 但她動作并未因此輕柔多少。 “嗯……應該是落地時撞在巖石上了?!彼胶偷恼f了句,“從上面落下來,挺高的?!?/br> 沈青青忽略掉他的話語,一把摁住他肩頭,聽他再次倒抽口氣,沉聲吩咐,“別亂動,我先給你擦干凈,才能看清傷口如何?!?/br> “那就有勞九殿下了?!?/br> “你……把嘴巴也閉上吧?!彼敛豢蜌獾拿畹?。 這句之后,孟西洲真沒再說什么,他緊抿著唇,那模樣就像是害怕她會再拿什么堵住他的嘴巴似的。 沈青青抬了抬唇,隨即用沾了泉水的巾子為他擦拭身體。 山泉冰冷刺骨,孟西洲忍著想要打哆嗦的沖動,身上卻莫名熱烘烘的。 少時,傷口清理得差不多時,沈青青已經累出一身汗,她起身打量著他。 不記得孟西洲到底抱著她在山林中滾了多久,只覺得當時又快又急,直到現在完全清理好他前月匈后背時,才知道那段路很長。 她看著滿身是傷的男人,心口悶的厲害。 沈青青心知肚明,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剛才她去林間拾干木材的時候,她還想到一件事。 路途中,探子屢次說,之前這條路上沒有見過這些小客棧,可她總能很好運的遇到。 那些看似普通,卻很和她口味的菜肴。 那些看似破舊,卻跟三溪村的家,有幾分相像的泥瓦房。 那段時間,車隊中盛傳她就連出行都有天神庇佑。 連她自己都要信了。 可現在來看,怕是最初那條在泥石流中憑空出現的過道,也是他的手筆了。 他的提前離開普爾圖木,原來是在沿途大費周章的做這些事。 這算什么? 贖罪么? 她根本不稀罕。 “……九殿下?!彼蝗淮驍嗨纳袼?。 “我感覺有點冷?!泵衔髦拊捯舭l顫,說話客客氣氣,甚至還帶著一絲哀求。 即便是盛夏之時,入了夜的圖爾蘇部境內,依舊冷的能讓人哈出白汽。 更不要說潮濕陰冷的山洞里了。 低眼見他唇瓣發紫,沈青青冷笑一聲。 當初她在桂蘭院高燒不退,蒙著被子瑟瑟發抖的時候,他又在哪兒呢? 沈青青為他包扎完,直接給他晾在原地,一聲不吭的走了。 過了片刻,他顫著聲發問:“九殿下,可是好了?” “好了,殿下難道感覺不到么?哦對了,忘了說了,你的長衫里衣全是血,穿不了,殿下扛著吧?!?/br> “……” “那帶子能不能取下來?!?/br> 好不容易能獨處在一起,他想多看看她。 “不能,殿下這般聰慧,難道看不出來,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么?” 孟西洲掩蓋在布條下的眼,瞬間失了神。 他突然有些慶幸,青青給他遮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