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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青起身,走向嬌蘭,看她略帶遲疑的退了幾步,厲聲道:“誰又跟你說,我對你們家小公爺有意的,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為了個身份位置,不擇手段,我不知別人會如何,嬌蘭,你今日殺了我的狗,又欺負了我的人,你就以為你能全身而退么?” 她笑笑:“我是不算什么,可你又算什么呢?” 嬌蘭聽罷有點發虛,她是為圖一時口快,才跑來桂蘭院氣她。 沈青青說的沒錯,如今她是失寵了,可日后小公爺要是念了舊情,將她收進府中,那么以嬌蘭如今的身份,能保住自己么? 嬌蘭臉色一白,見對方眸色冷冽,一股寒意自下漫上,她連退兩步,一聲不吭地夾著尾巴跑了。 木門咣當一聲,沈青青頓時松開攥緊的手,極力壓制住有生以來第一次冒出的邪惡念頭。 方才有那么一瞬間,她是真的想傷害嬌蘭。 她一屁股坐回榻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嬌蘭方才說,他要成親了。 被皇帝賜婚這種事,她還從沒想過,不過孟西洲如今二十有四,又在朝堂嶄露頭角,皇帝賜婚是無上榮耀,即便不想要,也不行。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他這兩個月不來找她么?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消息,沈青青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平靜的躺下,出乎意料的沒有再哭了。 嬌云嬌玉知道她因為咸菜的事心里難過,將湯藥喂她服下后,便守在一旁耐心侍候。 后見她面色平靜,瞧不出悲痛之意,也有好好吃飯,兩人便放心些了。 臨天黑前,沈青青叫來兩人,簡單囑咐了把咸菜厚葬在院中桂花樹下,又寬慰了嬌玉幾句,便早早睡了。 是夜,蕭應如期而至。 沈青青換了身鵝黃色的裙襖在等他,好讓自己看上去面色好一些。 這段時間,蕭應每晚都來定時探望她。 沈青青知道,他是怕她再作踐自己。 也許今天之前,她可能還會做出這種事。 但現在,她不會了。 蕭應從懷里掏出包油皮紙,小心打開,見里面的糕點并沒被壓壞,少年露出一絲慶幸的笑,趕忙遞了過去,“是你最喜歡吃的江米糕,還熱乎著呢,青青姐快嘗嘗?!?/br> “好?!鄙蚯嗲鄶D了個笑容,接下來咬了口,蕭應搬來個凳子,坐在一旁,他盯著沈青青吃完手里的糕點,便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笑吟吟道:“今日書坊出了新作,好像是青青姐喜歡的那個作者寫的,jiejie拿去解悶兒吧?!?/br> 沈青青接下,“嗯,是我喜歡的作者,謝謝小應?!?/br> 她今夜看著從容鎮靜,可蕭應離近后,瞧出她眼睛有些發腫,多少感覺出點不對勁兒。 她哭過了。 他正要問,聽沈青青突然小聲說:“小應,今天咸菜死了?!?/br> 蕭應一怔,沉聲道了句:“青青姐,節哀?!?/br> 她唇角勉強勾出個淺淺的笑,“它可能是怕我明天走時,帶著它不方便,不想拖我后腿……” 說著,淚順著眼角,無聲落下。 苦澀的笑意下,是什么樣的絕望。 蕭應不知道。 像是有人灌了他一嘴的沙子,什么都說不出來。 沈青青以為自己下午已經把所有的淚都流干了,可現在看到他,她又哭了。 忍不住怨自己為什么這樣軟弱,可一想到咸菜死時慘狀,她就控制不住情緒。 “我看不得它那個樣子,便讓嬌云把它葬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我想這也算是回家了吧。 你知道的,我們家里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樹……” “我將它從三溪村帶出來時,還那么小,我當時跟它說,找到阿洲,我們一家三口就會回去,可我食言了?!?/br> “如今看來……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能回家了?!?/br> 蕭應不知如何回應,他默默起身,將面前女子攬在懷里,心中沒有一絲雜念。 他只恨自己沒能早點來陪她,讓她一個人面對咸菜的死。 咸菜死了,他也很難過。 良久,他攬著她,輕輕拍著她細弱的肩頭。 兒時,他嚎啕大哭時,jiejie也是這樣拍著他的肩頭。 或許是親人離開太久,他都要忘記那種血親之間才容易找到的感情了。 現在,他長大了。 是時候去保護“jiejie”了。 這一刻,蕭應體驗著前所未有的無奈,那些殘酷事實堆積在腦海里,他快要憋瘋了。 那些會讓她傷心欲絕的事實,就堵在喉嚨里,讓他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說,只因不想騙她。 因為那些事,對當下狀況的沈青青來說,可以徹底將她壓垮。 不知過了多久,蕭應聽懷里的人止住了抽噎,小聲問:“小應,我們離走,還有三天了對不對?!?/br> “嗯?!?/br> 三天后,小公爺會帶走府內大部分人,去揚州查案。 “走之前,我想最后見他一次?!?/br> 他哽住。 蕭應不知道要如何說給她,如今的爺是不會來見她的。 她又何必自討苦吃。 這兩個月的冷落,難道還不足以讓她認清現實么? “我現在不能出府,也找不到他,所以只能求你冒險找機會,讓他看到這個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