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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理,中秋皇宮是要設宴邀請群臣同樂,賞月賦詩,祭祀月神。 所以她故意把晚飯推遲了些,她想著,即便很晚,他應該也會來一趟的吧。 然而并沒有。 “好了,菜都有些涼了,去把菜熱一熱,我們少吃一些吧?!鄙蚯嗲嗾f著,兀自給自己斟滿一杯,手邊放著的,是下午新買的桂花酒。 “娘子,您今日怎么碰了酒……”嬌玉看她神色黯然,小聲問。 沈青青很少碰酒,見她自斟自酌,嬌云心里憋得難受。 “走,我們去給娘子熱菜?!眿捎窭宦纷唛_,低聲問:“你這兩日沒見到李侍衛么?” 嬌云搖頭,“前日爺不是還宿在這里么,唉,怎得今日不來,竟不遣人知會一聲,讓娘子好等?!?/br> “爺是什么身份,許是今日宮中有設宴也未可知,一會兒咱們都高興點,陪著娘子喝一些,醉了就什么都忘了?!?/br> “嗯?!?/br> 另一頭,皇宮宮門處,孟西洲被李炎攙扶著,與群臣分開了路。 李炎抬頭看了眼月色,已是不早,他蹙眉,低聲問:“爺,您今日怎么喝了這么多?” “今日圣上設宴,自是君臣同樂……中樞那幾個老家伙深藏不露,輪番同我暢飲,便喝了不少……” “那咱是回府,還是去桂蘭院?”李炎小心翼翼的問著。 今日可是中秋佳節,想必此時,桂蘭院那位還等著呢吧。 “回府,不去桂蘭院,以后都不再去了?!?/br> 李炎聽了有些想笑,只當他是酒后之言,隨即將孟西洲攙扶上馬車,匆匆離去。 另一頭,同是喝多了的沈青青與嬌云嬌玉醉倒在一處,一壺酒平灑在桌面上,滴滴答答的落個不停。 蕭應今日值守小宅,他遠遠看著庭院里的沈青青從期待到失落,再到醉酒,心中說不出的煩悶。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至少去宜州前,沈青青從不會因要等小公爺,就餓了自己的肚子。 見三人已經不省人事,蕭應躍進院內,咸菜聽出他的步腳,搖著尾巴撲了過去。 “乖,今日不能陪你玩?!?/br> 他揉了揉狗頭,先送兩個丫鬟回了屋,回來時,見沈青青半支著身子,一手拎著酒壺,仰首往下倒。 酒液順著頸子淌下,浸濕前襟一片。 蕭應蹙了蹙眉,折身去尋了件衫子,給她披好。 誰知剛一搭上去,她小手一扯,衫子落了地。 “我熱,不穿?!彼p頰泛紅,嘟著粉唇,嘴角還掛著酒泡泡,濕漉漉的脖頸下,是一片朦朧的洪波。 蕭應心神一顫,趕忙斂起視線。 暗道這人醉了怎么是這副鬼樣子,怪不得以前小公爺在三溪村從不讓她沾酒。 “青青姐,你醉了,院里太涼,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蕭應溫聲哄著,少時,聽她悶悶“嗯”了聲。 “你背我吧?!鄙蚯嗲啻故?,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好?!笔拺娺@酒鬼已經準備好要爬上來了,他便背過去,接住了她。 一股子濃郁的酒氣灌入鼻息,帶著些許桂花的香氣。 天知道她喝了多少。 桂蘭院的花園委實不小,他背著她走近一片竹林時,沈青青突然哼唧了句,“小應?!?/br> “嗯?” “……他沒來?!?/br> “今日宮中設宴,小公爺去赴宴了?!?/br> “我知道?!彼f話聲音又小又細,輕飄飄的纏在他耳廓上,搞得他頭皮一緊。 “就因為這事,才灌醉自己?”他蹙眉。 “我是真的以為他會來?!彼龍讨刂貜椭?,像是在跟自己較勁兒似的。 可他沒有來,甚至連遣人來告訴一聲都沒有。 沈青青從方才,就憋著一股勁,她既生氣,又酸澀難忍。 她以前從不會在乎孟西洲的。 她對他好,照顧他,全念在她對阿洲的情誼上,憑著她的喜樂行事,不曾讓孟西洲這般牽著鼻子。 此時,卻完全不一樣了。 她一顆真心被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來。 不敢問,不敢想。 他們的身份,懸殊太大。 在她的計劃里,本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到頭來,連她自己都徹底失控。 倏地,蕭應察覺到頸子上一片濕滑,帶著些許無措道:“青青姐,你在難受嗎?” 她點點頭,下巴抵在他后頸,難受的搖了搖頭。 “小應,我好像病了,怎么辦?”話語間,一聲輕嘔。 蕭應耳根子一麻,一個不祥的念頭從心底冒了出來。 “青青姐,你堅持下……我扶著你去林……” 他放下她的一瞬間,沈青青捂著嘴跑開,一聲聲的,疊在寂靜的夜色之中。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青青姐都要把胃吐出來了。 她終于停下。 沈青青狼狽的跌坐在地,就那樣放生大聲哭起來。 桂蘭園很大,今夜無旁人看守,她的哭鬧,也被鎖在這深宅大院之中。 蕭應不是沒見過沈青青哭。 只是今日,她像個孩子一樣,哭的毫無防備。 脆弱的……像一支易折的柳枝。 聽的蕭應茫然無措,只好環住她肩頭,溫聲哄著,“別哭了,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