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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異夢。 他聽過許多次,她在夢里叫著阿洲。 少有激動之時,她會驟然醒來,抱腿貓在床角,低聲哭泣。 他醒著,躺著,聽著。 但什么都沒有做。 她的喜歡是屬于阿洲的。 孟西洲深知杜明。 他沒資格,也沒可能去安慰沈青青。 他自己不過也是在演戲。 孟西洲想著,兀自撩開紗簾,清柔的月色順著縫隙淌入帳中,那人半蜷著側躺在里側,跟平日一樣,留下他要躺下的位置。 只不過他的鋪蓋都被她扔出去了。 自己常睡的位置,空有寂靜的夜色。 月色漸明,眼下嬌軟的身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不知不覺,他的心口像是探進一只無骨的酥手,一下下的撩撥著心弦。 她平日穿的可不是這樣的……薄衣。 孟西洲腦子里冒出些許不合時宜的念頭,他背過身子,坐在榻邊兒,兀自穩了穩神。 少時,孟西洲輕推了推她。 沈青青睡得很沉,只是翻了個身子,嬌軟不偏不倚貼在他后腰。 像是有人在他身上點了把火,只這一瞬,便已無法控制的燒了起來。 他起身欲走,聽身后一聲泛啞的蚊聲:“爺……你怎么來了?!?/br> 聽到動靜的沈青青迷糊起身,望著那抹熟悉的后背,一時忘了她這幾日趕他出去的事了。 “醒了就起來,我有事同你講?!泵衔髦掭p咳了兩聲,依舊背對著她。 沈青青愣了半晌,才想起孟西洲被她趕出去了。 而且她知道,他今夜安置在玲瓏閣。 蝶園里總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下人,方才做紅豆冰時,湊過來有意無意的告訴了她。 她本想給他也送上一碗,不過既是去忙公務,沈青青便沒讓嬌云嬌玉他們送,把多余的紅豆冰都分了出去。 “嗯,你說?!鄙蚯嗲鄰氐讖乃瘔糁星逍堰^來了。 “王延勝安插進來的那個女人,被我安置在玲瓏閣中,若她來尋你,不要碰她給你的任何東西?!?/br> “嗯?!?/br> “王延勝手中有個制毒高手,你若中毒,無人能解?!?/br> 孟西洲自覺方才那句帶著些許不應有的關心,便隨口補了句。 “嗯?!?/br> “但這段日子,你亦不必回避她,反要找機會,同她鬧起來?!?/br> “鬧起來?” “要讓曲林人知道,蝶園后宅不寧?!?/br> 沈青青默了默,忽而懂了那日孟西洲在畫舫上那番動作及話語。 原來他當時是在有意氣她。 故意讓她當著王延勝的面鬧臉子。 沈青青兀自一笑,自己像是個自投羅網的獵物。 原是這些,都是他算好的。 “好?!彼龖?。 孟西洲沒想到今夜她會如此乖巧聽話,腦子里準備的那些威逼利誘的話,竟都無用場了。 猶豫片刻,刻意冷下幾分道:“今夜……” 沈青青知道他定是用了什么法子,糊弄了那個花魁,他現身在此是金蟬脫殼,沒了能住的地方。 為了公務而“獻身”的小公爺,有時候也挺“可憐”的。 連個能去的地方都沒有。 “沒有多余的枕頭和被子,你若不在乎,就睡下吧?!?/br> 二人無言一同躺下,沈青青背著身子,后悔今夜穿了件這么透的涼衣。 好在孟西洲睡相一直很好,一夜都不會動一下,兩人同寢這么久,他從未做過任何不合兩人關系的事。 其實有他在,沈青青睡的比以前踏實。 沈青青正欲合眼,聽見身后傳來幾次翻身的聲響。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小米殼枕頭推了過去。 “你用吧?!?/br> 隨后,她扯來身側的小被子,卷成一團,墊在自己頸下。 孟西洲刻板地躺在那,沈青青方才頗為疏離的那一字“你”,竟讓他的話卡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 他一定是病了,改日要去找大夫開兩副助眠的藥。 直到身后的人睡了,他才堪堪閉上了眼。 孟西洲做了一個夢。 但又不是夢。 陌生而破舊的環境,滿是補丁的被子,還有一絲.不掛的自己。 孟西洲愣了片刻,想不出自己是在哪兒。 直到看到走進門村里村氣的姑娘,他才知道,這大抵是他缺失的那份記憶。 他在三溪村? 記憶中的沈青青扎了個大粗辮兒,懷中抱著個布兜子,從外匆匆走來。 見他醒著,她毫不避諱地湊到床邊兒,不由分說的用冰涼的額頭貼了過來。 彼此額頭貼上的那一瞬,孟西洲甚至看到她睫毛上沾著的雪絨。 她微微一笑,“終于不燒了?!?/br> “餓了嗎?要吃嗎?”她打開布兜,一堆奇奇怪怪沒見過的果子。 這能吃嗎? 孟西洲產生了質疑。 女孩隨手蹭了蹭,遞進他手中。 見男人一動不動,沈青青拿起另外一個果子,做了個吃的動作。 “吃?!?/br> 孟西洲的視角看不到自己,只知道等了許久,他才猶豫的拿著果子像模像樣的吃了一口。 隨后,面前的女孩彎著眉眼抬手揉了他額間一把,又輕輕拍了拍,笑著道:“真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