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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不論什么都別喝,嗯?”沉沉的嗓音飄入耳中,聲音只有她能聽到。 “嗯?!?/br> 孟西洲牽著沈青青,隨著引路小廝,進了畫舫。 船內席宴已經備好,圍坐著兩女一男。 沈青青認出其中一人,是之前見過的王延勝妾室王婉兒。 另一女子,孟西洲認識。 是紅袖院的花魁蓮蕊。 蓮蕊見來人時,眸色明顯一動,她自然也認出了孟西洲。 另一人,容貌平平,精神卻很抖擻,他身材消瘦,蓄著胡子,略顯花白,若仔細看,面頰上能瞧見些許淤青。 這人是王延勝。 孟西洲先是一怔,后拱手行禮道:“周某見過王大人,今夜賤妾身體不適,來時耽擱了一會兒,還請王大人海涵?!?/br> 王延勝見來者風度翩翩,姿容不凡,眉色稍展,“無妨,俗話說好事多磨,本官早就想同周公子見上一面了?!?/br> 王延勝話雖對著孟西洲講,可眼珠子卻時不時地瞟向半藏在孟西洲身后的女子。 “來,快入席,既是人已來全,讓船家開船?!?/br> 說罷,船身微動,沈青青的心也跟著顫了顫,她一坐小船,胃口就有些反酸。 候在一旁的蓮蕊頗有眼色,見孟西洲牽著沈青青入了席,端起酒壺,給二人斟滿。 沈青青脫下帷帽,柔柔地坐在孟西洲身旁,鼻息間漫來一股刺鼻的香氣。 她掃了眼正為孟西洲斟酒的女子,面色稚嫩,眉眼掛著桃紅色的嬌媚,墨色眸瞳暗暗盯著坐在自己身側的人。 那種眼神,滿含女人對男人的依戀與喜愛,沈青青能看得出來。 聰明的女人總是直覺很靈。 片刻,沈青青腦子里冒出個名字。 紅袖院的花魁蓮蕊。 再打量,便幾乎坐實了自己的猜想。 一身薄紗難掩身段豐韻,勾欄里被□□過的女子,連骨頭都是酥中帶媚。 同一時刻,坐在對面的王延勝同王婉兒,眸色皆落在沈青青身上。 她今日一襲藕色長衫襦裙,頭上只帶著兩支翠釵,反倒襯著那張未施粉黛的小臉,更加素凈靚麗。 王婉兒暗自感嘆,自己抹了胭脂水粉,竟都比不上對方半分。 旁邊的王延勝,并未明目張膽地盯著沈青青,看過兩眼后,他扭向孟西洲。 孟西洲忽而換了個西北口音,舉起酒杯,對王延勝道:“周某聽說王大人的家鄉是汾縣,周某常途徑汾縣入境金元,不知在下這口音像是不像?” 王延勝被他的方言逗笑,便也cao.起汾縣口音回道:“像是像,就是有些怪,哈哈?!?/br> 孟西洲這一句話,給當前局面瞬間破開冰,他隨后回:“常去金元,口音混雜真的沒辦法?!?/br> 坐在一旁的沈青青聽的一知半解,見蓮蕊為自己斟酒,她捏住酒杯,低聲道:“大人,爺,妾身身子不適……今夜怕是無法飲酒?!?/br> “身子怎樣不適,少飲些也是可以的,這是我家老爺特地帶來的曲林凌月酒,酒色香醇,加有蘋果汁,是甜的,不上頭,meimei一定要試試?!?/br> 說著,王婉兒打定了主意要她喝,便將自己個兒的酒杯換了過去,笑吟吟道:“不喝,可就是不給咱們大人面子了?!?/br> 王延勝接下話茬,捋了捋胡子,“是了,聽說韓娘子是京城里來的風月妙人,即是如此,一杯都不喝,可就是不給本官面子了?!?/br> 沈青青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 這杯酒,她若不喝,孟西洲所求之事,怕是難以達成。 可孟西洲進來前,叮囑過她不讓碰任何喝的東西。 想必是知道對方來者不善。 沈青青正猶豫著,身邊的人已經連著飲盡三杯,倒舉著酒杯道:“王大人,賤妾不懂規矩,周某先自罰三杯?!?/br> 王延勝見他甚是豪爽,飲酒的模樣,并不像揚州人,反倒是有種西北的粗狂。 “三杯只是周老弟遲到自罰,若想為韓娘子擋酒,那也要拿出些誠意才是?!?/br> 話雖說的溫和,實際王延勝已經有些不快。 話音剛落,孟西洲又滿了三杯,一口一杯飲盡。 沈青青見狀,不知不覺地抓緊袖口。 “爺,喝慢些?!彼吐曊f著,真擔心孟西洲會喝醉。 此時不比家中,周圍一個個坐著的皆是豺狼虎豹,一句說錯話,都有可能暴露身份。 一旁的蓮蕊也不由得放慢斟酒速度。 對面的人,對她是不同的,她也心疼他。 “沒想到做香料生意的周公子,還是個會疼人的漢子?!蓖跹觿俟恍?,忽而扭向沈青青,“還不知曉韓娘子是哪里人?” “妾身家在江州一處沒名兒的小村落?!鄙蚯嗲鄬Υ饛娜莶黄?,只要王延勝的精力在她身上,那孟西洲便是安全的。 “哦?江州么?那之后又怎么進了紅袖院,本官只是好奇,韓娘子若不想答,也無所謂?!?/br> 王延勝想著,對方不過一個妾室身份,還是勾欄出身,沒什么好憐惜避諱的。 “妾身命苦,家中弟弟重病,阿娘便把我賣給了人牙子,對方本想把我賣去富家做個童養媳,結果半途讓勾欄里的大mama瞧上了,便用重金買了回去?!?/br> “好在大mama可憐我,并未刁難,后將我養大,幸而遇到來京經商的周公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