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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陸成玉震驚不已。 “此時大理寺的同僚,正在根據證據梳理時間點,但他們畢竟沒參加壽宴,還是得請那日參加過壽宴的表哥出面幫忙梳理才好?!?/br> “原來如此,那我現在就去?!标懗捎裾f罷,著急忙慌的走了。 待陸成玉走后,孟西洲讓李炎送走了大夫,他掃了眼在羅漢榻睡著了的蘇冉,折身去給她加了個被子,隨后回到榻前,見沈青青滿臉通紅,眉頭微蹙,雙眸緊閉,口中喃喃不止。 他鬼使神差的湊了過去,想聽清這女人在說什么。 “阿洲……” 她聲音很輕,弱到幾乎要聽不到。 孟西洲立在榻邊沉默了,少時,他俯身而下,連人帶被子,一把抱起了昏迷不醒的沈青青。 起身的一瞬,孟西洲有點意外。 她輕的有些不像話。 他記得,梅園的吃穿用度,他從未苛刻過。 孟西洲不自知的沉下了臉,大步向外走去。 他是騎著馬過來的,此時夜色已晚,他沒辦法騎馬,只好抱著包裹嚴實的沈青青,一路往民宅走去。 半途,孟西洲胸口一痛,他低眼一瞧,感受到棉被之下,有人正在死死抓著他的衣襟。 “阿洲……我好難受……” 沈青青昏昏沉沉,她才喝過藥,在被子里悶出一層汗,只覺得自己無法痛快呼吸,便隨手抓著什么,疊聲道:“阿洲,好悶……” 孟西洲沒理她,自顧自的疾步往前走,少時,懷里的人從抓已經變成了掐,實在忍不住的孟西洲索性給被子挑開個小口,讓她得了片刻喘息。 有了這個縫隙,沈青青呼到了清冷的空氣,瞬間舒服多了,她乖巧的往他的臂彎里蹭了蹭,小聲嘟囔著:“阿洲真好?!?/br> “我不是阿洲?!?/br> 孟西洲冷不丁的回了句,話剛出口,他覺得自己是不正常了,跟一個半昏半醒的女人對什么話? 可他這一句,似乎不是在同沈青青說,而是在跟他自己。 隱在暗處的情緒,再次被孟西洲強制壓了下去。 他不需要什么阿洲。 “你是的……阿洲最疼青青了,也愿意跟青青一起受罪?!?/br> 孟西洲不知所云,只覺得這女人說話突然和往日不同,拖著長音對他撒嬌,有些莫名其妙。 沈青青自顧自的講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三溪村生病那次。夏日炎炎,她嫌天氣熱,便跑到個沒有人的溪水邊泡腳乘涼,誰知道山泉清冷,當夜就受了寒,發熱起來。 三伏天里,阿洲給她弄出條棉被,非要她待在里面老實出汗,沈青青性子嬌,非要阿洲一起進被窩熱著才肯聽話。 阿洲沒拒絕,反倒是脫得一干二凈的鉆了進去,一直折騰到兩人大汗淋漓才肯作罷。 知州府到民宅的路途不遠,沈青青嬌嬌柔柔的哼唧了一路,孟西洲見要進府,把被角又搭了回去。 此時風雨未停,回廊里的燈籠搖搖曳曳,顯得頗為清冷。 回西院的路上,孟西洲除了遇到幾個巡邏的侍衛,再無旁人。 他清楚,其他同僚還聚在正廳同陸成玉商議案情,沒有人會撞見的。 嬌云此刻正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地等著,她不知道沈青青在府衙病倒的事,只是納悶都這么晚了,她怎么還不回來。 “嘭”的一聲,門被踢開,嚇得嬌云即刻起身,還沒來得及行禮,孟西洲已經抱著一大團被子快步進來直奔內屋。 “去備些熱水?!?/br> 嬌云一頭霧水,卻不敢耽擱,趕忙出去備水。 孟西洲抱著人坐在床上,他有些猶豫的撥開被子一角,垂首一瞧,便見懷里的人又睡去了,而自己的前襟被她手指揪著不放,溫熱的淚不知何時淌濕了一大片衣裳,滿是狼藉。 方才還哼哼唧唧的人,原是在哭。 他順著那節藕段似的胳膊,一路看到她泛著紅暈的細頸、下頜、唇瓣、鼻尖、眼尾……蒙出汗的青絲貼在額間。 他不自知地將視線落在那對濕漉漉的眼睛上,沾濕了的睫毛纏在一起。 在昏暗的燭光中,水汽亮瑩瑩的,惹人憐惜。 孟西洲心底驀地一抽,趕忙收回視線,隨即將她的手強制扯開,把人安放在床榻上。 隨后,他刻意離開床榻那處,那種不受控制的情緒這才稍稍緩和些了。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夜為何要去找她,又為何偷偷摸摸地將她帶回來。 他只記得,聽到她生病后,他的身體和情緒像就是被什么控制了似的,鬼使神差地去了知州府,又把人帶了回來。 在府衙時,推開門見她軟綿綿的倚在陸成玉的懷抱中,那一瞬,五臟六腑都被焚燒了起來。 那種怒意,像是在戰場奮勇殺敵前的感覺。 他腦子里只有“沖過去,搶回來”這一個念頭。 孟西洲全然無法理解方才的沖動,甚至他現在想起來,心底只存無盡的寒意與厭棄。 他痛恨不受控制的自己。 正想著,他瞥見榻上的人伸手扯開了身上的被子,一腳踢了下去。 孟西洲站在那,刻意讓自己遠離她。 “阿洲……”她伸手要抓住什么,急的又落了淚。 下一刻,他三兩步走到榻前,把被子給她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