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跟在一旁的陸成玉倒有些好奇,孟西洲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這次出來辦案,會帶個女畫師? 這個表弟的奇聞異事他多少有所耳聞,畢竟一個國公家世子去戍守邊關,還遇襲走失一年之久的奇事不多,再加上孟西洲早些年軍功顯著,有不少血戰沙場的故事流傳四海,二人雖未謀面,陸成玉已經在心中給孟西洲刻畫出了一個刻板冷漠的鐵面閻王形象。 今日一見,不過多時,陸成玉便知道,心中對孟西洲的印象幾乎絲毫不差,所以當他知道孟西洲帶了個女畫師來破案時,無比驚訝。 沈青青坐在里面不答,嬌云也撅著小嘴,一臉嫌棄。 李炎知道沈娘子心情不好,便把聲音又降低了幾分,道:“沈娘子,潿洲知州陸大人和霍家主同我在一處,說是一會兒帶您去見人證,您……” 話音未落,沈青青戴著帷帽打開了門,她抬眼見李炎身旁站著兩位男子,一人身著緋色官服,看樣子三十上下,濃眉大眼,面容清雋,并不威嚴,反倒是看著像個富家公子,他應該就是李炎口中的潿洲知州了,站在知州身后的另一人容貌普通,面色稍黑,年級看上去略大一些。 站在對面的陸成玉也在悄然打臉這位女畫師,青紗下,那張模糊的臉看的并不真切,依著輪廓,長相應是極好的。 “這位娘子便是表弟尋來的畫師么?”陸成玉看她年紀輕輕,有些懷疑。 “是?!崩钛撞磺宄蚯嗲嗟漠嫾?,起初爺說要帶她來時,他以為只是隨意找了個借口。 陸成玉雖然有些猶豫,但沒表現出來,客客氣氣的對沈青青道:“娘子現在可方便?案情緊急,可否現在隨我去一趟知州府衙,去見一下唯一活下來的證人?!?/br> 沈青青聽是跟案子有關,并未耽擱,只低聲道:“大人稍等片刻,待我取來畫具?!?/br> 有李炎陪同,沈青青沒讓嬌云跟著一起去,她同陸成玉剛出院門,天上便飄起了小雨。 上午來時,沈青青還記得春日正好,卻不想這一會兒就變了天。 陸成玉看李炎要折回去取傘,笑道:“潿洲的春雨下不大的,知州府并不遠,走過去也不見得會弄潮了衣服?!?/br> 李炎看了眼帶著帷帽的沈青青,見她并未多言,頷首道:“那就有勞陸大人指路了?!?/br> 一路上,陸成玉將案情的來龍去脈跟沈青青簡單做了介紹,這案子之所以會驚動朝堂,恰巧因為前幾日的命案,死的是靜貴妃親哥一家。 一家三十三口人,不論男女,唯有年僅六歲的嫡女蘇苒一人活了下來。 而靜貴妃胞兄蘇氏一家的滅門慘案,僅僅是潿洲命案的冰山一角。 自十年前起,潿洲每年都會發生至少一起命案,不過那個時候,還不是滅門慘案,遺案大都只有一兩個死者,故而當初在任知州并未察覺幾起命案暗中有關,直到陸成玉前年升任潿洲知州,梳理疑案時,才留意到遺案暗藏一個看似巧合的通點。 家主寵妾滅妻。 “所以兇手是女子?”沈青青順著陸成玉講的故事,自然而然講出口。 “哦?沈娘子何以見得兇手是女子?” 沈青青胡亂一說,沒想到陸玉成會追問,但既然問了,她便大大方方將心中所想講出。 “是動機,從寵妾滅妻這一點來看,似乎兇手是女子更能順理成章,可細細一想,這又不太符合常理,兇手從起初殺一人,到后面滅門,需要很大的體力支持,如果是一個女子所為,似乎很難辦到?!?/br> 陸成玉沒想這女畫師聲音驕里嬌氣,卻分析得頭頭是道。不過是聽了個大概,便將兇手邏輯大致捋順。 一旁的李炎覺得一向沉穩的沈娘子今日有些多言,正要提醒她時,聽陸成玉贊嘆道:“沈娘子分析的沒錯,起初我等也認為是女子所為,但近兩年的滅門慘案,多用鈍器行兇,手段極其殘忍,如此看來,是女兇手的可能性并不大?!?/br> 霍段搖頭,“陸兄所言差矣,我倒覺得,女子為之的可能性最大,你想啊,單憑寵妾滅妻這一點,除了女子會心懷怨念地復仇,難不成妻妾成群的男子會去?” 陸玉成聽罷,兀自搖頭,直到現在,兇手是男是女都難以推斷,可見案情之復雜。 蒙蒙細雨打濕了沈青青面前的紗巾,一陣冷風吹過,思緒忽而清明開朗起來,她依著腦海中迅速閃過的念頭,喃喃道,“可如果說,兇手是寵妾滅妻那家的嫡長子呢?是不是也能解釋為什么蘇家嫡女能活下來?” 陸玉成眼前一亮,猛地擊掌,“對啊,沈娘子的思路不錯,這的確既能從動機出發,又能講通鈍器傷人這一點?!?/br> 李炎在一旁聽的七七八八,見沈娘子一番話后,陸玉成眉開眼笑,并不像是在做戲,不由得對沈娘子高看幾分。 “婦家之言,還請陸大人見諒?!?/br> 霍段笑道:“沈娘子何必妄自菲薄,明明是聰慧過人,隨口一說便讓陸兄茅塞頓開,在下佩服?!?/br> “霍兄說的是,沈娘子思路獨到,不想表兄尋來的畫師都有這般能耐,真是驚喜?!?/br> 說著,幾人走到知州府衙外,霍段停下步腳,說自己還有其他事要做,先行走了,陸玉成聽了沈青青那一席話后,也不再怠慢小看她,一路領著沈青青去了府衙后院,去見蘇家唯一血脈,蘇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