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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團團被自己這副樣子嚇到了。她竭力表現得平和一點,揉了揉團團的腦袋,低聲囑咐了一句,團團就乖乖地從她膝頭跳下來,往廚房里去了。 望著空蕩蕩的客廳,鹿青崖出了一會兒神,艱難地抬起手將淚痕擦去幾分,然后撥通了一個號碼: “圓圓,你現在來我家一趟?!?/br> …… 此時,岳煙正頹廢地坐在自家公寓門口,抱著手機等待jiejie的回復。 她難過得雙手發顫,連給鹿青崖打字都是聚精會神才能完成的高難度任務。一直沒有等來鹿青崖的消息,她壓根也沒有心思糾結別的,就這么一屁股坐在了門外。 jiejie不說話,連一次【正在輸入中】的遲疑都沒有。 她按滅了手機,將屏幕緊緊地扣在心口上,祈禱似的虔誠地閉上了眼睛,等待消息進來時的震動從心頭傳遞過來。 然而她等來的并不是鹿青崖的回復,而是…… “孩子,你是這家的業主嗎?可算回來了啊你!” 這聲音她不認識。 疑惑地睜開眼,就看見一個和聲音同樣陌生的老婆婆站在眼前。岳煙急忙站起來,聽老婆婆接著念叨道: “我家住你家樓下。你可算是回來了,家里漏水了都不知道!我家可是天天順著天花板滴水,那地板吶都泡起皮了……” 上了年紀的人本來就愛嘮叨一些,何況是家里出了這么煩心的事情。 我家水管漏了?岳煙好久沒回家了,對此毫不知情,只能趕忙給婆婆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最近……我最近出差了,今天剛回來。那個……您先下去吧,我肯定會盡快修理的?!?/br> 抬起頭時正好對上視線,還把婆婆小小地唬了一下: “嚯,丫頭,是不是我說話太兇嚇著你了?你看看你這眼睛,都紅成這樣了……” 我眼睛很紅嗎?岳煙下意識地抹了把眼圈,才知道自己的臉上全是淚水。 好說歹說地勸走了婆婆,她這才掏鑰匙開門。好不容易將鑰匙插進鎖孔,然而堪堪將門拉開一道縫,洶涌的濕涼就撲面而來—— “我去……” 岳煙頂著噴濺的水流逆流而上,趟過滿屋子的汪洋,強自半睜著眼睛摸索到浴室,終于將閥門關上了。肆意作惡的水這才消停下來,安靜得如同一張湖面,倒映出她狼狽的樣子,像是在無聲地嘲諷她。 這套公寓的設施還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上了年頭,難免有年久失修的地方,所以租金才沒有高到離譜。 當年的岳煙,也就只能住得起這樣的房子。 大部分家具的腿和腳寸余深的水淹沒了。岳煙無助地站在水里,渾身濕透,頭發和衣服被剛才的水呲得亂作一團,劇組里演難民的群演都比她現在體面些。 怎么會有人這么倒霉啊……看著水中的自己,岳煙在心中苦笑著,下意識地就打開手機,想和那個人吐槽自己的奇遇。 然而當指尖落在熟悉的頭像上,她的動作僵滯住了。心臟不知被誰攥了一下,疼得滴血。 向鹿青崖坦白的時候,她沒有哭;選擇離開鹿青崖的家的時候,她也沒有哭。甚至是交代團團要好好陪著鹿青崖的時候,她都是很有出息地笑著說的。 可是現在,一切情緒卻洶涌如接連漲水的江河,瞬間沖垮了堤壩,雷雨般地崩潰了所有防線。 岳煙蹲下身子抱著膝蓋,絕望地嚎啕大哭。 并且她清楚地意識到,以后無論自己哭得有多心碎,都再也不會有人溫柔地替她拭掉眼淚,像哄小孩一樣親吻著安慰她了。 鹿青崖曾經的身敗名裂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有什么資格奢求原諒? 她原本只是個庸碌的平凡人,本該在塵埃的角落里默默腐爛著老去。直到鹿青崖讓她看見,原來自己的生命也能開出花來。 現在,這朵花卻被她親手扼殺了。其實仔細想來,或許這朵花本就不屬于她,凋落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煙煙?你還真在這里……誒,你家這是怎么了?” 一陣很熟悉的聲音傳來。 她努力止住了哭,卻見蕭衡用肩頭抵住防盜門,艱難地趟水進來。 剛才急著進來關閥門,因此門并沒有鎖。她還是縮成一個小團蹲在地上,蕭衡走過來時也不抬頭,只是盯著蕭衡挽起的褲腳,吸了一下軟趴趴的鼻尖: “你怎么找到我的?” “是鹿……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影后告訴我的,”蕭衡圍著她看了看,見她沒受傷,才放心地將她拉起來,“你在這兒練習養魚當海王嗎?這是怎么回事?” 他是看岳煙臉色不對,故意說這些話來逗她。然而跟往常不同的是,岳煙并沒有搭理他的話,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家里水管子漏了?!?/br> 完了,都不和我斗嘴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蕭衡心中的念頭一動,忽然正對上她的眸子,也給嚇了一跳: “怎么哭成這樣啊,是不是跟鹿老師吵架了?誒呀,小兩口吵架不是正常的嘛,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倆肯定明天就好了?!?/br> 岳煙卻仍像一枝枯萎的花似的,僵立在冰涼的水里,晃腦袋的時候兩縷碎發也晃來晃去,比花瓣還柔軟: “不可能,jiejie一定不會再要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