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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吃飯!” 疏淡的眉眼不僅沒有因為生氣而硬挺,反而更柔軟了些,軟趴趴地蘊著點兒怒氣??瓷先ズ翢o威懾力,甚至有點奶兇奶兇的。 因此,沒臉沒皮的岳煙更加蹬鼻子上臉,用紙巾將桌子上那點面湯擦干凈,抱著小團團說道: “阿姨不喂咱們吃飯,姨父來喂,啊,張嘴……” 偏偏團團還特別給面子,配合地張嘴等她把面條喂進嘴里,然后睜著一雙大圓眼睛,十二分認真地嚼,連腮幫子都鼓起來。 拿她們兩個沒辦法,鹿青崖無可奈何,最后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嘛,你多笑笑,不要總是那么愁眉苦臉的,小心長皺紋,”岳煙一臉過來人的樣子,語重心長地勸說道,又反手在團團腦袋上一敲,“你也多笑笑,小孩子就該無憂無慮的嘛?!?/br> 鹿青崖微微一怔。 原來是因為我剛才看起來不開心嗎?這個家伙……鹿青崖心中霍然一暖,看見小團團安心地靠在她懷中吃面的樣子,連無奈的神情也溫柔起來。 不料岳煙這家伙又起幺蛾子。吃著吃著,岳煙忽然把腦袋一抬,支棱著耳朵問道: “你說什么?” 團團咀嚼的小圓臉兒一停: “我什么都沒說呀?!?/br> 岳煙圓潤的眉頭皺在一塊兒: “我明明聽見了。誒,jiejie,你聽見沒有?” 她本來也沒意識到哪里不對,只是聽見了一點細碎的響動,沒想到鹿青崖卻猝然漲紅了臉,英勇就義似的把臉一扭,咬牙切齒地回答道: “沒有?!?/br> 這樣一來,岳煙反倒心中有了點譜。 今晚那桌酒席純屬應酬,除了柳蘭因那幾個在酒桌上長袖善舞的,她和鹿青崖誰也沒吃好,餓是當然的。剛才那一聲動靜,就是鹿青崖的肚子在不甘心地小聲抗議。 鹿青崖這個人,臉皮又薄,淑女包袱又重,肯定下意識地就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聲音呀。岳煙思忖著,心中忽然有了計謀,于是清了清嗓子。 鹿青崖一聽就知道她沒憋什么好屁,靜靜地看著她表演,并且下定了決心,不論她說什么混賬話都不認真生氣。 明明是岳煙這家伙嘴碎,自己才不跟她較真呢,否則豈不是上了她的套? 果然,岳煙湊在團團軟乎乎的小耳朵旁,小聲說道: “團團,你要有小meimei了?!?/br> 鹿青崖:我決定了,不生氣,我好了。 一秒鐘后:我好了,我裝的。 她發現岳煙這東西真的是非常擅長在雷區邊緣大鵬展翅。 偏偏團團還不知道岳煙的叵測居心,支棱著耳朵聽得認認真真,還追問道: “???姨父是怎么知道的呀?” “剛才呀,我聽見你阿姨肚子里有動靜,”岳煙一邊咬耳朵說悄悄話,一邊滿眼含笑地看向鹿青崖,“那就是她肚子里的小孩在踹她呢……??!” 狗言狗語的岳煙忽然慘叫一聲,被鹿青崖在肩上一錘。 其實鹿青崖這一拳很溫柔的,就算是惱羞成怒起來,她也只會咬唇喘息,濕漉漉的雙眸中泛起一點水光,和動物園里被游人戲耍的小鹿沒有什么差別。 甚至比小鹿還要乖順一點。小鹿好歹還會豎尾巴呢,她連尾巴都沒有。 岳煙就是故意作戲而已,就勢往團團身后一躲,滿臉委屈地惡人先告狀: “團團你看,你阿姨欺負我!” “團團你別看,轉過去把眼睛捂住,”鹿青崖羞憤難當地說道,“今天阿姨就教你怎么教訓臭流氓!” 岳煙就知道,這半路來的小閨女就是靠不住,關鍵時刻就倒向鹿青崖了。只聽鹿青崖的話音一落,團團就從她肩頭滾了下去,在旁邊看著鹿青崖將岳煙撲倒在沙發上。 這次,輪到岳煙學著鹿青崖的語氣,一本正經地教訓道: “有小孩子在呢,凈干這些個不正經的?!?/br> 說罷,又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一點都不露給團團,只說給鹿青崖聽: “不過干我沒關系,jiejie,我可正經了?!?/br> 鹿青崖臉上驀然爆紅,捏住了她尚有嬰兒肥的臉揉搓著嗔怪道: “再瞎說,我可就要撕你的嘴了!” “jiejie,我沒有瞎說呀,我可誠實了,”岳煙耷拉著眉眼,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像是一條流浪的小狗,“我就是聽見你肚子叫了嘛。除非……” 正擔心著自己下手是不是重了些,鹿青崖手上稍微放松了些,嘴上的語氣卻還是強硬: “除非什么?” “除非你說清楚,那個聲音是怎么回事嘛?!?/br> 岳煙也和她是一個模式,雙手擋在臉上,防止她再擰自己的臉,面上慫了,說起話來卻還是欠兒欠兒的。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卻讓鹿青崖抿著唇“哼”了一聲。 不明所以的團團也好奇心作祟,趴在岳煙身上吃吃地笑著: “阿姨說嘛?!?/br> 離得這樣近,岳煙清楚地看見,鹿青崖臉上白晶晶的細絨毛輕輕顫著,能想象到她銀牙緊咬的樣子。 不就是承認一個肚子叫了么,對她來說,這件事這么為難么……岳煙暗自皺眉,正在想自己的玩笑是不是有點殘忍,卻見鹿青崖終于在她臉上掐了一把,妥協地直起身來: “是我肚子叫,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