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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像機先出去?!?/br> 何思邈低聲吩咐道。 沒了外人,鹿家兩口子暗中一合計,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讓了: “是,我們是賣了,那又怎么樣?今天就把話挑明了吧,你不給錢,我們有的是方式用你賺錢?!?/br> 他們早就聽說了,同村有人和子女發生矛盾,警察來了之后也很難處理這種家務事,只能調解了事,因此才敢肆無忌憚。 看著鹿青崖眼底細碎的水光在顫抖,岳煙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快碎了。 “煙煙,我……對不起,我又失態了……” 鹿青崖的嗓子哽咽住,說不出話,也流不出淚。 蒼啷一聲,很突然,連鹿青崖也嚇了一跳。 岳煙將刀一把插在桌子上,當場將鹿青崖抱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她現在和你們斷絕關系了,明天就去公安局辦手續,我陪著她去!你們就抱著自己那點念想,等著在監獄里過后半生吧!” 什么狗屁的吸血鬼父母,不伺候了!這個人你們不愛護,有的是人愛護! 將懷中人緊緊摟住,岳煙始終沒有松手,直到將鹿青崖塞進轎車,才氣喘吁吁地松開手臂。 不是累的,是氣的。 鹿青崖抱膝縮成一小團,再抬起眸子時,雙眼紅得滴血。 她不說話,岳煙也不說話,默默陪在一旁。 良久,她終于喑啞地發出一縷低幽的聲音: “煙煙,從此以后,我的戶口本上是不是只有我自己了?” 幽微的聲音里透著淡淡的自嘲,笑話自己的孤家寡人。 岳煙目光guntang,灼然地說道: “只要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去陪你啊?!?/br> 第34章 然后 再幫你擦擦花瓶。 轎車后座上的空間不算寬敞,逼仄的狹窄使得岳煙只能與鹿青崖擠在同一塊軟墊上。 天氣轉暖,已經有了幾分入夏的意味。岳煙穿了條薄綢的西褲,單薄的觸感根本隔不斷體溫和膚軟。 她的雙腿本就被迫搭在鹿青崖的腿上,鹿青崖的膝頭正好抵在她的膝蓋窩里。這樣一來,她膝蓋窩中賁張的脈搏律動自然就魯莽地撞在鹿青崖的腿上,好似她的心跳順著細軟薄滑的肌膚,蔓延到鹿青崖的腿部,又酥酥地爬遍全身。 “岳煙……煙煙,”鹿青崖的眸子連紅起來也是通透的,像一雙晶瑩剔透的紅玻璃,“煙煙,我不想開玩笑,你別再逗我了……” 說罷,整個人已經無力地倒在岳煙的心口,緊攥著她的衣衫顫抖。 岳煙手足無措地慌忙接住她,只覺得一道上頭的血熱直往腦門上沖,像是喝醉了酒,理智被感性碾壓得裂紋交錯,并在鹿青崖倒下來的那一刻轟然倒塌。 用文字的形式記錄思緒的創作者,永遠都繞不開社會的叢林中滋生的那些毒草與蛇蟲。曾經做寫手的時候,岳煙也不可避免地要為那些難過的事情發聲。 比如吸血鬼父母的問題;比如重男輕女的夫妻年邁了仍要生兒子,生下來無力撫養,就用所謂孝道或是其他什么鬼話把責任推給大女兒。這些事情,都是岳煙生活的世界中切實發生著的,是新聞會報道的,是無數人痛恨卻怎么也扼殺不了的。 岳煙曾經以為,自己身邊的人沒有這種煩惱,那么這件事離自己就是遙遠的。 直到她的懷中真切地抱著一位受害者。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真的?!?/br> 岳煙說話間的呼吸逐漸加重,將鹿青崖緊緊鎖在臂彎之內,捧著她的臉頰讓她抬起頭來,直視自己的眼睛。 鹿青崖擠出一抹比黃連還苦的笑容: “可是……可是,連我親生父母都不把我當人看,連他們都不想要我……” 話落,岳煙暖熱的掌心已按在她的肩頭。生著桃花眸子的面孔俯下來,隔著額角的碎發吻著她的額頭,一邊低聲說道: “他們自己不是人,當然也不把別人當人看?!?/br> 察覺到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在戰栗,岳煙輕輕將她的手拿在手心里,十指交扣地緊緊握住,像是優雅的紳士將自己的華爾茲舞伴邀入舞池??臻g是悶熱的車后座,服裝是被揉皺的普通衣褲,但此時此刻,鹿青崖就是她在宮廷舞會上邀請共舞的公主。 小鹿似的眼眸霍然抬起。鹿青崖下巴抵在岳煙心頭,昂著一張小臉兒,似哭非哭地傾訴道: “我這輩子,因為怕別人嫌棄,很少給別人送禮物?!?/br> 接著又話鋒一轉,攬著岳煙的頸向上夠,幾乎是唇吻貼著唇吻質問道: “岳煙,如果我送你一件禮物作為回報,你會毫不嫌棄地收下嗎?” 一種奇妙的律動在心頭亂跳,將胸骨都撞得生疼。別人的心動是小鹿亂撞,岳煙的卻是尚未被馴服的野馬在籠子里發瘋,充滿了野性、征服,和被身體困囿住的叛逆反抗。 “我會?!?/br> 看著眼前人,岳煙字字分明地吐出這兩個字。 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決心,鹿青崖一口糯米細牙咬得緊緊的,努力克制住升溫至灼燙的呼息,小聲對岳煙說道: “后、后備箱有只花瓶,送給你了?!?/br> 按照她說的位置,岳煙越過后座的靠背將手伸過去,就摸到了一個還未拆封的禮盒。還以為是誰送給鹿青崖的禮物,卻聽她自己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