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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正瞧見鹿青崖玉琢似的側顏。 鹿青崖微微一笑: “算了吧何導,讓她現在給我道歉,岳小姐會氣哭的。以后啊,會有機會的?!?/br> 最后這句話好詭異??!岳煙在心里吶喊道。 鹿青崖又與何思邈聊了兩句什么,她沒聽清,只聽見一聲嗤笑。 是白珂在嗤笑。方才出事,她一直在旁邊圍觀。原以為那幫人能把鹿青崖打進醫院呢,沒想到,讓她失望了。 盡管鹿青崖一直承諾自己的狀態沒問題,何導還是決定等一切調整好之后,再補拍剩下的演員自我展示鏡頭。畢竟也沒剩幾個人了,而且還有岳煙見鹿青崖的場次,這場可得好好設計設計,以后補拍再剪輯也不遲。 為了不耽誤進度,接下來先拍攝些不太需要設計劇情的鏡頭。挑選劇目是抽簽決定,演員兩兩一組進行搭戲,抽到相同劇目的兩組進行競演。因為是抽簽,所以拍攝自然反應為主就好。 岳煙選擇了還算熟悉的卓弄影同組,抽到卡片之后就回到座位上。所有演員抽簽完畢,大家一起揭曉卡片上的劇目。 岳煙和卓弄影兩顆腦袋湊到一起,見卡片上寫著:《紅樓夢·獄神廟·王熙鳳之死》。 岳煙一怔。居然是《紅樓夢》的戲,這可不好演……正琢磨著,五顏六色的燈光一閃,節目組公布了另一個抽到這場戲的小組—— 是白珂那一組。 第19章 凌晨一點半,練習室的燈還亮著。岳煙和卓弄影捧著臺詞本,對著鏡子中的倒影湊成四個人,正好是一桌麻將的人數。 但她們不能打麻將,她們在排劇本,排不完就淘汰的那種。 按照節目的規則,劇本確定下來以后,組內兩個演員自行決定自己的角色,角色定位完畢后就要開始排演了。 競演的選手大多是電視電影演員,然而表演形式卻是現場話劇,不僅要求演員們完成自己的表演,還要設計舞臺,以求達到最佳效果打動觀眾,在現場投票環節能夠超過對手的得分,順利晉級。 熬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岳煙清靈的眸下也漾起些血色。卓弄影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下都青了,還對著鏡子練臺詞。 只不過練習臺詞的場面相當殘暴,未成年人建議在家長陪同下觀看。 卓弄影一手端著劇本,一邊調動起臉上所有的肌rou,叉著腰跳腳罵道: “沒良心的種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整日家調三窩四,干出這沒臉面沒王法、敗家破業的營生!” “放你娘的屁!滿嘴胡話,可仔細你的皮要緊!” “什么多姑娘少姑娘,臟姑娘爛姑娘,還有伙嫖的粉頭、聚麇的小老婆,都指著娘娘的名義要錢,真當我不知道呢?有錢換這幾根sao毛,就沒錢打點太監了?” “帶上你相好的娼婦的sao毛!有本事,再伙著東府的爺倆弄個娼窩子,帶著你的小老婆滾去吧!” …… 她的角色,不過是平平無奇的王·祖安加特林·熙鳳罷了。 飾演林·瑟瑟發抖·紅玉的岳煙在旁邊表示不敢說話。 抽到的劇目是《紅樓夢》中王熙鳳橫死獄神廟的片段,本來劇本只有薄薄幾頁,但既然能夠自由發揮,這倆人改著改著就把劇本改到了兩倍厚。 王熙鳳之死,是朱門沉閉的最后一聲嘆息,是鳳凰落入荊棘后流盡的最后一滴血,也是大廈傾頹后,激蕩起的無數塵埃中的一粒而已。 聽說身死之時,一生往事都會浮光掠影地經過腦海。作為鐘鳴鼎食的最后一縷余音,王熙鳳會想些什么?想她當年用紅顏換賈瑞一身枯骨,還是淪為階下之囚任人凌賤?想她當年三言兩語扼斷尤物之性命,還是身負惡名慘被休棄?想她仗著己身傲骨不信神佛,還是最后為了唯一的骨血祈告上蒼? 王熙鳳的一生,就是鳳凰尾巴的一根翎毛,掠過鮮花盛開的全景,最后在燒毀繁華的獄火中化作一抿塵灰。 改劇本的時候,岳煙想寫出這縷將死斜陽的蒼涼。所以不僅要演她的毀滅,更要演出她的鮮活。 除了原有的臨死時的戲份,她和卓弄影商量著,將王熙鳳從前的無限風光穿插于其間。展現出怒放的生命被傾覆,才是徹頭徹尾的可悲可嘆。 岳煙畢竟是筆桿子出身,不到一個小時就修好了新劇本。卓弄影被她的效率驚呆了,滿眼星星地瞅著她,卻見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說道: “你來演王熙鳳,我給你演配角?!?/br> 卓弄影愕然:“為什么?” “你看你這張臉呀,”岳煙對著鏡子說道,“你的面部線條比我硬朗許多,既有媚氣也有英氣,這才是‘脂粉隊里的英雄’呢。我長得多少有點軟,不像鳳姐的?!?/br> 自己話是這么說,卻還是不服氣地鼓起小臉,努力做出生氣的樣子,但仍然以軟媚為態,只像一只被人偷走了兔子的狐貍。 所以就有了卓弄影飾演暴躁鳳姐在線收拾賤人的排練場面。 “煙煙,你看我練得怎么樣?” 精疲力竭的卓弄影在地板上坐下來。她有點苦惱,王熙鳳的氣勢倒是出來了,可總覺得差點什么。 “表演是有層次的,你差了點韌勁兒?!?/br> 岳煙說道。為了寫小說,她可是翻了不少理論著作,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妥妥的嘴炮表演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