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晏行舟雖然身份至貴,但與別的皇子不同,走得一直是平易近人的路線,人生得好看又長袖善舞,輕易從不與人交惡,能從旁人嘴里聽到他的不好倒也少見。 他抬頭看葉鳴錚:“九殿下看誰都是那樣?!?/br> “不?!比~鳴錚卻斬釘截鐵,“他只那樣看你?!?/br> “還有沈戎也是那樣。讓人討厭?!?/br> 謝懷寧一怔,想要解釋的話突然頓住,他看著葉鳴錚:“你說什么?” 葉鳴錚與他對視,冷哼了聲,不愿再說了,轉而道:“那些野物你喜歡嗎?你要喜歡,等回去,我也去獵給你?!?/br> 謝懷寧慢慢回憶著晏行舟這些時日的點點滴滴。 他能明白沈戎喜歡他,因為他太過于熱烈純粹,像是一杯白水,不加掩飾清澈見底,但是他卻從未猜想過晏行舟是否對他動心。 無論他對他說過什么,暗示過什么,他都只當那是晏行舟風流慣了順便用在他身上的花言巧語。畢竟他好像永遠那樣笑意盈盈,漫不經心,對誰都能輕而易舉地說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語。但是,如果是真的…… 謝懷寧想起晏行舟屢次對自己半真半假的告白,抽絲剝繭,終于察覺到了些許隱藏在完美的笑臉下的不同。 ——難道說,這是真的? 謝懷寧被這從未預想過的情愫稍稍擾亂了思緒,突然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不,我不喜歡?!彼従徴局绷松碜?,微微低垂著視線對上葉鳴錚執拗的眼睛。他深灰色的眼眸里沒什么波瀾,也好像印不進任何人的身影,許久,輕聲道:“你們或許都誤會了。我并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菟絲花,若我喜歡、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自己親手去拿,又何必等著你們來獵給我?” 葉鳴錚被這樣帶著些許睥睨的目光所蠱惑,感覺心臟仿佛都被攥住,全身的血液緩慢的沸騰,讓他產生一種微微酥麻的快.感。 他眨眨眼,突然感覺牙根發癢。他又想吃糖了。 “我知道了?!?/br> 謝懷寧也不知道葉鳴錚究竟知道了什么,他總覺得心智不全的小少爺像是天生與人不同頻,雖然性子純粹直白,好惡鮮明,卻也時常叫人難以理解。 不過好在并不叫人覺得討厭。 只當養了只頑劣的大型的寵物就是。 謝懷寧看了眼天色,道:“走吧,再遲要趕不上大部隊了?!?/br> 回京的路程倒是很順利,第三日所有人便抵達了帝都。 南夷使者團去的時候是以貴賓規格禮遇,但回來的時候氣氛就陡然變了。 雖然晏鳳珣也派人去找過,但是桑然始終沒有再出現,姬格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局勢便陷入了僵持。 晏鳳珣做主將人扣在京中足足三個月,直到姬鉞代替南夷國君連發七道斥責大夏枉為禮儀之邦的信箋,在夏天即將結束的時候,晏鳳珣才終于松口,令南夷以一座城池為代價,將整個南夷使者團贖了回去。 雖然此事終于告一段落,但本就不牢固的兩國邦交也因為此事愈發岌岌可危,姬格回到南夷后,兩國交界處頻頻產生了幾次小的摩擦,戰爭一觸即發。 但是這一切與謝懷寧都沒有什么關系。 他最近發愁的是另一件事。 人都是健忘的,雖然幾個月前似云來起了那么一場大火,但是隨著時間推移,樓里重新整修后又推出一波波新的花魁舞姬,來此處的客人早就忘記了那場意外,反倒是越發甘心來這揮金如土、尋歡買醉。 謝懷寧看著對面神色頹靡的男人,一時也不得不對他感到敬佩:“小舅舅,你居然還敢回來?” 苗烏打了個呵欠,看他一眼道:“富貴險中求,你懂什么?!?/br> 摸了摸手臂上纏繞的小蛇:“再說阿嵐現在人在南夷,應該短時間是沒空來找我的麻煩了?!?/br> 謝懷寧有些日子沒得到苗嵐的消息,但這會兒聽苗烏說完也不由得奇怪:“南夷?她去南夷干什么?” “唔?!泵鐬跛伎剂艘幌?,說,“大概是處理什么情債吧?!?/br> 謝懷寧更驚訝了,他在南苗寨這么多年,可從來沒聽說苗嵐有過什么情史。 “怎么,就許你在外面瞎撩撥,不許你小姨自己找個老來伴嗎?”苗烏看出了他的驚訝,老神在在地道,“就算看上去好像沒那么顯歲數,但到底也是三十多歲的老姑娘了,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可不一樣!緣分可是轉瞬即逝的?!?/br> 謝懷寧無奈地道:“小舅舅,你還是仔細著自己這張嘴吧。若是叫阿嵐聽到你編排她,新仇加舊恨,她一準要撕了你?!?/br> 苗烏眼珠子轉了轉,覺得有道理,不再提這件事,反而問道:“你之前是說,你最近總是感覺渾身燥熱不安?什么樣的熱,中暑嗎?” 謝懷寧搖了搖頭。 其實比起燥熱,更確切的來說,是一種從骨子里泛起的古怪熱意,灼人的同時又讓四肢百骸像是被螞蟻噬咬一般癢的難受。 他能感覺到身體上的痛苦,但是又仔細感受一下,又好像不只是痛苦。 那樣奇怪的難受催生出另一種難以磨滅的渴望,就算是在睡眠中忍不住被無解的夢逼得無處可逃。 他重來都不是重.欲的性子,只一兩次便罷了,可接連持續了這么久,饒是神仙也頂不住。 他簡要地將癥狀和苗烏說了,苗烏略有些驚訝地走過來替他把了脈。仔細摸了摸他的脈象暗自琢磨了會兒,又在原地踱步走了兩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