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少將軍也辛苦?!蓖鯀④姼嫱?,先行離開了主帳。 韋衡見王參軍已經離開,對奉玄說:“這不是一個小忙?!?/br> 奉玄說:“心準哥但說無妨。難道對著我師姐,心準哥也會這么猶豫嗎?” 韋衡笑了笑,“我不會猶豫,我根本不會讓你師姐幫我這個忙。我希望你師姐平平安安活著,因為我想要一個收尸的人?!彼f:“你師姐這個人,十分倔強,言出必行,有一次她答應幫我取一樣東西,取東西時,右手中指的手指甲被磕掉了,可她什么都不說,依舊要幫我。我心里不好受,對她說:‘哪有你這樣的女孩兒,倒讓人心疼?!龑ξ艺f:‘女兒自能獨當一面,不必要男人心疼?!銕熃愫臀乙棠负芟?。你師姐答應了會幫我收尸,按她的性子,我知道,她會做到?!?/br> 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生死存亡一體*。人有生就有死,奉玄對韋衡說:“解甲歸田之后,心準哥就來堂庭山住吧,你與我師姐都長命百歲?!?/br> 韋衡說:“借你吉言?!彼似鸨用蛄艘豢诓?,“我要讓你幫忙的事,的確不是小事,你可以不幫?!?/br> 奉玄說:“若是小事,心準哥不會特意找我?!?/br> 韋衡道:“這事和媯州有關。陳嘉燦是如今的媯州主將,他鎮不住媯州,處理不了尸疫,所以根本不管媯州、盧州交界附近的事情,只在媯州境內劃出一個叫‘尸疫道’的區域,派軍守在道外,不論是誰想出來,格殺勿論。時間長了,那尸疫道內的媯州人為了求生,自行集結,保聚山中,一起避難,我們稱那群人為媯州流人。媯州近兩年不斷有落草的將士,逃到尸疫道中,媯州流人漸漸成了一股勢力,多次想要北上,到盧州搏一場出路?!?/br> 奉玄心中明白,韋衡是想要自己幫他處理媯州流人,于是他直接問韋衡:“心準哥想要如何處理媯州流人?” 韋衡將拿在手里的杯子輕輕放在案上,杯子落下時發出“噠”的一聲,“人自然越多越好,有了人才能耕田作戰?!表f衡看了奉玄一眼,道:“啟陽就在長悲山附近,如果媯州流人這次趁機作亂,我會直接清剿。如果此次無事,那我要你刺殺流人主,我會收編流人?!?/br> 刺殺一個人,安頓眾多人。奉玄想起佛子的劍,“殺生”,一殺多生。奉玄是修士,不應當隨意殺人,但是他并不十分厭惡韋衡的這個決定?!叭绻酪蝗四馨脖娙?,我會去做?!彼f:“只是在此之前,我希望心準哥幫我找回我的友人?!?/br> “我當然會幫你。我會幫你找回你的友人來,而且我會讓他平安回來,但是我要你們兩個一起幫我?!?/br> 奉玄說:“我不能替我的友人做主?!?/br> “你愿意幫我就好?!表f衡說:“如果你們真的是朋友,你愿意,他就會愿意?!?/br> 朋友相衛,而不相迿1。奉玄一時沒有說話。 幾支蠟燭將要燃盡,燭光搖曳。韋衡說:“明天好好休息,后天我們去啟陽?!?/br> “嗯?!睂υ捯驯M,奉玄站了起來。 沖雪跑了一天,懶懶趴在韋衡腳下,垂著耳朵乖乖地看奉玄。奉玄朝它擺了擺手。 韋衡對一直侍立在自己身側的高勒說:“送送客人,讓王鐘進來?!?/br> 高勒說:“是?!彼娣钚瞄_主帳的簾子,請奉玄出去。 奉玄來主帳時,在主帳外看到的那個跪著的老兵,依舊在帳外跪著,在風里凍得瑟瑟發抖,流出了鼻涕。高勒送奉玄出去后,對那老兵說:“王鐘,少將軍叫你?!?/br> 那叫王鐘的老兵似乎是因為年紀大了,有些耳背,問高勒:“少將軍叫我……叫我走嗎?”他喃喃自語:“謝謝少將軍,我這就走?!?/br> 高勒提高了聲音說:“叫你進去?!?/br> “進去……進去……”王鐘念叨著,忽然拽住奉玄的衣擺,大喊:“公子??!你可憐可憐我吧!” 作者有話說: *《莊子·大宗師》: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相與語曰:“孰能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吾與之友矣!”四人相視而笑,莫逆于心,遂相與為友。 1朋友相衛,而不相迿?!豆騻鳌?/br> 第44章 幻垢1 初辭水府出,猶帶龍宮腥 奉玄被嚇了一跳。 王鐘膝行幾步,牢牢抱住奉玄的腰,向奉玄哭著說:“少將軍要我死啊,公子!你可憐可憐我,我已經五十三了,還有兩年就能回家了,你救救我吧!你替我向少將軍求求情!” 奉玄看向高勒。 高勒對王鐘說:“松手,不松我這就把你的手剁了?!?/br> “隨便傷人犯軍法!”王鐘依舊死死抱著奉玄。 奉玄對王鐘說:“你松開手,我會聽你說話?!?/br> “公子呀,你別騙我!” 奉玄拉住王鐘的手,只覺得這個老兵的手冰冷粗糙,他說:“我不騙你?!蓖蹒姷氖炙闪?,奉玄將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了下去。 高勒說:“說吧,我看看你說點什么出來,都不夠丟人的?!?/br> 王鐘囁嚅著對奉玄說:“公子,我藏了一壇酒?!?/br> 高勒瞪了王鐘一眼,他的眼本來就大,再一瞪人,王鐘被嚇得立刻說:“我向別人賣酒!” 酒。奉玄想起來在博慶郡崔滌見韋衡時,韋衡對崔滌說故人相見可以飲酒,他會替崔滌守一晚——奉玄以為韋衡說那句話的重點在于他會替崔滌守著,現在想想,那句話的重點或許在于,韋衡同意了讓崔滌喝酒。奉玄問:“飲酒違反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