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節
倒是云柔出事了。 “死了?”柳橋接到了云柔暴斃的消息,皺了眉頭,真的死了嗎? ☆、270 西巡 云柔暴斃。 說是暴斃,不如說是意外來的準確,昨夜太子府走水,波及了大半個后院,其中源頭便是云側妃的院子。 因為火勢過猛,又出在了深夜,眾人逃生不急,死傷嚴重,便是院子的主子云側妃也葬身火海。 “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柳橋不信真的是意外這般簡單,那可不是尋常人家宅子,是太子府!若是太子府這般容易出事,那秦霄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便是真的出事了,那側妃雖然低了正妃一頭,可也是太子府的正經主子,就算真的走水了,火勢再猛也不可能就這樣葬身火海! 易之云也不信會有這般巧合的事情發生,只是……“皇上讓刑部的人去查,但最終的結果也是意外?!?/br> 柳橋皺眉。 “你別想這般多?!币字频?,上前環住了她的腰,手覆在她的腹部上,“孩子雖然乖,但是我們也不能不心疼?!?/br> 柳橋失笑,“我哪里有這般脆弱?!?/br> “就算不是意外,對我們來說也只是好事?!币字频?,“而且,以秦霄的心性,就算不是意外也沒什么奇怪?!?/br> 他不是冷血的人,可是云柔這些年的作為已經磨滅了他心里對她父親的最后一絲感謝! 她若是死了,于他們只有好處! 柳橋沉吟會兒,“總覺得有些奇怪?!鞭D過身看著他,“以后你小心一些,若是秦霄在意到殺了云柔,也不會放過你?!?/br> “恩?!币字祁h首,“放心?!?/br> 柳橋點頭,只是心里始終有著擔憂,不過仿佛是她多慮一般,秦霄除了悲痛地cao辦著云柔的后事之外,并未有其他舉動,而柳橋的擔憂也轉到了另一件事上面。 “西巡?!” 便是云柔一事之后沒兩日,承平帝便在早朝上提出了這事。 “如今已經快八月了,這時候出巡合適嗎?”柳橋皺眉,不說八月的中秋,就是春節也未必趕得及回來,而且入冬之后,路上也艱難許多,如今怎么說也不是合適出巡的時節,“好端端的怎么要西巡?” “熙州自建成以來,皇上一直想去看看,不過一直沒走成罷了?!币字频?,“這事今年年初便已經在朝堂上議著,不過當時沒議出結果,我也沒想到皇上會突然定下來?!?/br> “西巡是為了去熙州?”柳橋眉頭皺的更緊,“熙州雖然建成幾年,但是它畢竟是從北延國手中搶過來的,熙州的百姓也都曾經是臣服于北延的,這種臣服不是區區幾年便可以扭過來的,皇兄不說來自北延的威脅,便是這些百姓之中也可能存在危害!” “朝中正為這事吵著?!币字频?,“不過我看皇上的意思,是去定了?!?/br> “他又想做什么?”柳橋語氣有些惱,真的只是去看看最能證明他豐功偉績的熙州還是跟上次一樣?想至此,心里的擔憂更濃,“秦霄跟著去?” “暫時還沒確定?!币字频?,“不過皇帝出巡,太子必定留守監國?!?/br> 柳橋聽了更是心煩,“他就放心讓秦霄監國?”說罷,便道:“不行,我得進宮一趟!” “阿橋……”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你放心,我不會胡來的,就算我不緊張自己,也不會傷害孩子?!?/br> 易之云神色仍有異。 柳橋自然沒有忽視,“怎么了?” “若是皇上執意西巡,我可能要隨行護駕?!币字瓶粗?,“可如今你……” 柳橋聞言心里更是不安,“你也得去?” “禁衛軍必定是要跟隨護駕的,我身為禁衛軍統領若是不去說不出去?!币字频?。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道:“我明日便進宮?!?/br> “阿橋……”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cao心,可是若是不弄清楚我豈能安心?”柳橋道,“你放心,沒有人比我更加緊張這個孩子,我不會有事的!” “我陪你去!” 柳橋沒有反對。 …… 易之云陪著進宮了,不過卻并未隨柳橋進去,不是他不想,而是承平帝只見柳橋一人,“小心些?!?/br> 柳橋看著他擔憂的神色,不禁失笑,“沒事,那是我皇兄?!?/br> “我在這里等你?!币字苹氐?。 柳橋頷首,隨后隨著內侍進了乾元殿。 承平帝在正殿見了她,金碧輝煌的正殿無處不彰顯著皇家的威嚴氣勢,承平帝坐在了龍案之上,看著走進來的柳橋,神色平靜無波,眼瞳幽深不見底。 柳橋上前行禮,“永安見過皇兄?!?/br> 承平帝道:“免禮?!甭曇舨凰闶菧睾?,不過卻帶著一絲的無奈。 “謝皇兄?!绷鴺蚱鹕?。 “李成安,賜坐?!背衅降鄣?。 李成安忙張羅起來。 柳橋謝恩之后坐下,宮人隨即上茶點。 “這大熱的天,怎么進宮來了?”承平帝開口問道。 柳橋看向他,“皇兄應當知道?!?/br> 承平帝眼眸微微一沉,“所以,你是特意來質問朕嗎?” “不?!绷鴺驌u頭,“我沒有這個資格?!?/br> “沒有嗎?”承平帝看著她,眸光越發的幽深,“難道這兩年來,朕腦子有毛病想錯了?” 柳橋聽了這話,不知道該是為他的話而覺得好笑還是為這兩年來兄妹關系的日益疏遠而難過,只是……“皇兄在怪我?” “朕有這個資格嗎?” 柳橋笑了笑,雙手低頭看著護在腹部的雙手,然后抬頭,“皇兄,我又要當母親了?!?/br> 承平帝沉默。 “我沒想到我還能當母親,真的沒想到?!绷鴺蚶^續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這個孩子很乖,從懷上開始便一直乖乖的,沒有折騰過他娘,沒出生就懂得疼惜娘親了,將來出生之后一定是一個孝順孩子,易之云說我孩子沒出生就偏心,柳柳那丫頭偶爾也抱怨,我跟他們說我才不會偏心了,可是我心里也清楚,我是在偏心了,不過不是因為他是我期盼已久的孩子,而是因為他是我的孩子,每個當母親的都會偏心自己的孩子,我偏心他,同樣也會偏心柳柳,不過是看的角度不同罷了,我同樣愛我的兩個孩子,很愛很愛,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更不會允許他們互相傷害!” 話頓了頓,再道,“皇兄說我怪你,是的,作為一個母親,我無法接受皇兄對待兩個兒子的方式,可是,作為一個皇帝,嚴格說來,皇兄并沒有錯,如果真的要說錯,那便是我的錯,我是一個小女子,無法坦然接受這些骨rou相殘!而在無法接受的之后,又開始害怕,皇兄對自己的孩子都尚且如此,那對我呢?對我這個皇妹呢?” “朕傷害過你嗎?”承平帝道。 柳橋搖頭,“沒有,可利用過?!?/br> “你覺得這是利用?”承平帝嗤笑,“永安,你認祖歸宗十年了,可在你的心里,你始終是柳橋,僅僅只是柳橋!” 柳橋一怔。 “你喊著母后皇兄,享受這皇家給予你的尊榮,可卻從未將皇家,將這個娘家放在心里!”承平帝言語犀利無比。 柳橋面色微變。 “不要跟朕說長公主的名分沒有跟你帶來什么尊榮!”承平帝繼續道,“若不是有這般名分,你不可能跟易之云相親相愛地過了這般多年,便是易之云真的對你一心一意,可是,若是沒有長公主的身份庇護,外邊的閑言碎語,來自各方的壓力足以毀了你們那所謂堅固的情感!就算易之云仍是能夠堅守,你覺得你們在滿是惡意的環境下還能舒心地過日子?!在臺州那些年,若不是他易之云是長公主的駙馬,若不是你背著長公主的尊榮,你覺得你們還能安然走過?!” 柳橋雙手握成了拳頭。 “你在享受皇家給予的尊榮的同時卻在鄙夷它,蔑視它,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皇兄是在說我忘恩負義嗎?” “朕只是希望你記住你是秦家的女兒!”承平帝道,“既然享受了這份尊榮,那便該承擔責任!” 柳橋笑了,“那皇兄希望我承擔什么責任?或者該說,這一次,皇兄又希望我做什么?” 承平帝皺眉。 “皇兄,我知道我受了皇家許多的庇護,我也知道我身上留著的是秦氏皇族的血,可是皇兄,我能夠做什么?”柳橋繼續道,“我只是一個小女人,我沒有什么本事更沒有野心,我不能成為那些不讓須眉的巾幗,我的那些所謂的小聰明在真正有能力的人面前不過是小兒科,我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好!而且……”話頓了一下,方才抬頭繼續,“出生那日,我便已經為秦氏的江山做出過犧牲,你們給予我的這些尊榮不也是基于這個嗎?既然如此,我還欠這秦氏江山什么?就算真的欠了,又有我一個出嫁的女兒什么責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都是這樣說嗎?若是我真的對秦氏江山盡職盡責,怕只會落得一個牝雞司晨的惡名,到時候也一樣是錯,皇兄,我不過是一個成不了大氣候的小女人,你到底還想我如何?” 承平帝看著她,眸底似乎閃過了許多復雜的情緒,許久,苦笑嘆息,“永安,我只是不希望成為孤家寡人?!?/br> 柳橋看著眼前的放下了威嚴的帝王,心里有過一絲的難受,只是……“皇兄,我無法改變這個,而且,皇帝,不都是孤家寡人嗎?” 承平帝一怔,隨即笑了,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在嘲弄什么,“你說的對,皇帝從來都是孤家寡人,父皇如此,我亦如此,將來坐上這個皇位的人也是如此?!?/br> 柳橋低下了頭,沒有接他的話。 “兩天前,釗兒沒了?!背衅降鄣?,聲音有些幽沉。 柳橋抬頭,“秦釗?”沒了?這兩年秦釗一直被關押在宗人府,可雖然是失去了自由,但是也是保存了性命,如今終究還是沒了?“怎么沒的?” 秦釗沒了,他要西巡…… 這其中有什么關系嗎? “病逝?!背衅降鄣?。 柳橋看著他,卻無法從他的眼中看出任何是不是說謊的痕跡,“真的?” 承平帝笑了,帶著明顯的自嘲,“他還不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柳橋聽了這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走了也好,走了也就不用受罪了?!背衅降劾^續道,“或許你說的沒錯,朕不是一個好父親,甚至不是一個好皇帝!” “皇兄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絕對是一個好皇帝?!绷鴺蛘?。 承平帝道:“是嗎?可若真的如你所說的,朕就不會落得如此境地?!?/br> “可皇帝也是人?!绷鴺虻?,“是人便會有出錯之時?!?/br> 承平帝笑了笑,卻帶著森森的涼意,“朕這一出錯,失去了所有的兒子,也讓撼動了大周江山的根基!” 柳橋皺眉。 “永安?!背衅降劾^續道,“這次你錯了,朕西巡不是在籌劃什么,而是不得不走這一趟?!闭f完,從手邊一疊厚厚的奏折之中抽出了一份,“這是不久前熙州州府送來的密折,自從兩年前一事過后,北延國的細作在熙州活動頻繁,目的為何,我想朕不說你也明白!朕這次去熙州,只是為了震懾,以穩熙州的人心!永安,熙州是我秦氏的祖宗之地,不能再失去!” 柳橋心里一時間百味雜陳,許久之后,才道:“皇兄或許說得對,我雖然認祖歸宗,可心卻從未真正的認同自己是秦氏的人?!?/br> 承平帝卻只是笑了笑,卻并未責怪,“是我們嚇到你了?!?/br> “可是皇兄,一定得你親自去嗎?”柳橋起身道,“既然情況如此嚴峻,危險也便更加大,皇兄此去危機重重!還有……”抿了抿唇,“你就放心讓秦霄呆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