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節
“岳父?!币字频椭^,喃喃道:“丟下她那十年,我一直覺得如今在一起了,便可以抹去那些悲傷,那些等待的苦楚,可是昨晚上她告訴我,不是,她心里仍是恐懼,仍是難過,她說她害怕一旦分開了,便又不知道會等多少年,岳父,她害怕無止境的等待,更害怕這種等待的恐懼,她寧愿與我一同面對困難,再大的困難,也愿意,我無法決絕!” 柳河沉默。 “所以,我不能趕她走?!币字评^續道,“我給不了她多少,但是至少她想要的,而我有的,她定然能夠得到!” “你們這是……”柳河便是心中動容,可仍是無法贊同,然而,卻能說什么?一個癡,一個傻!“總得為柳柳想想!你們這……” “岳父,事情還沒到糟糕的程度?!币字频?,“她們母女的安危目前并沒有問題,不過若是岳父岳母越在的話,府里的人還得分心保護你們?!?/br> 柳河吸了一口氣,“好,我們走,但是易之云你給我聽清楚了,她們母女若是出了一點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絕對不會有這一日!” 柳河盯著他,“記住你的話!” …… 臺州這邊自是風雨欲來,而在京城,也是暗潮洶涌。 南下欽差一行人回到京城之后,朝堂的注意力便又集中到了臺州,集中到了臺州的水軍上,其后,便又御史就剿滅青沙幫一事而彈劾易之云擅自用兵,便是易之云稍后送來的折子上做了辯解,仍是有御史追著不放,言易之云以永安長公主為借口在臺州胡作非為。 這般,之前一直被承平帝壓著的是否要先剿滅內河水匪一事正式拿到了朝廷上吵了起來,有人贊成,自然便有人反對。 贊成者,便是攘外必先安內。 反對者,便是內河的水匪不足為患,不該分出兵力來對付,尤其是九十月這般海盜上岸活動頻繁的時間。 承平帝仍是沒有在朝中做出定論。 …… 乾元殿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求見?!崩畛砂踩雰确A報。 承平帝沒有抬頭,“讓他進來?!?/br> “是?!?/br> 半晌,秦霄入內,“兒臣參見父皇?!?/br> 承平帝仍是沒有抬頭,手中的朱筆也沒有停下,“平身吧?!?/br> “謝父皇?!鼻叵銎鹕?。 承平帝方才擱下了筆抬頭,“來見朕有事?” “是?!鼻叵鰬?,“兒臣是為了內陸水匪一事而來?!?/br> “方才在早朝上你什么也沒說,現在卻為了這事來?!背衅降劭粗?,“也罷,說說你的看法吧?!?/br> “兒臣不贊成現在動內河?!鼻叵稣?。 承平帝似乎有些意外,“哦?為何?” “正如朝上的一些大臣認為,現在動內河必定會分化水兵的勢力,而如今水兵雖說擴充了不少,但新兵能夠起到的作用并不大?!鼻叵龅?,“新兵入營,三年方才能上前線,便是勉強上去,也只是送死,海盜雖然不比正規軍,但是下手狠辣,個個都是身經百戰,滿手鮮血的惡人,小規模作戰,卻是站了上風?!?/br> “你特意來求見朕,就是為了重復這些話?”承平帝看著他問道。 秦霄道:“除了此事之外,還有御史對易總兵的彈劾,父皇,兒臣與易總兵相識多年,他絕對不是囂張跋扈之人,而且他對永安姑姑的心,父皇也是知道,是絕對不會借永安姑姑濫權的!” 承平帝沉吟會兒,眸色深沉,“你倒是了解他?!?/br> “兒臣與他曾經歷無數生死?!鼻叵龅?,“他的人品,兒臣還是可以擔保一二!父皇,他……” “好了?!背衅降鄣?,“剿滅青沙幫一事,易之云在折子上已然說的很清楚,臺州州府的折子也清楚寫明了所動用的人員,易之云并未濫權!” “謝父皇!” “不過朕倒是奇怪,怎么青沙幫的人會知道易之云所奏?難道是他身邊出了細作?還有,難道我皇家的人就這般好對付?每一次想對付易之云,便先打朕皇妹的主意!”承平帝冷下聲音,“是朕的皇妹太好欺負了?” 秦霄低頭,看不清眼底的情緒,“父皇息怒,待水軍強大起來,內河的水匪便不是問題!若是父皇不放心永安姑姑,不如派人去將她接回來!” 承平帝沒有回應這個建議,“若是無事,便退下吧?!?/br> 秦霄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帝皇,見他神色并未異樣,低頭,“是?!彪S后,退了出去。 承平帝沉默半晌,方才道:“李成安?!?/br> “奴才在?!?/br> “宣二皇子!” “是?!?/br> ☆、211 鬧騰 秦釗接到傳召起先只是尋常待之,可在進乾元殿前得知了秦霄之前去過,便不禁提高了警惕,這一年來他們表面上風平浪靜,兄友弟恭的,可暗地里也沒少交手,譬如之前去臺州視察新兵招募,乃至之前是否應該征召新兵一事都是。 雖說易之云如今跟太子的關系淡了許多,可他身上的太子一派的烙印不是說抹去就抹去的,所以在臺州招募新兵,對他們來說極為的不利。 招募新兵,從某種程度上便成了易之云的親兵,這無形中給太子增加了一股很大的勢力! 可父皇卻恩準了! 雖然之后在爭奪視察一事之時他們贏了,可說到底還是輸了一籌。 而今日,朝堂方才就易之云私自動兵剿滅水匪一事爭論不休,太子又前去見了父皇,如今父皇召見他…… 若說沒鬼,誰信?! “兒臣參見父皇?!?/br> “平身?!?/br> “謝父皇?!鼻蒯撈鹕?,抬頭,卻無法從承平帝的眼中看出任何信息,“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剛剛早朝上的事,你怎么看?”承平帝問道,聲音平淡。 秦釗腦海頓時浮現了果然如此四個字,心里暗自冷笑,剛剛在早朝上一言不發,現在事后卻來上眼藥?虧他還是太子!“父皇,兒臣認為秦閣老所言極是,往年九十兩月都是海盜活動最為頻繁的時間,這時候不宜分出兵力去清剿水匪,就算去年海盜損失慘重,但是也不能肯定海盜不會來襲,而且,去年水軍兵力也是折損不少,雖然已然招募了新兵,但戰斗力根本無法跟老兵相比,這種情況之下更不應該分心去處理水匪一事!” 承平帝神色不動,也沒有開口。 秦釗看了他會兒,繼續道:“父皇,兒臣知道父皇疼愛永安姑姑,這次的水匪竟然行刺永安姑姑也的確該殺,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如今既然行刺的青沙幫已然被剿滅,易總兵的精力該放在沿海的防御上!” “你也認為易之云濫權?”承平帝開口,聲音晦澀不明。 秦釗垂了垂眼簾,道:“父皇,易總兵對永安姑姑一往情深,而永安姑姑去了臺州接連遇險,易總兵怒極之下做出一些逾越之事也是情有可原?!?/br> 承平帝沉默地看著他,喜怒不明。 秦釗心中一凜,“不過兒臣相信易總兵絕對不會辜負父皇的信任!” 承平帝仍是沉默。 殿內的氣壓一瞬間降低了不少。 秦釗低著頭,腦子飛速轉動,想著下一步該怎么走,不過他還未決定該如何,承平帝便先打破了沉默。 “你們兄弟難得意見一致,朕倒是有些意外?!?/br> 秦釗抬頭,“父皇的意思是……” “太子方才來見朕,所說的與你基本一致?!背衅降鄣?,神色平靜,沒有任何可以讓人揣測的神色,“既然你們都這般認為,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了?!?/br> “父皇……”秦釗雙手握了握,低頭,“父皇英明!” 太子的意見與他一致?! 可方才在殿上,他的那些爪牙不是都在反對嗎?雖說他沒開口,可若是沒有他的允許,那些人怎么會如此? 為易之云說話,這事不奇怪,只是與他的意見一致…… 就算秦釗想不到任何秦霄這般做對自己的壞處,可是仍是一個勁地往陰謀上想,沒有陰謀?純屬巧合?怎么可能?! “不過日前永安給朕來了一封信?!背衅降酆鋈坏?,“她說幾年前趙碩遇刺,營??h城被海盜攻破洗掠一事,有朝中的人暗中與海盜勾結?!?/br> 秦釗心頭大駭,若不是定力還可以,這時候必定是露出了馬腳,“父皇,此事當真?” “當年出事之時,永安也在?!背衅降鄣?,眸色幽暗深沉,“你認為此人會是誰?” 秦釗答道:“可是劉啟明?” “有這個可能?!背衅降刍氐?,“只是可惜如今死無對證?!?/br> 秦釗低頭會兒,方才繼續道:“永安姑姑可有找到其他證據?若是劉啟明,那還要,若朝中還有海盜的其他jian細,那后果不堪設想!” “事情已經過去幾年,證據恐怕找不到了?!背衅降劬従彽?,“不過這次易之云所奏折子泄露一事,卻是可以好好查查!” 秦釗穩住了心神,“父皇所言極是,不過兒臣以為首先要查的是臺州那邊,朝中能夠接觸折子的人不多,而且都是重臣,重臣跟海盜勾結的可能性不高,臺州那邊卻是不同,當日海盜對趙碩用美人計,必定也會對易總兵用其他!” 承平帝看了看他,“朕已經責令易之云清查自己身邊的人!” “父皇英明!”秦釗低下頭,道。 承平帝目光幽深,凝視了他半晌,“退下吧?!?/br> “是?!鼻蒯撔卸Y,退了出去,便是走出了乾元殿,緊繃的心弦也始終緊繃著,父皇這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查出了什么,還是父皇的試探?或者是太子…… 當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般多年,而且當時的尾巴也都清掃干凈,如今卻被翻出來…… 若是當日的事情泄露,他別說跟太子爭,便是如今的身份地位恐怕也保不??! 大周和父皇絕對不會要一個與海盜勾結的皇子! 秦釗心里開始有些慌亂,但是到底是經歷了許多,最終還是穩住了心神,回去處理完了手中的事情,才尋了一個借口去見了安陸侯。 安陸侯府的書房內 安陸侯聽聞此事,神色亦是凝重,“皇上真的這般說?” “嗯?!鼻蒯擖c頭,心中的憂慮沒有再掩飾,“父皇這是什么意思?” 安陸侯沉思半晌,“永安長公主說的?” “父皇是這般說?!鼻蒯摰?,“不過她不會無端端說起當年的事情,是易之云示意,還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皇上的態度如何?”安陸侯問道。 秦釗道:“本殿也看不準,看父皇的樣子,好像就是這么一說,只是……父皇怎么可能只是說說?!還有,父皇見我之前,見過了太子!” 安陸侯又沉思了半晌,“既然皇上態度淡淡,那我們也不能自亂陣腳,殿下放心,當年的尾巴已經清掃干凈,而且,當年那事也是經過了好幾道人,就算那邊真的找到了什么證據,也不會查到我們身上,就算懷疑上了,也不會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