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
易之云盯著她。 柳橋也沒退縮。 兩人便又像是擰上了。 最后,還是易之云退步了,“好!一年!就一年!不過不是再下一個生辰,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中秋,阿橋,明年中秋,我要你在我身邊!” “第一次見面不是再……” “阿橋,這是我最后的讓步!”易之云握緊了她的肩膀,眸光深沉,一字一字地道,“別逼我將你直接綁在我身邊!” 柳橋看著他眼中壓抑的瘋狂,也做出了讓步,“好?!?/br> “明年中秋!”易之云盯著她,“阿橋,這是我最后的期限,到時候如果你還沒有……那就算關你一輩子,我也不會放你走!” 柳橋沉思良久,“好?!?/br> …… 九月末的營海仍是炎熱,便是夜晚也是如此。 尉遲揚提著一壺好酒來跟兄弟道別,卻見了兄弟一臉的低落,不禁詫異,“怎么?嫂子該不會不肯跟你回京城吧?” 易之云抬頭,目光凌厲如刀。 尉遲揚一怔,笑了笑,“我該不會猜對了吧?” “你來做什么?!”易之云沉聲道,一臉的不善,“衙門的事情處理好了?趙總兵肯放你出來?” “我想出來誰攔的住我?”尉遲揚笑著,坐了下來,“不會我真的猜對了嗎?” 易之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壇,“酒?” “嗯?!蔽具t揚點頭,“原本還擔心你不肯跟我喝杯道別酒的,不過現在恐怕是帶少了!”說著,便對身后的隨從道,“拿兩個杯子,不,大碗來!” 隨行領命離去。 易之云卻直接奪過了酒壇,拆開了封口便直接喝了起來。 “喂,你怎么能……”尉遲揚沒有說下去,“好,你是老大,你想怎樣就怎樣,不過老大,能夠跟小弟說說怎么回事?小弟其他本事沒有,但是哄女人的本事卻不小,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個主意!” 易之云睨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將他的話當真,不過卻還是說了,“……她說她需要時間?!?/br> 尉遲揚笑容沒了,“老大,這回我就真的沒法子了?!?/br> 易之云瞇了眼睛。 “女人最可怕的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是認真過了頭?!蔽具t揚道,“顯然嫂子就是這種?!?/br> 易之云苦笑了會兒,又灌了口酒,“你說她會不會真的甩了我?” 尉遲揚神色有些僵硬,“都是你的人了,就算不將你當天一樣供著,總不會跑了吧?老大你是不是……”話沒有說下去,瞇著眼上下睨著他。 易之云皺眉,“怎么了?” “老大?!蔽具t揚壓低了聲音,“你跟嫂子不會還沒圓房吧?” 易之云臉色一僵,隨后惱怒道:“我離開的時候她才九歲!” “老大,你找到嫂子的時間也不短了!”尉遲揚盯著他,那眼神就像是說在懷疑是不是有問題似得,“就算去掉你隱瞞身份的那些日子,你跟嫂子相認也好些日子了吧?大哥,你該不會是有什么說不出口的……” 易之云抬手一潑。 尉遲揚一臉是酒,嘴里也含了一些,吐出了嘴里的酒,呵呵賠罪道:“小弟錯了,錯了,老大你千萬別介意!” “哼!”易之云碰的一聲放下了酒壇。 尉遲揚抬手抹了一把臉,“不是我說你,你怎么……”話沒有說下去,因為易之云的一記冷眼,“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不過現在我倒是有一個主意,這女人嘛,一旦跟了男人,那便是心不在了,人也一定不會走的,要是能夠懷上孩子,那就更加走不了了!” 易之云瞇起了眼睛。 “這個主意不錯吧?”尉遲揚笑瞇瞇地道。 易之云看著他,沉默會兒,卻是苦笑,“少出餿主意!” “這哪里是餿主意?” “你不知道她?!币字瓶嘈Φ?,“以她的性子,就算我們圓房了,她要是下了決心要走,也一定會頭也不回地走的!而且……”話頓了頓,眼底泛起了柔色,“我舍不得委屈她?!?/br> 尉遲揚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摸摸下巴,“這我就真的沒法子了?!?/br> “借我幾個人?!币字妻D移了話題。 尉遲揚端起了酒壇,敬了敬他,“好說!”大口喝了酒,然后遞給了他。 “謝過!”易之云接過,笑著喝了一口。 生死相交的情誼盡在不言中。 …… 柳橋打開了門,便聞到一陣酒味撲面而來,“易之云……” “阿橋……”易之云搖搖晃晃地進了門。 柳橋忙扶著他到桌子旁坐下,“怎么喝酒了?” “尉遲說給我送行……”易之云呢喃著,頭一晃一晃的,仿佛下一刻便要栽在地上,“我不想喝的,只是不要拒絕……” “送行也不能這樣喝!”柳橋蹙眉,“明日還要啟程!” “不喝了……以后不喝了……”易之云低喃道,隨后便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柳橋叫道:“易之云?易之云?!” 沒反應。 不省人事了。 柳橋皺緊了眉頭,“易之云,不能在這里睡!” 還是沒反應。 柳橋嘆了口氣,只好動手扶起了他往床邊走去,將他放下,然后轉身去關了門,才轉回了床邊,給他脫了鞋子,挪好了身子,想了會兒,便打算去打盆水來給他擦擦,可才轉身,身子便被一雙手保住,隨后,倒在了床榻上,隨后,一個身子覆了上來,眼眸幽深,神智清明,哪里有醉意?柳橋怒從心起,“你騙我?!” “沒有?!币字茀s道,“我答應了不騙你的,所以,沒騙你?!?/br> “你——” “阿橋……”易之云低下了頭。 柳橋心跳忽然加速了起來,語氣也僵硬起來,“讓開!” “阿橋,我想你?!币字频拖铝祟^,靠在了她的肩上,“阿橋,我想你?!?/br> 柳橋抬起要推開他的手頓住了。 “對不起,阿橋?!币字评^續低喃道,“對不起,讓你一個人辛苦了十年,讓你傷心了十年,對不起?!?/br> “易之云……” 易之云抬起了頭,起身,“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br> “易之云……”柳橋坐起身子,“你……” “我今晚不走?!币字拼驍嗔怂脑?。 柳橋面色一僵。 易之云眼底閃過了一抹苦澀,微笑道:“別擔心,我答應了給你時間的,我留下,就跟從前一樣!” 怎么一樣?柳橋攥了攥手,不過看著他的眼睛,這話卻始終沒有說出來,“你渾身酒氣,去洗一下吧!” “好?!币字菩Φ?,“不過阿橋,你是開酒坊的,會怕酒氣?” “我討厭男人一身酒氣!”柳橋咬牙道。 易之云笑道:“好,我去洗,你先睡,不用等我?!?/br> “誰等你?!”柳橋咬牙。 易之云笑了離開。 柳橋咬牙切齒,什么叫沒變?當年的易之云可不像現在這般厚臉皮! 三刻鐘后,易之云帶著沐浴過后的皂角清香回來,柳橋已然就寢了,不過究竟睡沒睡著,他卻一眼便看出來了,便是明明知道她沒睡著,卻也沒拆穿她,什么叫變了?還是跟當年一樣嘴硬心軟,吹熄了燭火,躺在了她的身邊,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閉上了眼睛。 不急。 不用著急。 她需要時間,他就給她。 “阿橋,好好睡?!?/br> 柳橋睜大了眼睛,不知道他這話是看穿了她還是只是道晚安,可心里到底還是不舒服,而身邊躺了一個人,更是不適應,瞪著眼睛好半晌,直到聽到了身后的呼吸聲均勻了起來,方才合上,漸漸的,也墜入了夢鄉。 竟一覺到了天亮。 醒來之后,易之云已經起來了,正笑著看著她,“醒了?” 柳橋見他衣著整齊,顯然是梳洗過了,“嗯,什么時辰了?” “還早?!币字莆⑿Φ?。 柳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陽都出來了還早?”隨后起身下床,“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的香不想叫?!币字频?。 柳橋瞪了他一眼,下了床,見梳洗的水放在一旁,看了他一眼,動手洗漱,洗漱完了之后,便梳頭,可才坐下,手中的梳子便被奪走了。 “我幫你?!币字频?。 柳橋挑眉,沒拒絕。 易之云低頭一臉認真地梳理著柔軟的長發,隨后,便開始幫她綰發,不過手藝跟十年前一樣沒有進步,折騰了兩刻多鐘也沒弄出來。 “還是我自己來吧?!绷鴺蜷_口道。 易之云苦笑,“對不起阿橋?!?/br> “別說對不起?!绷鴺蚪舆^了梳子,一邊綰發一邊道:“你要是輕而易舉地弄好,那才該說對不起了?!?/br> 易之云一愣,好半晌才明白過來,“沒有,我答應過你不會傷你的心的!” 柳橋手頓了頓,沒有回話,繼續綰發,半刻鐘后,順利弄好,“吃早膳吧,讓大家等太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