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揚子縣的縣令徐茂三十出頭,是通過科舉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從十七歲入仕途開始到今日,雖然還是一介地方縣令,但是卻也一直堅守著為官清廉,為民請命的原則。 而今日,這個原則卻被他的小舅子給弄的搖搖欲墜了。 “你到底將不將人交出來!”徐茂面色鐵青怒喝著眼前的結發之妻。 徐夫人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指著丈夫怒罵:“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娘家就這么一根獨苗了,我娘四十歲拼死拼活才生下了他的,你還真想要了他的命?!這些年如果不是我從娘家拿錢補貼,你的日子會過的這么好?你老母死了你丁憂,如果不是我娘家出錢出力,你能來揚子縣當縣令?!我弟弟他做了什么了?不就是收了那田三一百兩銀子嗎?!又不是殺人放火!” “他讓田三污蔑那易之云買兇殺人!”徐茂怒喝道,“你以為我沒查清楚就來跟你要人?!如果他真的只是收了那一百兩就不會躲著我!” “你有什么證據!”徐夫人沒有示弱。 徐茂冷笑:“陳捕頭已經查清楚了,田三抓捕歸案的時候他單獨跟田三談了一刻鐘!然后田三就供出了那易之云!” “那又如何?”徐夫人怒道,“難道你認為是我弟弟買兇殺人了?那張阿寶死的時候我弟弟明明在府中沒有出去!再說了,我弟弟和那什么易之云一絲瓜葛都沒有他為什么要讓田三污蔑他?!”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讓你將他交出來問清楚!”徐茂怒道,“我不怕他自己污蔑別人,就怕他不知道被什么人利用!” “利用?”徐夫人一臉嗤笑,“那易之云不過是一個莊戶人家,誰會利用我弟弟去污蔑他?!” “你——” “大人?!边@時候,一個下人進來。 徐茂壓下了怒火,“什么事?” “外面有人找大人?!?/br> 徐茂蹙眉,“何人?!” “這是那人的拜帖?!?/br> 徐茂接過,看了一眼之后面色一變,“將人請到小客廳!” “是?!?/br> “誰?”徐夫人上前伸手便要奪丈夫手里的拜帖。 “干什么?!”徐茂推了她一把。 徐夫人后退兩步差一點站不穩,頓時怒罵:“徐茂你這個沒良心的……” “夠了!”徐茂面色鐵青地喝道,“我知道我受了你娘家許多恩惠,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將黃萬帶著身邊希望能夠教好他,可你如果一直這樣寵著他,最后只會毀了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拂袖而去。 徐夫人氣的面色發白渾身顫抖。 ------題外話------ 求訂閱,求訂閱,訂閱太悲催了,親們,訂閱,訂閱就是動力,訂閱好了才能多更新,才能寫的更好,求訂閱??! [.8.r]如果您覺得不錯就多多分享本站!謝謝各位讀者的支持! [.8.r] ☆、066 敲鼓鳴冤(一更) 第二天,柳橋還是早早就起來了,簡單洗漱之后便做早飯給云氏煎藥,隨便吃了點之后就端著云氏的那份早飯和藥去給云氏,可當她走到了門口,卻發現房門虛掩,心里頓覺不安,推開門一看,屋里已經不見了云氏的蹤影。 炕還是暖的,可床鋪卻是整整齊齊,像是根本沒睡過的樣子。 柳橋還是抱了一絲希望,以為云氏是已經起來了,放下了手中的托盤之后便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可是結果卻是失望。 云氏不見了。 明明昨晚已然是振作起來了,可如今卻…… “我不會讓我的兒子死?!?/br> “就算要死,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云氏昨日的話涌上了腦海,柳橋猜到了她可能要做的事情,旋即往外走去,可當她打開了院子的門,看著被朝陽暈染的金黃的門口,卻愣住了。 前方的路是明確的,清晰的,可是,她卻不知該往何處。 云氏什么時候走的,去了哪里,她一無所知。 就算她知道她是去想辦法救兒子,可是這一刻,她沒有辦法找到她! 是去找他們母子一直不敢說出口的那個人? 可她連門都沒出過,怎么知道那人在何處?又怎么找?她寧愿這般胡亂去找也不愿意將事情告知她? 柳橋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跟這對母子較勁的,可心里終究還是不舒服,更是疲憊,連去擔心云氏會不會出事的力氣都沒了。 她坐了下來,就這樣坐在了門口,低著頭,一直到了耳邊傳來了林小燕的驚呼聲,才抬起。 “阿橋,你怎么了?”林小燕跑了過來擔憂問道。 柳橋笑了笑,“沒什么,我娘不見了而已?!?/br> 這話說的輕佻,許是負氣。 林小燕大驚,“不見了?嬸子怎么會不見了的?”隨后發現了柳橋情緒的不對勁,“阿橋你別急,我們找找,好好找找,嬸子不會有事的!” “找?怎么找?”柳橋道,“他們母子什么都不跟我說,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 “阿橋……” “我不過是他們易家買回來的一個童養媳而已,我算什么?他們自然沒有必要秘密告訴我了!” “阿橋,你別嚇我……” 柳橋抬手抹了一把臉,咬著牙壓下了心里的這些負面情緒,她不能任由這些負面情緒蔓延,因為她不能倒下,家人,她真的將他們當做家人,“小燕,我沒事?!?/br> “阿橋……” “我娘她不會有事的?!绷鴺蚱綇土诵木w道,“至少在易之云沒事前她不會有事?!闭f罷,轉移了話題,“阿貴叔能走了嗎?對不起小燕,這幾日我恐怕都要麻煩阿貴叔了?!?/br> 林小燕面上滿是不安,“阿橋……”她想安撫她,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最后,點頭道:“我爹好了,我去讓他駕車出來,阿橋你放心,不管怎么樣,你還有我和我爹!” “嗯?!绷鴺蛐α诵?。 林小燕轉身回了家,不一會兒和林貴一起駕車出來,因為云氏不在,也因為放心不下柳橋,這才出了村口,她便想起了一件事,“阿橋,昨天嬸子去易家大哥房里找什么東西,她不見了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系?” 柳橋蹙眉,“什么東西?” “我也不知道?!绷中⊙鄵u頭,“當時她沒讓我進去,不過出來的時候我也沒看她手里拿著東西?!?/br> 柳橋也想起了那日云氏問她什么盒子的事情,隨后,易之云跟她便起了沖突,后來易之云跟那張阿寶打架……易之云嘴雖一向臭,但是動手……許也是因為和云氏鬧矛盾而情緒差的緣故,也便是說是那盒子惹的禍!這般多根本不相關的事情竟都連在了一起,真的是應了那句話老話“合該有事”!“她應該是進城了的,先不要著急,易之云沒有定論之前她不會有事的?!?/br> 就算她要去找那幕后設局之人,憑借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夠找到? 難道…… “阿貴叔,快點,進城之后直接去衙門!” “好!” …… 柳橋沒有猜錯,云氏是進了城,而雖然不是去衙門看易之云,但是也差不多,她直接找上了縣令徐茂。 一大早一個婦人到縣令的府邸直言找縣令,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合常理,而就算不被轟走,她也見不到人,而事實也是這樣,門房直呼讓云氏有冤情去前面衙門正門擊鼓。 “我是易之云的母親,我要見縣令大人!”云氏卻堅持,她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冬襖,頭發梳了發髻,整整齊齊的盤著,發髻上至插了一個不值一文的木簪子,容貌雖然秀雅,但是此時卻是蒼白憔悴,雖堅毅之色讓人眼前一亮,但終歸落于平凡。 在門房的眼中,她就是一普通的百姓,就算徐茂平日嚴令手下寬厚仁和,可人心畢竟也分了個三五九等,面對一個尋常的百姓,而且還是一個婦人,竟然要求見縣令,難免生了輕視以及怠慢之心,不耐煩地揮手道:“什么易之云不易之云的,我說了有冤情去衙門敲鼓,縣令大人自然會為你伸冤!” “如果我敲了鼓,那一切都沒有挽回的余地!”云氏冷著聲音一字一字地道,“縣令大人應該不會想鬧到這個地步!” 門房錯愕,這婦人是在威脅他……不,威脅縣令嗎?會兒后,錯愕轉為了憤怒,“你這婦人竟敢……” “什么事?”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了,只見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神色沉穩干練。 門房見了來人,忙行禮,“管家?!?/br> “怎么了?”管家看了一眼云氏,問道。 門房道:“這婦人說來找縣令,小人讓她有冤情的話就去前面衙門敲鼓,大人一定會為她伸冤的,可她堅持要見縣令,還說什么如果敲了鼓那一切都沒有挽回的余地了,管家,她一個小小的婦人竟敢威脅大人,小人一時氣不過……” “我是易之云的母親!”云氏打斷了門房絮絮叨叨的講述,看著管家道,“我要見縣令!” 管家對眼前之人的態度本也是不滿,可當他聽到了易之云三個字,頓時瞇了瞇眼睛,“你是易之云的母親?” “是!”云氏道,眼底有著不懼一切的冰冷,“帶我去見你們大人!” 管家看了看她,半晌后側身,“請?!?/br> 門房驚詫了,真的讓人進去?那易之云什么來頭?不……不對,前兩日抓的那個買兇殺人的嫌犯不就是叫這個名字嗎? 相對于門房的驚詫,云氏卻是平靜,仿佛一切情緒都被湮沒了的平靜,可如果仔細,還是可以從她的眼底捕捉到了那一轉而逝的悲涼。 管家將人領到了一處小客廳,然后便去通報。 云氏沒有坐,而是靜靜地站著,粗布衣裳憔悴容顏此時竟有一番說不出的氣韻,也籠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絕望悲涼。 沒過多久,徐茂便來了,神色雖然經過了整理,可卻還是殘余著驚訝的痕跡,這件案子起初他不過是覺得田三的供詞有問題,所以沒有當庭判決,讓人繼續調查,可是沒想到一查便查出了他的小舅子,后來竟又牽扯上……如今,那嫌犯的母親竟然登門求見?他當了地方官這般多年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進了小廳,見了來人,徐茂心中又添了一絲的疑竇和審視,這婦人雖然一身簡樸,可那氣質卻根本不是一個村婦能夠有的,思及昨夜前來拜訪的人以及此事牽涉到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小舅子,便客氣道,“你是易之云的母親?” 云氏看著他,神色沒有任何的波動,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要見他!” 徐茂一愣,隨即蹙眉:“不知……”斟酌了一下稱呼,“夫人所說的他是何人?” “大人心里清楚!”云氏冷笑,“我們母子都已經逃到了這里了,既然找來了既然要趕盡殺絕,為何還要如此藏頭露尾?” “夫人……” “好!”云氏繼續道,“既然他不敢見我,那就請大人幫我帶一句話給他,婚書還在我身上,如果他仍是要對我們母子趕盡殺絕,那就玉石俱焚,我們母子活不成,他也不會好過!我會將他的秘密他的卑鄙無恥公告天下,我看他還如何榮華富貴官運亨通!這樣就算我們母子死了,他也會受萬夫所指!” 徐茂眼眸一睜,面色凝重起來,就算這話說的不甚明了,可是其中的分量他還是能夠掂量出來的,她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她跟……竟然是這等關系?徐茂心里也凝重起來,這一樁原本普普通通的案子背后竟如此錯綜復雜?他沉思半晌,最后道:“夫人是不是誤會什么了?你兒子的事情本官基本已經查清,并非如夫人所說的這樣,夫人……” “不必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告訴他如果他還念著一絲情分就放過我兒子!”云氏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而每一個字都充斥著極深的恨意,“只要他放過我兒子,我可以就這樣在這里一輩子,從今往后,我和他不再有任何的牽扯!婚書我也會毀去,他可以從此高枕無憂!” 她說完了這話,便起步離去,腳步雖然有些不穩,可每一步都走得堅決。 徐茂沒有阻攔,可面色卻變換了好幾次,好半晌,他喚來了人,“去衙門知會一下主簿,今日申時開審易之云一案!” “是?!?/br> …… 柳橋一行人到了衙門,卻并未問出云氏的下落,倒是得知了下午申時開審的消息,“下午就要開審……” “阿橋,你看那是不是嬸子?”林小燕忽然間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