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蘇慕歌有些心癢難耐,只可惜如瞳說的那般,她根本吸收不了這些靈氣。 歿走進一間小室,取出自己的能量珠,直接扔了出去。能量珠化為一張白玉狀的榻,裴翊完好無損的躺在上面。 “等他醒來就無礙了?!?/br> “哦?!碧K慕歌走過去一邊,盤膝坐下。 歿動了動唇,似想問些什么,但最終也沒問出口,轉個身走的極是利索??蛇€不到一刻鐘,他又折返回來:“你的rou身和魂魄為何是分離的?” 蘇慕歌猜到他會問:“不知道,某天睡一覺醒來就是這樣了?!?/br> 歿蹙眉:“無緣由的?” “無緣由?!?/br> “你見過痕?!睔{用的是肯定語氣,“痕當年設計我,讓我同江墨白有了肌膚之親,江墨白體質特殊,你rou身上沾了我些許靈氣,痕是可以奪舍的?!?/br> “所以呢?”蘇慕歌抬頭看他。 “我在你魂魄內下了禁制,只要他奪舍時傷你魂魄,我可以鎖定他的位置?!睔{淡漠的注視她,“如今你魂魄和rou身分離,想必是他搞的鬼,而你手中那只狼妖,化形后同痕一模一樣?!?/br> “我見過痕如何?”蘇慕歌比他還要冷淡,“認識痕又如何?” “告訴我痕在哪里?!?/br> 蘇慕歌微微一笑:“那我有什么好處?” 歿沉了沉聲:“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滿足你,或者,我直接助你結成元嬰?!?/br> “謝謝,但我不需要?!毖粤T,蘇慕歌閉上眼,抱元守一開始入定。 “你怎么……”如此不好相與? 像極了自己,一點江墨白的溫柔也沒遺傳。 自己在旁人眼中,也是這般討厭的么? 歿糾結了一陣,他素來沒有強求別人的習慣,見蘇慕歌真心不想搭理他了,踟躕片刻之后,便再次轉身離開靈室。 瞳在門口等他,本想說什么,歿像沒看見他一樣,徑自走了過去。 瞳撇撇嘴,扭頭進了靈室。 境界相差太多,又不能放出神識,蘇慕歌分辨不出他們的氣息,以為歿又回來了,不勝其煩:“我無事求你,因此也不會告訴你痕的下落,你不必再來糾纏?!?/br> “你當真知道痕在哪里??!蓖@訝的走過去。 “是你?!?/br> 蘇慕歌蹙眉,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 這些冷心冷情的器靈,真的已經將她惡心壞了。 以親生女兒做餌,竟還可以如此坦然。明明同她娘親生了兩個孩子出來,還一口一個江墨白,好像這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對他而言就只是一個陌生人。 真是靈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如今知道你為何討厭我了?!蓖丝提屓坏木o,抱著臂道,“大侄女,靈是沒有感情,但也沒你想象中如此冷血,老大設下的那道禁制,雖是為了揪出痕,但也是為了保護你的魂魄啊?!?/br> 蘇慕歌冷笑一聲:“拋妻棄子之徒,你就不要再為他辯解了?!?/br> “該怎么同你說呢,像我們這種與天地同壽的不死之身,與你們境界不同,認知是完全不同的,而歿老大更是與眾不同?!?/br> “我知道,他更冷血不要臉?!?/br> 瞳嘴角狠狠一抽:“你也知道,我們靈族是被驅逐進零渡來的。說好聽點兒是神族讓我們在此養老,其實就是永世囚禁。我們每一個超神器都有大神通,唯獨歿老大沒有?!?/br> “嗬?!?/br> “但他卻擁有可以誅滅超神器的能力?!?/br> 蘇慕歌這才有些好奇:“原來你們這些不死之軀也能被誅滅???” “這世上沒有無法消亡的東西,在這零渡內,連時間都被消亡掉了?!蓖Φ挠行┳猿?,“歿老大的能力是神賜予的,所以你懂了么,他同我們不一樣,不是被驅逐進來心懷怨憤妄圖離開零渡出去胡作非為的惡靈,他是一個守墓靈,一個執滅世天罰者?!?/br> 執滅世天罰者? 蘇慕歌有些恍惚:“原來痕說的滅世天罰真的存在?!?/br> “當然存在,天地萬物都有自己的保護神和毀滅神,當毀滅神認為某一處界域,或是某個種族已經不再完美,就會降下滅世天罰,毀滅之后,再按照他們的意愿重造?!?/br> 瞳提及此事時,神情冷漠似萬年寒冰,幽幽向外散著寒氣,“比如我們超神器靈,混沌初開便與神同在,后來古神另辟界域,以我們禍亂人心為由,其實是忌憚我們逆天的力量,想要將我們盡數誅殺??上碛姓D殺超神器力量的唯有靈神主,便希望靈神主大人降下天罰,神主大人不同意,結果卻被他們聯手剔除神籍,鎮壓在某處密地之中?!?/br> “既說只有靈神主才能誅殺你們,那歿怎么……” “歿是神主大人在被鎮壓之前,從自身剔出的一截神骨,他讓歿來看守我們,不希望我們因為怨憤逃出零渡為禍人間。而痕一直以為歿是天道派來的牢頭子,總是同他過不去,一萬年前私自逃出靈渡不知所蹤。我尋思著,他是想要找出神主大人被關押之地?!?/br> 蘇慕歌聽的暗暗心驚,他們求仙問道,只為脫離紅塵掌握自己的命運。 但瞳口中的天道,怎么感覺…… 就聽見裴翊有些沙啞地說道:“原來我們苦苦掙扎,卻只是眾神后花園里栽種的花花草草,神覺著好看便任我們生長,不好看隨意毀了再種?!?/br> “你醒了?傷勢如何?” 蘇慕歌忙不迭起身去扶他,并探了探他的靈臺。果然如歿說的那樣,經脈已經修補通暢。 裴翊覺得自己沒有虛弱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但也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提了提氣,臉上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議:“不只傷勢全好,甚至突破了金丹圓滿?!?/br> 瞳笑他沒見識:“小子,你岳父這顆珠子乃是神物,你八成是第一個被他收進去的人,若再多躺幾日,突破元嬰都不成問題?!?/br> 裴翊自是信的,但未作逗留立刻下了靈榻:“慕歌,不知此地是何處?” “零渡?!碧K慕歌將靈族的事情緩緩解釋給他聽。 “那你就先待在你父親身邊?!笔晡匆?,裴翊心里有許多話想說,但眼下還有外人,只能忍著,“如今我也安心了,得盡快回去魔域?!?/br> 瞳一分眼色也無,非但不走,反還插話道:“你是去對付那個幽都大長老?好端端的,你對付他做什么,而且修為差相距甚遠,何必以卵擊石?” 裴翊沒聽見他說什么,只看著蘇慕歌。匆匆見面再匆匆分離,也不知這回又得多久,又會發生什么,他眼下能做的,也只是趁著還能看,好生看看她。 蘇慕歌臉上發燒:“你看什么?” “喂,大侄女婿,你叔叔問你話呢?!?/br> 瞳伸手在裴翊跟前揚了揚,努力刷著存在感,“你明明是個魔,為何要將魂魄劈成兩半?人魂金丹中境,魔魂金丹圓滿,我瞧你的魔魂將近八百歲了吧?你可以去問你岳父求取一顆碎魂果,不但能夠融魂,還可吸收雙魂的力量,讓你一舉修到魔元嬰中期左右啊喂……” 憑他絮絮叨叨,仍是被忽視。 裴翊一眼沒看他,牽起唇角說:“你之前向歿介紹我的身份,我甚滿意,這十年教我吃的那些苦悶,算是扯平了?!?/br> “你明知……” “我只知十年來快要氣瘋了?!?/br> 他隱忍慣了,還是有些不太習慣表達自己的感情,不過他們已經錯過太多,想要拉近同她的距離,就得先學會分享心情,這是裴翊特意去找魅魔請教過的。 以慕歌這般謹慎的性子,能不避諱的在她父親面前說出“女婿”兩字來,等于認同了他的地位,他不歡喜誰歡喜? 蘇慕歌摸了摸鼻子:“我怕說不清楚你們再打起來?!?/br>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迸狁聪肫鹆耸裁?,不由分說牽起蘇慕歌向外走,尋著氣息找到歿所在的洞府。歿也沒在打坐,只是干干坐著,不知在思慮什么。 “前輩?!迸狁创鬼傲艘宦?。 蘇慕歌眉毛一揪:“你來找這死人骨頭做什么?” 歿轉頭望著他們。 裴翊一撩衣袍竟跪下了。 “你瘋了?作甚向他下跪?!”這冷血的父親,蘇慕歌是根本不打算認的,裴翊這一跪算是個什么意思? 蘇慕歌去拽他,裴翊卻跪的極穩:“先前不知您的身份,出手傷了您,萬分抱歉?!?/br> 歿死氣沉沉的臉上,難得浮現一抹異色。 蘇慕歌怒不可遏:“裴翊,你給我起來!” 裴翊卻置若罔聞,蘇慕歌快要氣死,卻又無可奈何,甩開他的手奪門而出。 裴翊恭敬道:“晚輩知悉前輩乃是超脫五行外的高人,并不在意區區一個女兒,而因您的超脫,慕歌心中有氣,也不想認您這個父親。但對于晚輩來說,血脈親緣是斬不斷的,晚輩還是要感激您生下了慕歌,并且想要得到您的承認……” 歿平靜道:“我的承認沒有絲毫意義?!?/br> 裴翊不疾不徐著站起身,斂衽行了個周全之禮:“晚輩叨擾您休息了?!?/br> 歿有些不明白:“你就只是來說這些?” “恩?!?/br> “有何意義?” “對晚輩而言意義深重?!?/br> 裴翊抿了抿唇,拱手再行一禮,準備退出。 歿在身后平靜道:“若我只是個尋常父親,我想我不喜歡你這個女婿?!?/br> 裴翊的腳步微微一頓。 歿淡淡說道:“你暴戾之氣甚重,父母妻兒親緣淺薄,一生悲苦無盡處,不只飛升無望,且是個大逆不道為天道所不容者。更甚于,有可能會引發滅世天罰?!?/br> 若是旁人說這話,裴翊斷不信,但之前瞳才提及,他這岳父大人正是一個執滅世天罰者。 莫非上一世魔域焚于噬魂劍,竟是一場由他引起的滅世天罰? 裴翊心中惶惶然,斥他暴戾他認,可大逆不道從何說起? 焰魃雖是他親叔叔,同他有著血脈關系,但此惡賊謀害他父王,親手誅殺他母后,扔他下焚魔窟,害他遭受千年痛楚,他手刃仇人怎就大逆不道了? 還有沒有天理? “但我不是尋常父親,我只是個守墓人。江墨白同她那一雙兒女,只是一場意外?!睔{的語氣越來越淡,無波無瀾地,“而所謂意外,不一定是錯的,也不一定為我所厭惡,但那終究只是一場意外而已?!?/br> 裴翊沉吟片刻,頷首:“晚輩略懂?!?/br> “你就在零渡內結了嬰再走吧?!睔{抬了抬手,面前出現一顆朱紅色的果子,向前一推,果子便飛向裴翊。 裴翊并沒有接:“前輩這是何意?” “此果名叫碎魂。很多時候,得學會舍棄?!?/br> 裴翊明白他的意思了。 也恍惚想起瞳之前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