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喆一頭撞上來,她想了三個晚上決定抓住了這個機會跑到淮北。 司馬十七郎在淮北闖出了一片天地,她這個做jiejie的來前借點光也不算什么。不管怎么說,自己和十七郎夫妻面子上一直過得去,而且當年十七郎離京時她是送了程儀的。湖陽郡主現在無比慶 幸當年的決定。 盧八娘在心里從來沒有看得起過齊王府的大多數人,但是她對湖陽郡主還是不一樣的。不管湖陽郡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一力維護了齊王府與英郡王府的合諧相處,間接為司馬十七郎和自己的奮斗的路上減少了很多障礙。 在他們離開京城時,又是湖陽郡主全了齊王府的面子,其實也是全了司馬十七郎的面子。雖然齊王因為司馬十七郎不肯擁立他當皇上而對這個兒子恨之入骨,但齊王可以不要臉了,不想認自己的兒子,司馬十七郎卻不能不顧一切,是以湖陽郡主送了些舊鎧甲等舊麻布等東西,淮北王是非常領情的。 而且從盧八娘的角度,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不擋司馬十七郎和自己前進的路,她統統不放在心上。甚至從她的內心,她對于湖陽郡主這樣一個為了自己為了孩子努力拼搏的女人還很同情,畢竟誰不努力活得更好呢? 只是,不知湖陽郡主是不是知道尚喆的真實情況?若不是尚喆走投無路,恐怕也不會娶她的吧。 尚喆雖然是尚家的嫡長子,本應該繼尚爽后接過尚家家主的位置,然后再上表朝廷,繼續請封徐州刺史,可是悲催的是他處于一個無法四平八穩按部就班地接管家業的亂世,又有個太能干的異母弟,無論是父親還是淮北王似乎都更重視弟弟,于是他便想到京城活動一二,結果發現皇帝更靠不上。 當尚喆認清皇上除了給自己一個“左軍將軍”的虛銜外,不可能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后,他失望極了,認清現實的他只能回去抱淮北王的大腿了。 于是尚喆四處打探,聽說淮北王的jiejie家里有喪事便去吊唁,無意中發現湖陽郡主一點也不為死去的夫君傷心,馬上覺得機會來了。繼母不是想與淮北王聯姻嗎?自己先與淮北王聯上姻有多好!現在他可是淮北王的姐夫了! 是以湖陽郡主心里惴惴不安,陪著笑臉與淮北王妃談笑時,尚喆也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自己論戰功是爭不過異母弟了,但是好歹是淮北王的姐夫,在京城時他急著成了親,就是想 淮北王還能逼著他們和離不成! 司馬十七郎見了尚喆,微微皺了一下眉,對湖陽郡主和尚喆的親事他實在喜不起來,姐夫死了還不到一百天jiejie就又嫁了,至于這么急嗎?一定是尚喆的主意! 尚喆恐怕是擔心他的尚家家主的地位不保,才會想方設法娶了自己的寡姐,其實他并不懂自己的想法。 嫡長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向來堅守禮法的司馬十七郎從不否認這一點,他從沒有想奪去尚喆的這一權力。尚家的家主可以是尚喆,但是他不可能讓尚家家主再繼續把持徐州了。 尚爽之后,徐州一定要完全收歸已有,這是司馬十七郎早已經定好的原則。在這個原則之下,尚喆也好,尚頡也好,只要忠心于他,他都不會虧待,若是能立下大功,他自以功臣待之。 這么簡單的道理,十幾歲的尚頡都能明白,三十多歲的尚喆反倒悟不透,司馬十七郎不愿意再對他費口舌,便笑著指了指自己下手的位子讓他坐下,“我們已經是姻親了,不必多禮?!?/br> 然后便轉向跟在尚喆后面的一群人,司馬八郎、十九郎、二十三郎、二十五郎、二十七郎、二十八郎、二十九郎和三十二郎一同到了淮北,也被請了進來。 當年司馬十七郎在京城位高權重時,也曾有十來個兄弟跟著他混,后來他被兩任皇帝猜忌,兄弟們也就慢慢散了,直到他出兵淮北時,只有十兄和二十四弟還跟著。 司馬八郎、十九郎、二十三郎就是這樣離開司馬十七郎的,現在形勢變了又想回來,再下面的幾個,自然是跟著找出路的。 司馬十七郎一向講究兄友弟恭,除了十三郎那樣實在太過份無法容忍,他對兄弟們都不錯,便笑著招呼讓座,真心想幫他的兄弟們一把。 “十七兄,我以為你當了淮北王,一定住得比齊王府好呢,怎么竟然是這樣的土房子,!齊王府有臉面的下人都住得比這好!”司馬二十五郎等在外面已經等煩了,一進門趕緊大聲說。 “可不是,我看著淮北王府的牌匾都忍不住笑了?!逼腥诉€沒有一點眼色應和著。 “二十五弟和三十二弟可不能這樣說,”陪著兄弟們一起進來的司馬十郎趕緊解釋說:“淮北正是百廢待興,十七弟做為淮北王自然要力行節儉!” “什么節儉,節儉也不能連面子都不顧了,這樣寒酸的王府實在是太丟人!”二十四郎自然也過來了,因為生活條件艱苦,他一直都不滿意,“我住的地方比起王府又差得多了,家里不過三五個下人?!?/br> 自從過淮河后,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和京城時一樣了,司馬十七郎一直想的是怎么能讓大家吃飽飯,然后就是練兵。過去的一年多時間,收獲了兩季糧食,又拿下了大片的土地,他的心里其實是很自豪的,沒想到他的兄弟們會有這樣的想法。 淮北王府確實簡陋,王妃和兩個兒子身邊也不過十幾個人侍候,自已身邊除了護衛也不過兩個小廝,但這些重要嗎? 眼下王妃手里錢并不充足,新收復的土地在胡人的鐵蹄下貧瘠破敗,急需投入農具、牲畜、種子等等,王妃還派了人去開礦、建鹽場。而淮北軍,經歷戰爭后,傷亡的等著撫恤,新入伍的需要練兵,這時候誰還會在意什么面子呢? 再說,只有像過去在京城時裝扮出一片錦繡來就是有面子了嗎?胡人就在身邊窺伺,如果不努力強大自己,淮北能不能保住尚不可知呢? 司馬十七郎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時候慢慢收了起來,他瞪了一眼二十四郎暗想,“弟弟們剛剛從京城來,不清楚淮北的情況也是自然,只是二十四弟有些不應該了?!?/br> 畢竟分開半年多時間再見面,司馬十七郎見二十四郎他們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眼色,正興致勃勃地與大家說著話,也好不斥責他。 二十三郎急切地問:“二十四弟,聽說你娶了薛氏女?” “正是,”二十三郎還沒成親,而自己的娘子已經有了身孕了,二十四郎對此也是極得意的,他雖然有所不滿,但也認為自己跟著十七兄到淮北是正確的,于是笑答:“是薛表叔家九娘,現在有了身孕,剛剛進內院見jiejie和八嫂她們了?!?/br> “薛家是楚州世家,陪嫁一定不少吧?” “還算可以了?!倍睦傻靡庵袔д局娉值卣f,可他卻沒有說出嫁妝大部分是淮北王妃準 備的,以免自己的面子受損。 司馬十七郎突然醒悟了,為什么這么多弟弟來了,原來他們除了想謀條出路外,還都想來淮北娶親。二十四郎娶了薛表叔家的女兒,出身好,長得好,嫁妝也挺多,肯定在齊王府里到處傳,于是大家便一起過來了。而適齡的二十六郎沒來,那是因為他個病秧子,受不了長途跋涉,否則也會跟來的,另一處空缺司馬三十已經早逝,還有司馬三十一的生母是側妃,家世好一些,還不至于要他管。 第八十章 謀出路湖陽嫁尚喆打秋風諸弟至淮北(二) 得知這樣一長串的弟弟們過來打秋風,也就是盧八娘這樣非常會裝賢良的人能面不改色吧,若是尋常的夫人,哪里能受得了呢! 盧八娘與湖陽郡主、八嫂等人在一起談笑了一會兒,聽說朱相國離開了,便讓人擺酒席給大家接風,自己帶了人親自到前院對司馬十七郎說:“都是一家人,我把酒席擺到了一處,不如一邊吃酒一邊說話吧?!庇中柎蠹乙宦沸量嗔?。 司馬十七郎面對著吵吵嚷嚷的一大群人,正覺得有一種無力感,見盧八娘親自過來請大家入席,便趕緊站了起來,扶了盧八娘的手帶頭向擺酒的廳里走去,雖然兄弟們急需需教導,但今天還是給他們留些面子吧。 “jiejie再嫁,我們送的添妝要厚一些才好?!彼抉R十七郎低聲說,“還有八兄、十九兄和幾位弟弟們都要安排住的地方,就比著十兄和二十四郎來吧?!?/br> “這些瑣事哪里要王爺分心?”盧八娘斜睨了他一眼,“郡主待我們不同,添妝我自然會加厚,至于弟弟們,都安排在王府西邊的那片宅子里,那里原是客院,一應東西都是全的,我又讓范姑姑過去再看一遍,缺什么只管從府里拿過去?!?/br> “是本王多嘴了,多謝王妃!”司馬十七郎見盧八娘面帶笑容,事情也安排得周到,雖說是應該的,但齊王府是怎么一回事別人不知道自己還是清楚的,對于自家的亂事,王妃從來都非常賢良,他悄悄地用手在盧八娘的手心里曖昧地捏了兩下。 盧八娘笑容不變,卻提腳踩在了司馬十七郎的腳上,然后丟下他快步進了屋子,笑著向湖陽郡主道:“一家人,只述家禮,還是請郡主坐主位才好?!?/br> 湖陽郡主自然不傻,她站在一旁略躬了躬身子,“國家體制豈可輕慢,還是十七郎和弟妹坐主位?!?/br> 司馬十七郎走了過來,拉了盧八娘的手,與她徑直一起坐了主位說:“自家人不必客氣,開宴吧?!?/br> 盧八娘就勢坐了下來,司馬十七郎一貫遵守父慈母孝,兄友弟恭,但從不會忽視自己,也肯站在自己一邊,唯恐自己被齊王府的人欺負了,這一點盧八娘還是領情的。 當然,盧八娘成親這么多年,對齊王府的人也一直禮貌周全,無論是誰也挑不出她一點的錯來。因為她完全懂得,世人對女子不公平,對女人的要求太高,只要做了人家的妻子,什么孝敬父母、親和叔妹就都是應該的,她心里雖然不以為然,但面子總要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