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房間里原本的床雖然也是雙人床，但真的躺兩個成年人在上面滾總讓人覺得床板隨時會斷，看著幾乎能占臥室大半個空間的床，林景顏有些猶豫地問：“我是不是買的太大了點？”

    林然彎著眼睛笑得純良無害：“我覺得正好?！?/br>
    林景顏突然臉有些紅。

    以前林然說什么她都沒感覺，但最近她卻無論聽見林然說什么都能想歪……真是太可恥了。

    好心情卻很快告罄。

    “景顏?！?/br>
    隨著這聲低沉的聲音，有人攔在了她面前，還是一樣英俊的臉，眼眸下有些憔悴，當然他的神情和口氣依然是倨傲的。

    真是冤家路窄。

    林景顏想繞開，手臂卻一下被抓?。骸澳惆盐业乃新撓捣绞蕉纪狭撕诿麊巍@樣對待客戶，妥當嗎？”

    “放手！”她想甩開，但季銘的手鉗制得更緊。

    下一刻，季銘的手卻被狠狠甩開。

    林然把林景顏拉到身后，目光冰冷地看著季銘。

    “你的戀姐情結還沒好么？”季銘譏誚地看著林然，淡淡道，“我跟你姐說話，你閃開?！?/br>
    林然的目光冷得像能結冰，吐字冰寒：“滾?！?/br>
    季銘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是我對不起你姐，你要是真覺得不爽，就打我好了，我絕對不會還手?！?/br>
    “我沒興趣?！绷秩焕淅涞?，“別再來纏著她了?！?/br>
    季銘說得毫無誠意：“抱歉，我恐怕做不到。我有公事要跟你姐談，你能讓開么？”

    “不能?！?/br>
    氣氛劍拔弩張，幾乎一觸即發。

    林景顏頭疼無比，她已經察覺到林然的怒氣值在飆升，說著不感興趣要是真給他機會揍季銘一頓他絕對不會手軟，只是萬一真動手那恐怕也就麻煩了，以季銘的性格肯定會借此纏得更厲害。

    她拍了拍林然，輕聲說：“要不你先到那邊等一會，我跟他說清楚，就過去找你?！睂嶋H上她分明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不過是季銘不肯放棄罷了。

    林然轉頭看她，眼神讓她忽然覺得很難過。

    “不好?！彼f，“我不會離開的，也不會讓你跟他單獨相處的?！?/br>
    倔強，并完全不想妥協。

    季銘冷笑：“你就喜歡纏著你姐么？你能纏她一輩子么？她遲早要結婚嫁人的……”

    林然看了季銘一眼，六月天里，那一眼卻如萬里冰封的雪霜，寒意直透心底。

    “為什么不行？”

    低垂頭，他吻住林景顏。

    曾經的歲月里，他多少次想這么做，卻又不得不忍耐，而如今，他已經不用再忍耐，而能將愿望變成現實。

    時空仿佛倒錯。

    當年季銘嬉鬧著在林然面前親吻林景顏，假裝歉疚實則一臉得意，他的心被絞成一寸寸，還要淡然地說沒關系。

    現在，他用力吻住林景顏，忍耐與壓抑變作更加熱切而不知饜足的吻。

    季銘震驚了足足有三分鐘，才在眼前兩人熱吻結束后，斷斷續續地說：“你們……林景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林景顏也同樣一時未回神。

    林然轉頭，回答：“我們沒有血緣關系?！?/br>
    “可她是你jiejie……”

    “我從來沒拿她當過jiejie?！彼ブ志邦伒氖?，勾起嘴角，啟唇：“現在我們是戀人?！?/br>
    “這簡直太荒謬了?！奔俱懙雇肆艘徊?，臉上的驚愕仍未消去，他一直覺得林景顏身邊那個助理的威脅更大，從沒把林然當做過競爭對手，也沒覺得他可能有威脅性，為什么……

    “不對，你是想用這種辦法讓我死心?！?/br>
    反應過來，季銘突然冷靜下來，林然可能只是為了讓他放棄而假裝正和林景顏在一起，結合林景顏吃驚的表現，這個猜測顯然更加可信，“我憑什么相信你們在交往？不過是接個吻罷了?！彼聪蛄志邦?，目光堪稱銳利：“林景顏，你真的做得出來嗎？和小自己三歲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在一起？你覺得……你們真的能結婚一直在一起嗎？林家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兒子娶了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jiejie……就算你們說沒有血緣關系，其他人能接受嗎？撒這種謊有意義嗎？”

    “其他人都無所謂?！绷秩焕淅涞?，“只要我們相愛就行?！?/br>
    然而，林景顏沉默了。

    季銘的話正好切中要點。

    未來？他們可能有未來嗎？林家的族人眾多又傳統的要命，即便是續娶她媽，也還是合了生辰八字又查了祖上幾代，才最終通過。林然是長孫，負擔著傳宗接代光宗耀祖的責任，林深理想的媳婦肯定是個門當戶對知書達理又年紀比林然小易生育的富家小姐，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來，林深一點也不喜歡她。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理會林深，可是到時候她母親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

    林景顏的沉默讓林然的心一分分冷了下來。

    他對林景顏表白加剖白心跡過多次，可林景顏雖然和他在一起了，但從來也沒有說過……類似于喜歡他愛他之類的話，更像是因為*親密的關系與他的逼迫順水推舟著答應。

    看起來甜蜜美好的生活，實際上就像紙糊的一樣，一捅就破。

    不過，林然在心頭苦笑……也的確是紙糊的。

    那一紙的合同，一年為期。

    再怎么說服自己忽視，一年后一定能讓林景顏改變心意，也還是……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會將他粉身碎骨。

    林景顏終于開了口：“這和你沒有關系?！?/br>
    季銘笑了：“怎么會沒有關系？林景顏，我愛你，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br>
    林然就這么看著。

    林景顏忽然笑了笑，摟住林然的手臂：“你不明白么季銘？我們是來看家具的，我們就快同居了，你愛不愛我我一點也不在乎。至于你擔心的事情，其實我從住進林家開始，就被當成林家的媳婦養著……當然我起初我并不愿意，甚至還和你談了一場戀愛，不過現在我想通了，嫁給林然也沒什么不好的。除了年紀比你輕，我不知道他還有什么地方不如你……而且，季銘我知道你這幾年很拼，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就去工作，但還是要注意身體，防止腎虧，你的臉色實在很難看?！?/br>
    不去看季銘臉色的表情，林景顏拽著林然大搖大擺的走了。

    走出季銘的視野，林景顏才松開林然，撫著胸口說：“……幸好我反應夠快！”

    林然：“……”

    “……你生氣了？”

    “沒有?！?/br>
    林景顏戳戳林然，語氣討好：“別生氣了嘛，我現在真是對季銘一點意思都沒有了，是他老纏著我……我也覺得現在就很好，很幸福了?！?/br>
    林然低頭看她，說：“你真的愿意嫁給我？”

    林景顏：“唔……”

    “那我們現在去打結婚證吧?！?/br>
    ☆、第二九章

    第二十九章

    “那我們現在去辦結婚證吧?！?/br>
    林然語氣輕松的仿佛這只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之前因為別的事情問父親借來了戶口本，正好還沒來得及還，我記得你的戶口也已經遷出了吧?！?/br>
    林景顏徹底愣住了，半晌才動唇，聲音有一絲慌張：“……不，這也太……”

    何止是太快，她根本完全沒有思考過要和林然結婚的事情。

    之所以被季銘戳中軟肋也是因為……從未設想過未來。

    “林然……”她深吸一口氣，平靜：“我們說好一年為期的?！?/br>
    “我知道?！绷秩坏穆曇舫料聛?，眼眸垂下，有些暗淡，“我們可以一年后再……”

    “……那又有什么意義？為了結婚而結婚？”

    林景顏轉身，他們在的地方恰好是賣家裝飾品的位置，她垂頭繼續去看那些充滿居家氣息的小東西，以此來掩飾稍微有些慌亂的神情。

    “但你答應過他的求婚?！?/br>
    “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林景顏回頭看他：“我們非要為了這種事情吵架嗎？”

    林然靜靜看著她，好一會，他才揚起嘴角，笑了笑說：“抱歉，是我無理取鬧了?！毖垌徽谘谠陬~發間，看不清神情，“所以你剛才也只是為了騙他……說說而已？”

    林景顏裝作沒聽見。

    一天的好心情算是徹底被毀了。

    晚上回去后，林然除了沉默寡言一些，并沒有什么特別不同。

    只有抱著她做的時候，林景顏才能察覺到林然情緒上的異樣，以往他們做的時候，林然總是極盡纏綿，選擇讓她舒服的姿勢，考慮她的感受更多過自己。這一次，他固執的選擇了正面位，吻在她頸側的唇粗暴近乎嚙咬，隔著薄薄的皮膚，血管也像是要被刺破，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會被清晰捕捉。

    仿佛在用最激烈的方式，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腰肢被彎折，林景顏高高揚起脖子，呼吸急促，但已經彼此熟悉的身體卻依然受用，林然的手指穿過她泥沼般鋪陳著的發，激得她頭皮一陣發麻，痙攣般的繃緊了身體。

    也許人性里原本就有獸性。

    夜黑得更加濃稠。

    一夜過去之后，天色微明。

    林景顏發現林然還在緊緊抱著她，四肢糾纏，彼此的身體溫度交融，親密無間。抬起頭，看見林然柔軟的黑發覆蓋在額頭上，她稍一掙動，那雙緊閉的眸子就顫抖著睜開，仍帶著清晨特有的迷離和朦朧，手臂在下一刻將她圈緊，胸膛緊貼著她的背脊，灼熱的呼吸在耳畔熨燙著。

    他什么也沒說，林景顏什么都明白。

    如果他們的感情足夠堅定，根本無所謂結不結婚，只可惜他們始終無法像一對正常情侶那樣……所以林然才會一直缺乏安全感，需要什么去證明感情。

    然而，這卻是就連林景顏都在掙扎的事情，因而更加無法給予承諾。

    她看向窗外，外頭是陰天，一抹不甚明晰的晨光攀爬過窗臺，很快被涌來的風吹散，大片的云朵掩蓋著天空，風雨欲來。

    ***

    雨很快下了下來，噼啪著雨聲交錯。

    林景顏手頭忙得差不多，輕手輕腳去看客廳的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