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拉開門走出去,仿佛連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費。 萊恩悲哀的撿起地上的支票,也跟著憤怒的踢了桌子一腳,終于見識到這個女人翻臉不認人的速度。 —— 午休時間,明雅正窩在辦公桌前忙碌。 她一邊翻閱文件一邊有一口沒口的吃著黃阿姨做的蒸餃。 不得不說,卓然請回來的這個保姆做菜的水平那就是大師級別的。 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嗡嗡”的震動起來,明雅湊過去一瞧,看著屏幕上的名字,不太樂意接。 “喂?!彼炖锝乐麸?,說話有些含糊。 “在干什么?”隔著話筒,那人語中帶著一絲笑意。 低沉溫潤的嗓音,聽在耳里很是舒服。 明雅輕咳一聲,老老實實的回答: “吃飯?!?/br> 這段時間卓然變身殘障人士,每日除去上醫院治療的時間,平時多數在家里宅著,這時明雅腦子里又一次浮起那人安安靜靜的窩在沙發上聽財經新聞的畫面…… 心突然有些虛了…… 當初她信誓旦旦的說要照顧他直到痊愈為止,誰知兩周不到她就因為工作成日往外頭跑,天不黑絕不回來,丟下卓然孤零零的與保姆待在一塊。 她摸了摸胸口,良心發現的問: “你呢,吃過飯了嗎?” “嗯,吃過了?!彼偷偷牡?。 明雅把手機夾在脖子上,又咬了個口煎餃,“嗯嗯啊啊”的應著。 她要理解他,人家堂堂一個企業老總,這會兒卻淪落成居家宅男,沒人帶著哪也沒法去,會空虛寂寞冷也屬正常,所以她要包容一些,哪怕他總是隔三差五的打她的電話,沒事總找些沒什么營養的話題來煩她……她也不能生氣,不能罵人…… “明雅?!蹦穷^嘀咕了句,“今晚早點回來吧?!?/br> “……???”明雅沒回過氣,靜默了一會兒想起晚上有飯局,剛要拒絕,又聽他輕聲說。 “我想你?!钡统梁挽愕穆曇舾裢馀?。 明雅只覺得一顆小心肝被人重重的揪了一下,好半天沒緩過勁。 “唔……好?!彼嗣行┌l燙的耳朵,“樓下有家新開的烤鴨店,聽說味道不錯,晚上我買點給你嘗嘗?!?/br> 卓然在那頭淺笑,語調溫和: “好?!?/br> 明雅“唔”了一聲,又吃了口餃子,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文件上。 這時,那頭傳來卓然頗為無奈的聲音: “明雅……” “唔?” “專心吃飯……別讓我聽到翻頁的聲音?!?/br> 明雅愣了下,忙把文件合上,等到掛上電話,一抹腦門才知道上頭全是汗。 她突然有些感慨,這人都瞎了,怎么還那么難對付。 —— 與此同時,在那棟被午后的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海邊別墅里,李學銘兩手正快速的敲擊著鍵盤。 身畔是大老板膩到骨子里的聲音。 側過身,他抽空瞥他一眼,只見這男人正迎風淺笑,而在與妻子談話間,哪怕話題再單一無聊,他的神情始終是安靜而溫柔的,耐著性子找話題,拉拉扯扯居然過了半小時。 終于,他掛了電話,可剛才還是暖如春風的氣氛,在面對他的時候,又瞬間變成了冬日的冷冽冽。 我靠,下屬不是人??! 李學銘瞅了眼桌上的幾分房產,都是卓然背地里托人向方明雅買的。 他數了數,總計八棟房子,其中有兩棟是近郊的別墅,明雅全用高于市價5%的價格售出。 “你這么變著法子的買,是怕她被人壓價?”李學銘抽空問道。 卓然不置可否。 這當然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這八棟房子當中,有一幢是當初兩人的婚房,他們共同生活了兩年的地方,而他之所以在離婚的時候將那棟房子過戶給她,其實也有更深一層次的含義,只是明雅下意識的回避,甚至打算直接賣出去。 李學銘沒再問,公事公辦的向他匯報近幾日的情況,他雖然聽得漫不經心,其實心里跟明鏡似的,無論對公對私,他都非常懂得如何利用周圍的資源讓自己達成目的。 捫心而問,李學銘對卓然是敬佩的,這人總有法子在逆境中,扭轉乾坤,這也是他愿意跟著他干的原因,畢竟他很清楚自己是個沒有帥才,只要將才的人,找一個好領導比什么都重要! —— 明雅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李學銘已經走了。 她拎著烤鴨直接換了鞋進屋,隨著落日的余暉將整間屋子照得金黃一片,屋子內卻冷颼颼的一點人氣都沒有。 黃阿姨怎么不在? 她皺了皺眉頭,直接把主臥的大門打開。 一道迎風而立的身影隨即映入眼底。 “回來了?”他回過頭,袖子隨性的挽起,露出了半截結實的胳膊,而左手上的鉑金戒指,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明雅已經習慣了,好像自從他瞎了以后就更神了,光用聽的就知道她在做什么。 “嗯?!彼先シ鏊?,幾乎是立刻的便被握住了手。 他正面握著她的兩條胳膊俯下身,在明雅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輕輕的埋在她脖頸處,極其曖昧的嗅了一口。 “真香?!?/br> 海浪“嘩嘩”的敲擊著不遠處的礁石,明雅回過身剛要躲,他卻更快的松開了她。 她仰起臉。 落地窗外漏入的余暉灑在他身上,似乎將他的笑意渲染得更暖了。 明雅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輕咳一聲故作輕松的說道: “剛出爐的烤鴨……當然香了,餓了吧,等等就有得吃了?!?/br> 話落她匆匆往房門外走,心緒正混亂著,又聽身后傳來一聲脆響,回過頭才知道他絆倒了一旁的皮椅。 她筆直的站在原地,思索良久又折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往外走,忍不住念叨道: “黃阿姨呢?她怎么不在?” 卓然兀自笑了笑: “她兒子生病,我讓她回去了?!?/br> 明雅想起上回卓然被熱水燙傷的事,隨即不滿的說: “往后要是再有這種情況,你提前給我打電話,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待在家里?!?/br> 他愣了下,忽然低頭,微暖的呼吸徐徐拂過她耳際: “好……” 酒足飯飽之后,明雅拉著卓然出去散步,她聽醫生說時常出門走動對他的腿好,于是一有時間便拉著他出來溜溜。 沿著海岸,兩人穿著人字拖走得又懶又慢,她牽著他的手,倒也不說話,只是眼睛隨意的亂瞄著。 天色已經漸漸下沉,僅余下夕陽的余暉在海面上蕩漾。 兩人沉默著,似乎有一種溫馨在周圍醞釀。 明雅悄悄瞥了眼他們相握的手,似乎在這段時間內,他們牽手的次數比認識十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 也是在這時,她發現他的手比她想象中大很多,指節分明,掌心與指腹老繭不少,微微一攏,就能將她的手整個包裹。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難道就是這種滋味? 明雅舔舔唇,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假如卓然的眼傷一直不好,也許兩人真的可以牽上幾十年。 直到他們白發蒼蒼,牙齒掉光,她仍會在每日飯后,帶他上這片海岸散步。 “回去吧?!?/br>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一切純粹是她的臆想,這種相互依偎的情況只是暫時的,他不可能瞎一輩子,更不會永遠像現在這般需要她,等到他的眼睛恢復光明,曾經那位獨斷專行的男人就會回來,他周圍有太多的責任與誘惑,總之在他的世界里永遠不可能只有她方明雅一個。 “嗯?!?/br> 無法視物令他的聽覺越發敏銳,由她的呼吸他察覺到她的心緒不寧,隨即他的腳步一頓,突然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的手背,明雅驚愕的抬眸,條件反射的想要甩開,卻又一次被他牢牢的握住。 哪怕看不到,可他對著她的眼眸依然清澈,亦如兩汪安靜的深泉。 ——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萊恩拼拼湊湊也弄不出一千萬,實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他被人抓上了一輛貨車。 貨車門開了一條縫隙,有幾許陽光從外頭傾斜而入,映在他驚恐的臉上。 沒多久,車子到了目的地,那是當地最大的一家賭場。 幾名大漢帶著他從后門進入內場,厚重的大門一開,陳鋒那張令人不寒而栗的臉隨即出現在他面前。 里間非常寬敞,擺設簡單,只有一組毛皮沙發,而陳鋒正坐在沙發上,身后站著一排西裝革履的大漢,一個個面目猙獰,不怒而威。 他被人推在地上,安靜了一會兒,他抖著手從兜里掏出一張六百萬的支票,哆哆嗦嗦的給陳鋒遞上去: “我……我只有那么多?!?/br> 陳鋒接過一看,冷笑: “六百萬?你當打發要飯?” 說完,有幾名壯漢將他爸蘇東從小房間里弄了出來,萊恩瞥了眼父親滿頭是血的慘狀,嚇得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