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明雅興致缺缺,她現在哪有出去玩的心情。 可她沒明著拒絕,只說明天有事,至于什么事更是沒跟他細說。 明雅隔天確實有事,她慕名前往了一家私家偵探社,遞過去一張支票讓人調查顧傾然的死因。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樣,哪怕她不去查,顧家也不會放過這些人,但是她一直把顧傾然當弟弟,他幫過她,所以她覺得自己總得做點什么,哪怕毫無意義,也得做。 卓氏大廈。 安靜的空間里,卓麗清正在上班。 而她上班的內容,是看雜志與涂指甲油。 混跡在一群奮筆直書的同事當中,她姿態極其閑適的翻閱著最新出的時尚雜志,百無聊賴間瞥了眼手腕上的時間,距離下班還有三個小時。 難熬,卻又不得不熬。 卻在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她愣了下,接起才知道是卓然。 對方擺出一副董事長的架子,簡明扼要的讓她上樓,卻不說明原因,連問一句都不許的便率先掛斷。 卓麗清內心忐忑,戰戰栗栗的來到一扇帶有暗色紋路的木質門前。 這間寬敞整潔的辦公室她來過不少,卻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的驚惶,她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于是在門前便剎住腳,回過身疾步往茶水間跑。 詢問過秘書之后,她翻箱倒柜的找出咖啡豆,親自替卓然煮了一杯濃郁的藍山,這才小心翼翼的端進去。 嗅到一股濃香,卓然不緊不慢的應了一聲,卻是頭也不抬的把她晾在一邊。 卓麗清眼瞅著自家哥哥辦公的模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連大氣都不敢多喘。 顧傾然出事以后她內疚,心虛,惶惶不可終日,每天呆在公寓里哪也不去,終于坐吃山空不得不回來上班。 她不知道哥哥有沒有收到消息,可他既然會把她叫上來,那么就是*不離十的。 她緊張的在一旁等待他的教訓,依然心存僥幸,哥哥疼她那是公認的,她很清楚,不管她做什么,上頭都有哥哥幫她扛著。 辦公室里十分安靜,只偶爾聽到紙張翻閱的聲音。 擱在桌前的咖啡卓然沒動,等到涼透了他才從文案中抬眸,清冷的目光似乎在瞬間將她看透。 “你老實告訴我,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卓麗清心尖一顫,掙扎道:“什么照片?哥,你這話莫名其妙的,我聽不懂?!?/br> 卓然又隨手翻了下文件,語調平靜:“如果你繼續跟我裝傻,現在就可以走,可一旦走出這扇門,不管你在外頭遇到什么,我都不會再管?!?/br> 卓麗清愣了下,突然對他的后半句話感到奇怪:“遇到什么?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卓然面無表情的道:“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我再說一次,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卓麗清正猶豫著,眼瞅著哥哥冷到骨子里的目光,再也受不住的脫口而出:“是……是我拍的,可我只拿照片威脅他,并沒有公布出去,他為什么會跳樓我也不知道,哥,我發誓,真的不是我做的!” 卓然劍眉一蹩,他忍著火氣道:“不是你做是誰做的?那張照片除了你還有誰看過?” 卓麗清看著哥哥胸膛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的模樣,心下害怕,瑟縮了下說:“我……前段時間,我……我跟婉儀上酒吧玩的時候,手機掉了……” 卓然煩躁的起身,打開窗吸了一口冷氣,等著心情平復之后,無奈嘆道:“你會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算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這幾天我會找人看著你,沒事別到處亂跑?!?/br> 卓麗清愣了下:“為……為什么要找人看著我?” 卓然冷笑:“顧家已經在黑道下了追殺令,如果不想死,你最好聽我的?!?/br> 追殺令? 卓麗清顫顫巍巍地后退,在她二十多年的生涯中,就像一個被保護在象牙塔里的公主,單純,干凈的生活不涉及半點黑色地帶,所以“追殺令”這個詞對她來說既遙遠又陌生。 卓然正視她明顯嚇得不輕的臉,雖說這事的主謀不是卓麗清,可或多或少與她有關,如今顧家死了個兒子,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麗清,經過這次你也該長點記性,我能保你一次,卻不能保你一輩子?!?/br> 夜幕悄然降臨,明雅從計程車上跳下來,熱鬧的街區上兩旁行走的是二十到四十歲的女人,明明已是深秋,這些女人卻個個濃妝艷抹,衣著一個比一個暴露。 明雅來到一家裝修奢華的夜店門口,看著停在門外的幾輛豪車,她邁開步子鉆了進去。 一路上不乏有登徒子向她搭訕,全被她嚴詞拒絕。 走過里間的彎彎繞繞,明雅到處找了一圈,終于瞧見顧傾城的身影。 他正在角落里喝酒抽煙,英俊的外表招惹來不少穿著艷麗的女子,可他卻像是沒瞧見一般,只顧著埋頭喝悶酒。 勁爆的隱約與嘈雜的人聲混在一塊,讓明雅有種置身地獄的錯覺,她捂著耳朵走過去。 那幾個纏人的小姑娘看她一身正裝,不屑道:“大嬸,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是快回家帶孩子吧?!?/br> 女孩的聲音隱入周圍的音樂,明雅聽得不是很清楚,可一旁不理人的顧傾城卻聽到了。 他突然沉下臉,回頭朝她們吼道:“滾!” 明雅回頭要了杯飲料,等著那幾個女孩被罵走了,這才挨著他坐下。 “你把我約到這來干什么?”說著她回頭瞥了他一眼,看著他不要命的往胃里灌酒的動作,皺著眉道,“少喝點,傷身?!?/br> 顧傾城抱著頭:“明雅,你陪陪我,難受?!?/br> 明雅嘆了口氣,把他桌上的酒瓶挪開,什么也不說,就是陪他坐著。 他在一旁靜靜的呆了一會兒,突然把頭靠在她肩上,呼出的氣息里透出一股nongnong的酒氣。 “明雅,我哥死了?!?/br> 她懸在空中的手一頓,最后摸上他的頭,這個少年雖然已經長成了青年,可依舊留著一頭刺手的小平頭,毛刺的手感與當年無異。 “他前短時間還跟我視頻,說見到你了,怎么才沒幾天,他就沒了呢?” 明雅聽著聽著,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她攬著顧傾城的肩膀,只是哽咽。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明雅察覺到時間太晚,而且看著桌子上擺的酒瓶子,不用想也知道他喝了不少,于是扶著他起身,準備把人送回家。 她吃力的攙著他,步子不穩,還沒走幾步便撞到了一個人。 看清來人,明雅愣了下,而剛才還醉醺醺的顧傾城這會兒卻突然直起身,揮著拳頭看也不看的便朝對方打了過去。 ------題外話------ 是不是這幾章太沉重,大伙都離我而去了嗎?好傷心,我去哭一會。 ☆、第一百三十一章 炙人的溫度 明雅嚇了一跳,伸手拽他的胳膊,可顧傾城脾氣一上來是十頭牛都拉不住,一抬手把她推開,扯著那人的衣襟,揍起人來又兇又狠。 明雅踉蹌了下終于站穩,抬頭看他的動作。 顧傾城發泄似的拳拳入rou,直把孟暉被打得慘叫,可被打的人卻沒有躲,直到滿嘴鮮血地趴在地上,不停哆嗦。 顧傾城沒有停手的意思,他雙目赤紅模樣極其猙獰,明雅知道再不上前阻止,孟暉很可能會被他打死。 “夠了夠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她試圖去攔,卻又被他一把推開。 周圍樂聲嘈雜,混著女人的尖叫與男人的叫好,不知不覺路口便被堵得死了。 終于有人上前勸架,三四個大漢合力,好不容易摁下顧傾城,酒吧的主人知道這是顧家二少爺,沒敢多用勁,只給120打了電話,看孟暉的傷勢應該不至于鬧出案子。 顧傾城還在掙扎,他眼仁里全是血絲,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瘋狂的模樣無異于一頭被逼入陷進的雄獅。 孟暉吃力的爬起來,鼻口全是刺目的鮮血。 “你們顧家人不要欺人太甚!傾然的死我也難過,可那是他的選擇,你情我愿的事你他媽別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為這事我還丟了工作,老婆又在鬧離婚,你們找我,我找誰?警察都沒抓我你跟我鬧?你算個什么東西?!這幾拳我就當給傾然個面子,否則……別以為有顧老頭子撐腰我就不敢動你!” 顧傾城瞇起眼,酒意頓時醒了大半,如果不是兩旁有人架著,他就是冒著坐牢的風險也要把他活生生打死。 望著孟暉的背影,明雅生怕他做傻事,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這次他倒是沒把她推開。 她心生憤怒,可理智猶在的說:“你忍忍,別為了這種生氣,打死他對你沒好處?!?/br> 顧傾城臉色鐵青,末了嗤了一聲:“我沒那么傻,就我哥那傻帽,18歲跟了這個人渣,看他結婚生子家庭事業兩得意,最后自己落了個什么下場?” 明雅愣了下,18歲?那就是她給兩兄弟當保姆那一年。 她還記得有一天晚上顧傾城把她找來,直說顧傾然失戀,讓她當一回柴可夫斯基。 她當時還納悶著是哪個姑娘不開眼…… 顧傾城掙開一旁的束縛,目光沉重的靠著墻呢喃:“你個傻帽,為了這種人你他媽去死?” 明雅僵硬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一個人,只能輕覆上他的手背,希望能起到安撫的效果。 夜里風大,顧傾城今晚也喝了不少,走起路來有些虛浮,明雅吃力的撐著他走出大門,看了眼來往的路人與一旁快要將黑夜照亮的霓虹燈,她低聲問道:“你的車放在哪?” 顧傾城醉意朦朧,瞇起眼看了她一會兒,抬起胳膊指往最左邊的停車場。 找到他那輛路虎以后,她又問:“鑰匙?” 顧傾城醉醺醺的靠著她的肩膀,一嘴的酒氣。 “兜里?!?/br> 明雅“喔”了一聲直接把手伸進他的口袋,而這個在她心中無比純潔的舉動在其他眼里卻不是那么回事。 她聽到有人路過朝自己吹口哨的聲音,末了還附帶了一句。 “香艷!” 明雅蹩起眉頭當做沒聽見,伸手在他兩邊的褲兜找了找,沒找著又去翻他的風衣,終于在風衣里找到了他的車鑰匙。 她把人推進后車座,讓他橫躺也許會舒服些。 “躺著,我送你回家?!?/br> 可聽了這話,剛才還醉醺醺的顧傾城突然拉住她的手,他看著她,語帶懇求:“明雅,我今晚不想回家?!?/br> 明雅愣了下:“不回家去哪?” 顧傾城難受的捏了捏眉心:“在附近隨便給我開個房間,我想睡一會兒?!?/br> 他不想回顧家,自從哥哥去世之后,一踏入家門,他就覺得喘不上氣,胸口像是被人壓了一塊大石頭,又或者脖子被卡著了,總之難受,憋屈。 以前有哥哥在,他知道萬事有他撐著,所以他可以恣意任性,可以想走就走,可當哥哥不在了,來自于各界的壓力一股腦的往他身上涌,這時,他才知道當初他承受的也許比他想象中更重! 明雅一聲不吭的盯著他,他不想說她就不問,但是今晚怎么著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