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春生忙彎腰去了。 怎么想怎么有點不對勁,長寧眨巴著眼少年。 少年卻又是話題一轉:“還有一事,姑姑這兩日恐怕也走不脫,那小子撕破臉了也要留在三清驛站,聯姻之事怕還有變數,想要走的話過兩日再去?!?/br> 長寧幾近抓狂。 她開始煩躁,來來回回地在小皇帝面前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永琰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我不想有配偶也不喜歡,為什么非要逼著我啊,你直接和他說這婚事不成,行不行?” “……” “你們這的人都好奇怪,明明就那么短的人生就要這么早找配偶,人家不想要還非……” “……” 少年看著她,微微揚著眉。 莫名的,長寧竟然被他看得心虛:“怎、怎么了?” 小皇帝淡淡說道:“我從小就很想知道,是誰非想叫我做這皇子,又做皇帝,別人家的孩子都在玩耍的時候,我在學百家政術,為何我不能笑不能哭,只能坐在那高高的冰冷的位子上面?!?/br> 她實話實說:“是妙語啊,當然也是歷史存在的,上天注定的?!?/br> 他想起母后留下的手札,只是低眸:“既然是命,那也罷了,可姑姑說,又為何執意要收留宛如?我不喜歡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姑姑為何非也要永琰做呢?” 長寧語塞,少年目光灼灼:“難道姑姑去了我的以后時光,她真的是我命定的身邊人嗎?” 她向來不能說謊,下意識就別開臉去。 “那是因為……因為……” 他對小宛如招手:“你過來?!?/br> 小家伙平時最是怕他,抓著長寧的袖子不敢動,聽他又叫一聲,這才期期艾艾地擰了過去。少年勾唇一笑,只伸出一指頭點在她的額頭上面:“姑姑不用解釋,就算是命中注定,現在改也來得及?!?/br> 有那么一瞬間,他的神情和那個他重疊在了一起。 長寧后退一步,如遭雷擊。 他分明就很溫柔地輕撫著小宛如的包子頭,就連笑意也是淺淺,只是挑眉看向她的時候,讓她的心都攪成了一團。 也不知道是怎么從那里逃出來的,長寧捂著心口,許是她又到了那些特殊的日子,胸腔里面的那個心跳得厲害。 在她走后,小皇帝的笑臉一下就拉了下去。 春生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他垂眸,推開小宛如叫她坐在旁邊。 不多一會兒,久候在外的沈清流被春生帶了進來,永琰只對這小家伙一點頭,她這就奔了少年跑了去:“清流哥哥!” 沈清流見過禮了,起身后才伸手牽過她的手。 小皇帝饒有興致地看著小宛如歡快地投入他的懷抱:“你總是有辦法輕易地就獲得她們的信任和喜歡?!?/br> 少年笑:“皇上說笑了,小孩子很好哄的?!?/br> 永琰坐直身體,用兩指敲在案上:“現在要哄的不只是這小的,姑姑似乎又有遠行的打算,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沈清流拿出帶在身上的糖果,給了小宛如,春生連忙帶了她下去。 他坦然坐在一邊,正色道:“其實皇上不想讓公主走,直接說就可以,她最是看重你,什么事情也都為你,有什么不能的呢?” 小皇帝嗤笑一聲:“她對我,有如驚弓之鳥,此事還待你去辦?!?/br> ☆、第十二 第四十二章 賜封公主的詔書一下,天下皆驚。 小皇帝當著長寧的面也答應了她,此生此世,只要他還在世上,總會照顧好小宛如。 也算叫她放下了心。 這姑娘,是和永琰有牽絆的,命中注定的事情,不必她插手,到時候順其自然就會走到一起,命運這東西,忤逆不了。 他真的長大了,給宛如安排了教學,所有的事情一手承攬過去十分的周全。 一時間,沒了這小家伙,長寧無所事事起來。 終于,一切都步入了正軌,她只剩下一件事還沒做,早上起來,就覺得風和日麗,心情好得不得了。 紅英給她梳頭發的時候,她甚至有些心急,只叫她給發辮上結了幾個小小的珍珠珠花,長言在旁端茶倒水,一路跟隨。 不多時,梳妝完畢,恰巧沈清流掐著時間來接她。 長寧應著他的要求穿了輕米分嫩羅裙,看起來俏皮更多些,她對著鏡子抿唇一笑,從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時候似乎已經遠去了。 少年站在門口,淡淡地笑。 長言看見,在她身后小聲提醒她:“公主,沈公子來了?!?/br> 長寧轉身:“不是說好了,在宮外見面么?” 沈清流大步走了過來:“嗯,突然接到公主的邀約我很高興,但是有些事又怕公主不知,這就趕了過來?!?/br> 長寧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她在這個世界上面只剩下沈清流這一個執念沒有消除,想了很多天,她決定順他的意,牽著他的手與他走上一段路。 這才命人送去了口信。 少年站在她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公主說想牽著我的手走一段很長的路,可是真的想好了?” 她點頭:“對?!?/br> 沈清流目光灼灼:“是和我一個人嗎?” 她又點頭:“嗯?!?/br> 他用力握緊她手:“那公主理當表現出你的誠意?!?/br> “什么誠意?” “他……” 少年對著長言笑道:“公主不應三心二意,既然想和我走那么遠的路,就得為我清掉他們,才能走得長遠?!?/br> 長言立即跪下:“長言的命是公主的,求公主留下長言!” 長寧也是疑惑地看著沈清流:“為什么?” 少年笑意吟吟:“喜歡一個人,就應該一心一意不是么,我給公主三日時間,好好想想以后,是想要我和你兩個人呢?還是想很多很多人一起呢?” 說完竟是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反應,轉身走了。 他竟然就這么走了走了走了走……了。 也就是說,昨天糾結了一晚上的是先去看戲還是先去賞花還是去采青什么的都白糾結了,長寧還有點不敢相信,真的被這小子給嫌棄了。 叫她想,是兩個人,還是很多人。 她低眸,長言伸手抓住她的裙角:“長言不能離開公主!” 她立即心軟:“嗯……” 少年已經走遠,她抻著脖子張望,他并未回頭,十分從容。 早上起來時候,她還心懷雀躍,這會仿佛被人潑了冷水一樣,回頭,能看見鏡中自己的迷茫。紅英也有點不知所謂:“公主還出宮去么?” 長寧搖頭:“不去了,我得好好想想?!?/br> 紅英笑:“不然先吃點早膳?不出去了就在宮里吃罷?!?/br> 事實上她吃不吃東西都一樣,但是已經習慣了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她還是很向往的。 轉身要走,她的裙角還在長言手里,這就有點恍惚了:“長言你怎么還跪著,起來吧?!?/br> 長言猶還忐忑:“長言不敢,公主會趕走我嗎?” 她實話實說:“我不知道?!?/br> 才過了些安寧日子,他怎肯輕易舍棄,跪行兩步更是到了她的腳下,低頭將臉貼在了她的鞋上:“長言做牛做馬都行,就是別趕走我好嗎?” 姿態已經低到了塵埃里去,長寧于心不忍,可又不敢輕易應下,她想起前幾次時間過程當中,沈清流受的苦,更是心疼,一狠心這就繃住了身體。 也幸好紅英機靈,她只瞥了她一眼,就把人給拉住了。 這才逃一般跑了出來。 在宮里閑逛,恰好遇著春生,正給小皇帝準備早膳,稀里糊涂這就跟了去。 長寧站在久心殿的門口,有點失神,或許不應該再叫他小皇帝了,永琰做得很好,自從親政以來,他很少再笑,仿佛就天生尊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令人折服的姿態。 真的很好,她仔細想,他娘叫什么了? 怎么有些記不準了,遙遠的混亂的記憶讓她記憶力越來越差,她甚至已經記不住自己的飛行器和時間表到底留在了那個時間段里。 也許是看得久了,少年抬頭:“姑姑這是怎么了?” 他的臉上還有著淡淡的笑意,比起沈清流成年后的清秀,其實他成年以后更是妖冶一些,尤其是眉間的那一點紅…… 不由自主走了過去,她的腦海當中慢慢浮現了永琰成年后的模樣。 嘉慶帝早已察覺,半晌見她沒有動作這才出聲,看著她一步步走近,他慢慢勾起了唇角:“真是很久沒有和姑姑一起用膳了呢!” 或許是他的笑容中還有一點點的調皮,讓她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尾巴還下意識動了下。 春生不敢抬頭,趕緊布菜。 長寧坐了下來,少年對她輕笑:“我甚至都忘了,不知姑姑喜歡吃什么菜了?” 喜歡吃什么菜? 她看著他,眼前總是浮現出他那時模樣:“我喜歡不喜歡什么很重要嗎?” 永琰親自拿了筷子給她:“當然,姑姑是永琰最親的人,這普天之下,誰也沒有你重要,如今我已經親政,只愿姑姑安康才好?!?/br> 言外之意,就是她高興就好。 長寧不禁動容,去了些防備之心:“那你會做傷害姑姑的事情嗎?” 他更是笑:“不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