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雖然我們的資金流動情況良好,但說白了,還是缺錢?!奔o紹輝道:“來太原也不純粹是為開發項目。融資還是首要目標?!?/br> “我在北京有個朋友,你以前見過,我想下個月去他那里?!奔o紹輝又道。 “博宇現在的規模與格局還是太小,如果只是開發普通樓盤,還不能在短期內做出點成績?!?/br> “北方那位朋友,能幫我們什么?” “他知道幾家經營不良的小公司,我想收購兩到三家,如是順利的話,我們可以考慮在北京投資。但那里的市場已經飽和,要擠進去不容易?!?/br> “那還有必要留在太原?” “當然,我們得在太原待個三五年,我不是說過山西有我們值得放手一博的大型項目。而且這里那么多煤老板,遍地是金?!?/br> 傅笑寒道:“我認識的兩個朋友想入股?!?/br> “你已經找到股東了?” “他們現在還抱著觀望態度,但初期每個人愿意投資5000萬?!备敌肓讼?,又加了一句:“如果效益高的話,愿意追加資金?!?/br> 不知不覺中,傅笑寒已經變化太多了。 “你剛才沒回答我,說吧,你下一步的想法?”紀紹輝追問。 “我沒什么想法,眼下的情況,我們還得繼續開發商業樓盤?!?/br> “具體點?” “酒店餐飲?!?/br> “寰宇的老本行,你做肯定能成功?!?/br> 傅笑寒道:“不止酒店餐飲,還有商場、度假村、高爾夫球場……這邊娛樂業并不發達,我相信市場潛力會很大很大?!?/br> 紀紹輝被傅笑寒的描述渲染的有些激動,他原本的打算是融到資金后,主攻城市基礎建設,與政府合作,讓政府融資。沒往這方面考慮,而如今,紀紹輝在心里迅速權衡一番——傅笑寒的想法更值得實踐。 紀紹輝的家中,兩人分工協作,不過半個小時,三道家常菜已經擺到飯桌上。 吃完晚飯,傅笑寒在廚房洗碗,紀紹輝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中午本來就沒怎么休息好,加之晚上買菜做飯折騰的久,一睡就睡到晚上十一點多。 醒來的時候,傅笑寒正坐在他身邊看書。 紀紹輝:“你怎么不回去?” 傅笑寒:“……” 紀紹輝看了眼墻上的表,輕聲道:“回去睡吧?!?/br> 傅笑寒嘴唇微微抽動,最終還是沒把心中的話說出。 ****** 一周后,紀紹輝去了北京,傅笑寒一人在太原,開始準備第二個項目的籌備工作。 紀紹輝并購了兩家中型的建筑公司,他早期在北京也買過幾塊地,雖然數量有限,但如今升值了四五倍。當時沒機會開發,現在他開始考慮開盤。 項目的定位是打造太原影響力最大的多功能娛樂城,因此傅笑寒在前期的宣傳工作中下足功夫,賺足了市民的眼球和話題率;開發一座娛樂城的成本比開發寫字樓的要高,但傅笑寒也沒擔心資金不足,他認識的那兩個朋友又決定追資;…… 傅笑寒迎刃有余地應對每個問題,他的工作能力在此時此刻才真正顯現出來。 傅笑寒最擅長開發娛樂產業的物業,因此他不需要紀紹輝多插手。兩人分頭行動,一人在北京,一個則留在太原,戰線雖然拉的長,但絲毫不影響彼此。 轉眼間,已經然到了年底。這天,財務經理給二人匯報一年的財務總結,紀紹輝、傅笑寒聽到財務人員口中的高額數字,覺得一年的辛苦與付出都值了。 紀紹輝問:“快過年了,你打算怎么過?” “你呢?紀紹輝 “回陜西?!?/br> “我,可以跟著嗎?”傅笑寒試探地說。 紀紹輝心想傅笑寒也沒地方過年,便答應傅笑寒的要求。 ☆、第八十三章 透亮灰藍的晴空,干燥肥沃的黃土氣,兩種顏色彼此融合,蕭瑟而清冷,是漢中大地最常見的冬日一景。 暖陽雖掛在正空,溫度卻始終是零度以下。 紀紹輝對身邊的人開口道:“再穿件外套吧!” 傅笑寒艱難地伸伸胳膊,表示他身上臃腫不堪。 “看來你習慣北方的冬天了,我記得你第一次來陜西,當時差點兒沒凍出鼻涕?!?/br> 紀紹輝說的是前年的事。時光如飛箭,傅笑寒腦海中產生某種幻覺,他厚臉皮纏著紀紹輝去他老家過年的事,仿佛才在昨天發生。 傅笑寒冷聲一笑,他看著紀紹輝嘴中呼出的白氣,把頭微微向他靠近。 “傅笑寒,你一米八的個頭擠著我,不嫌擠么?”紀紹輝的眼睛雖然閉著,但還是察覺到身邊的異狀。 “擠在一起,暖?!备敌畯娫~奪理。 “讓你穿外套你又不穿。大巴的空調壞了,活該凍出病來?!?/br> “嗯,我活該!”傅笑寒給自己調整好姿勢,不與紀紹輝吵嘴,兩人的側身緊緊挨在一起,密實的連冷空氣都進不去。 塞滿旅客的大巴車顛顛簸簸,繞過一條條盤旋的公路,紀紹輝看著玻璃窗上精致小巧的冰花,一排排掛著大紅色燈籠晃進他的視線中,耳邊傳來轟鳴的炮仗聲和老人噓寒問暖的家常話,鼻尖甚至聞到飄在沸水上的餃子味兒。 這樣想著,紀紹輝郁結的心情漸漸舒展、愉悅。 車廂內的空氣冷的刺骨,紀紹輝卻根本感受不到,他的身與心在喧囂中沉淀出難得的寧靜。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他意料不及的事。 他摸爬滾打,苦熬十幾年,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打工小卒到奮斗成到小有成就,好不容易宏業地產有一絲風生水起,卻被一個陌生人硬生生踐踏、奪走。那種感覺不輸于胸口被挖去一塊鮮rou。 30多歲了,他不會把失敗成天到晚掛在嘴上。但不代表他對宏業被收購一事心無芥蒂。紀紹輝只是不想表達出來,他比以前更成熟,知道以卵擊石的下場是死無葬身之地,也知道怨天尤人也改變不了這遭挫折坎坷。 就像傅笑寒說的——他們的力量渺小卑微。 傅琰一句話就能像捻死一個螞蟻般,把他們捻的粉身碎骨! 大巴車顛簸前行,紀紹輝在永無盡頭的路上,再次將曾經的荒誕悲涼品嘗了一番。 晃晃蕩蕩,大巴終于抵達熟悉又陌生的小城,傅笑寒跳下大巴,利索地提起兩人的行李,“你外甥還來接我們?” “你是說小揚嗎,他去年考上北京的大學了,學習很刻苦,假期還在做家教,過兩天才能回家?!?/br> “哦?!备敌钢覆贿h處的年貨市場,輕車熟路地說:“那我去寄存行李,然后我們一起去采購年貨?!?/br> 紀紹輝點頭同意,他把自己身上圍巾解下來,掛在傅笑寒脖子上,笑道:“我在這里等著,你快點,別再別被人宰了?!?/br> 傅笑寒微微低頭,嘴唇不經意擦過紀紹輝寬厚溫暖的手背。 紀紹輝像是觸電般縮回手,喉頭噎著一口氣,話語中也帶了些顫音:“你自己系?!?/br> 傅笑寒捂著熱乎乎的羊絨圍巾,深吸吸了一口氣,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與紀紹輝離的更近一點兒、一點兒…… ****** 紀紹輝等著沒事做,便四處打量家鄉的變化。 快過年,街道上到處都是置辦年貨的行人。突然,一群穿著秧歌服的老頭老太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紀紹輝還沒來得及確認那個人,就聽到傅笑寒在身后喊:“行李存好了,我們去市場吧!” “好!”紀紹輝又朝秧歌隊中間望了幾眼,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也未多疑,和傅笑寒一起走進鬧哄哄的市場。 兩人逛的時間足足有一個下午,買的東西能堆成一座小山,傅笑寒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包車去鄉下紀紹輝的親戚家。 紀紹輝小時候是在姑姑家長大的,每逢過節回家也都寄住姑姑家。 紀秀蘭一家人對紀紹輝的到來十分熱情,恨不得把家中最好的東西全部給紀紹輝用上。晚飯,年過60的姑姑親自下廚,做了紀紹輝小時候最愛吃的飯菜,一家人圍在小小的八仙飯桌上,食物香味撲鼻,幾人間的氣氛卻略顯尷尬生硬。 傅笑寒不茍言笑,漫不經心吃著碗中的食物。紀秀蘭用眼神示意紀紹輝,紀紹輝寬慰老人:“姑,別介意,我朋友的性格就是如此?!?/br> 紀紹輝給紀秀蘭夾了一塊雞腿,“姑您吃您的,別管他,小傅有時候一天都不笑一次,我都習慣了?!?/br> 紀紹輝輕瞥傅笑寒一眼,傅笑寒勉強咧開一個傻笑,干巴巴地說:“阿姨,您吃飯,不用管我?!?/br> 紀秀蘭枯黃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抹血色,老人慈眉善目地笑:“雖然咱鄉下人的條件差,但你是輝輝的朋友,這段時間當成自己家一樣,千萬別客氣?!?/br> 傅笑寒眼角微微上挑,“紀大哥的小名叫輝輝?” “這名字還是我家老漢取的。我養輝輝之前,命苦的娃兒連個正式名字都沒有,我們都叫他的乳名?!?/br> 傅笑寒眼神一亮,放下碗筷,興意盎然地問:“他的乳名是什么?” 鄉下人起的乳名定不好聽,紀秀蘭雖然沒什么文化,但也懂得給自家侄兒一點面子,“娃兒們都長大了,我個老太婆記性也不好了,都忘了輝輝的乳名?!?/br> 傅笑寒抿唇輕笑,惡趣味十足。 紀秀蘭看著傅笑寒碗空了,立刻起身給他添飯。紀紹輝舍不得讓年邁的姑姑做事,因此“搶”了傅笑寒的碗,去廚房盛米飯。 紀秀蘭家的廚房陰冷窄小,紀紹輝摸黑,磕磕絆絆開了廚房的燈,卻不小心把案板上的水瓢打落在地。紀紹輝彎腰去撿,地面上突然多出一道孤冷的陰影。 “紀紹輝!”傅笑寒雙手環胸,像個幽靈般突然出現,倚靠在木質的門板上,他的表情叵測模糊,似乎心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客人,回去坐著就好,我給你盛飯?!?/br> “我出來透透氣?!?/br> “那隨你!”紀紹輝自言自語道:“姑姑家的廚房得重新修整了,小傅,你先給我借個幾萬塊,我明天就去建材市場找工匠,趕在過年前,把姑姑家的小廚房修好?!?/br> 傅笑寒不語,他專注貪婪地看著紀紹輝筆直端正的脊背,情不自禁走過去,抱住男人結實柔軟的腰身。 “輝輝……” 日!紀紹輝頭皮發麻,心里高聲咒罵。 “別抽風,我姑姑她老人家心臟不好?!币贿呎f,紀紹輝給傅笑寒的碗中添了兩勺米飯,他身子略微傾斜,巧妙的掙脫了傅笑寒的懷抱。 “飯不夠,這碗加滿吧……” “我是按照你平常的飯量盛的?!?/br> “你姑姑的手藝好,菜很合我胃口?!?/br> 紀紹輝搖頭道:“那你別老繃著臉,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當面夸夸老人家的手藝好,哄老人開心。你不知道,整整一個晚上,我姑都在偷偷問我,你是不是我的債主?” “嗯?!备敌伺?,試圖微笑,調整自己肅冷的表情。 “就這么說定,明天我們再去趟縣里,你去銀行取現金,不準吝嗇,10萬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