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王秘書正幫紀紹輝匯報工作,紀紹輝便問:“小王,你知道歌劇嗎?” “嗯,最近有法國的表演團訪問龍城做文化交流,有高級演出,但門票巨貴,而且大部都派送給了有權有勢的人。有人請你看歌???那挺好的,不會是女孩子吧?!?/br> 女孩子?!紀紹輝心里閃過一個妖艷的身影。 下班,紀紹輝樓下停著一輛時尚的白色跑車,寧菲兒穿著一條飄逸的粉色長裙,站在車門前。路過的行人好奇地看著華服盛裝的女子,女子卻對紀紹輝興奮地招手。紀紹輝無奈,只能跟著寧菲兒一起看歌劇。 寧菲兒訂的位置十分優越,紀紹輝聽不懂法語,但通過觀察人物的動作表情也大概知道了故事的梗概。 “好可憐,不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朱麗葉的命運太悲慘了?!睂幏苾杭t著眼,淚汪汪地說。 紀紹輝看了眼寧菲兒,細心地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寧菲兒旁邊的一位中年女士看到這一幕,羨慕地說,“你老公真疼你?!?/br> 寧菲兒緋紅著臉,羞澀一笑,突然挽住紀紹輝的胳膊,把頭輕輕倚靠在他肩膀上。 尷尬的紀紹輝還沒來的及拒絕,寧菲兒含著哭腔,說:“我真的很難過,讓我靠一會兒吧?!?/br> 在紀紹輝進退艱難的時刻,他感到兩束冷戾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后背。紀紹輝回頭一看,但昏暗的光線里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紀紹輝忍住那種異樣冰冷的感覺,陪寧菲兒把歌劇看完了。 散場的時候,兩人約好去晚飯,寧菲兒先去洗手間補妝,紀紹輝在劇院金碧輝煌的門口等她。 紅毯外駛來一輛豪車,紀紹輝看了眼“777”的車牌號,皺起眉頭。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紀紹輝回頭,一眼就看到走在人群中最顯眼的黑衣男子。 傅笑寒經過紀紹輝時,看到男人手中提的女式手包,突然停步,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他。 “想不到你和寧菲兒在交往?” “傅公子真幽默,我和寧小姐不過是普通朋友?!辈恢獮槭裁?,紀紹輝立即解釋,稀里糊涂地解釋完,紀紹輝又恨不得甩自己兩耳光,眼前的小子不喜歡男人,他為什么啰嗦地撇清與寧菲兒的男女關系。 “不過,就算你和寧菲兒結婚了,她外公也不會把股份還給鼎力,紀紹輝,和女人交往你何苦膈應自己!”傅笑寒笑的邪惡。 “我以為你會正大光明地與寰宇競爭,想不到卻手段低劣玩兒女人,我真看走眼了你!” 紀紹輝提高聲音:“你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寧菲兒的外公是鼎力的第三大股東?” 傅笑寒表情一頓,隨即反應過來,“不過你就算知道了這個消息,也無力回天,鼎力是我們傅氏的囊中之物?!?/br> 紀紹輝突然樂了,笑道:“既然無力回天,那你沒必要在意我和寧菲兒的關系???”發覺男人對自己有特別的反應,紀紹輝心里有種說不清、爽到爆的興奮勁兒。 傅笑寒看到男人眼中的欣喜閃爍,嘴角輕蔑地揚起一個弧度,似乎在說,白癡,少自作多情!他對紀紹輝與寧菲兒進展到哪一步根本沒有興趣,潛意識里,他認為紀紹輝不像那種欺騙女人達到自己目的人,更何況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寧菲兒那種輕浮虛榮的女人怎么會看上眼前土帽乏味的老男人。 他只是有點兒失望,紀紹輝是他縱橫商場兩年遇到最有意思的人,本以為劉大力與他聯手,能摩擦出什么特別的火花,但目光的情勢,除了把666號吹捧上了天,他們連后續開發的資金還沒籌集到,股權的事他已經和寧菲兒的外公交涉的差不多,就等老頭回國簽股權轉讓書。 “笑寒,你認識他?”傅笑寒身后傳來一個清澈的男聲。 紀紹輝聞聲看向傅笑寒身后的男子,立即認出他是停車場和傅笑寒用同一款香水的奇怪的青年。 “上次我去山莊找你,阿強他們難為這位先生了?!?/br> 夏如笙這次也穿了一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仔細觀察,款式風格與傅笑寒身上那套有些像,但他卻穿出一種禁欲莊重的唯美感。 “真的太好了,上次的事我一直很抱歉,今天竟然能碰到他,真是太有緣啦?!?/br> 說著,夏如笙繞過傅笑寒,主動走到紀紹輝面前,誠懇地道歉。 道完歉,夏如笙如釋負重地微微一笑,紀紹輝早就忘了那回事,禮貌、細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修養內涵,紀紹輝被夏如笙鄭重的舉動弄的有些臉紅。 這兩人是兄弟嗎?性格差異也太大了。 傅笑寒走到兩人中間,對夏如笙帶有明顯的保護欲,削薄的唇冷淡地甩出幾個字,“阿如,我們該走了?!?/br> “好的?!毕娜珞系?。 兩人漸漸走遠,但空氣中依然散發著微弱的聲音。 “今天晚上的劇很好看,我現在還意猶未盡?!?/br> “如果阿如喜歡,等這個季度的工作目標完成后,我帶你去法國度假,那里這種東西很多?!?/br> “真的嗎?”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而且我媽也想你了……” 看著兩人并肩前行的背影,紀紹輝瞇起眼,陷入了深思。 ☆、第十六章 把寧菲兒送回家后,紀紹輝回家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居家服,然后在書房安靜地看書。 傅笑寒的話依然浮現在耳邊,鼎力剩余的股份真的快要被他收購了? 紀紹輝想著棘手的工作,有點兒焦躁,他不打算把這個糟糕的情況告訴脾氣易怒的劉大力,以防他又做出什么蠢事。 紀紹輝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劉大力打來的,聽筒那頭,劉大力的聲音超級亢奮。 “紀老弟,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br> “什么好消息?” “那個姓寧的股東再過兩周回國,我們可以與他面談啦?!?/br> 紀紹輝眼皮一跳,如果他沒猜錯,那個老人十有□□是來簽股權轉讓書的。男人揉了揉垂在額頭的發絲,放下手中的書,緩緩點燃一支香煙。 “你的聲音怎么聽起來悶悶不樂的,怎么了,讓我猜猜,是不是長夜漫漫,老弟你寂寞了,要不要我給你叫幾個極品靚女?” 紀紹輝猛然被嗆的連著咳嗽了幾聲。 “好了,我開玩笑的,真搞不懂你,你長的不錯,錢包又鼓鼓的,而且脾氣超好,是正兒巴經的鉆石王老五,但一點兒也不近女色,這可真奇怪?”劉大力喃喃自語。 “沒什么奇怪的,公司事務多,我沒空處對象?!奔o紹輝正聲道。 “對了,我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訴你!”劉大力說。 “什么事兒?” “我下午才得到的消息,那個股東有個寶貝孫女在龍城,叫寧菲兒,我想和這娘們兒見面,讓她探探她外公的口風?!?/br> 紀紹輝掐滅了煙頭,故作平靜地說:“劉哥,要不然寧菲兒的事我來處理,這段時間你好好把鼎力整改整改,股權變動,人心肯定不安穩?!?/br> “也行,我剛找人打聽了番,那個寧菲兒喜歡和模樣好的男人交往,我嘛就不湊這個熱鬧,剛好給你一個和女人接觸的機會?!?/br> 兩人又聊了些項目的難點事項,劉大力就掛了電話。 紀紹輝看著手中的書,心中卻難以平靜,浮想聯翩。寧菲兒好像對他有意思,如果他和女人交往,對劉大力回購股權一事肯定有好處。但那樣就必須欺騙寧菲兒,寧菲兒看著情史豐富,但性格其實挺單純,本質并不算壞。 他15歲來龍城打工,那時候他在一家川菜館子里當洗碗工,雖然工資微薄的可憐,但由于每天有剩飯吃能填飽肚子,紀紹輝一干就是3年,那期間個頭兒猛竄,羸弱的身體也開始發育了。同鄉有個哥哥也在那館子里工作,當配菜師,比他年紀大點兒。紀紹輝17歲的時候,有天早上發現自己“尿床”了,那哥哥便把純情的少年帶著去了一個洗頭房,找了一個屁股很肥的老女人,說那個老女人會教他成為“真正的男人”。 紀紹輝年紀不算小了,但老實巴交的少年對生理之事卻是一竅不通??墒?,當他看到那個女人肥碩的乳|房和紅艷的嘴唇時,紀紹輝竟然吐了。 同鄉的哥哥罵他不爭氣,又給他換一個相貌清秀、皮膚白皙的年輕美眉,但紀紹輝死活也不肯讓那個美眉給他“洗頭”。老鄉氣急敗壞,倒是洗頭房的老板娘,善意地給紀紹輝幾本沾著不明液體的彩色雜志,讓他帶回家觀摩學習。 紀紹輝怎么回館子的他忘記了,他只記得,洗頭房墻上帖著破舊的明星海報,海報中的男人朝氣蓬勃、容貌英挺,眼睛像是會放電般,看的他口干舌燥,結果,第二天,他又羞愧的“尿床”了。 后來,紀紹輝知道自己這類人叫“同性戀”,紀紹輝覺得那是病,那是變態惡心的犯罪行為(雞|jian|罪),他想治自己的病,他不想當人們口中下三濫的“兔爺兒”,他決定去看雜志里說什么心理醫師,便玩命兒的工作、攢錢。 紀紹輝干過工地苦力、酒店門童、保險推銷等等又苦又累的活兒,住條件最差的地下室,吃一毛錢三兩的駐了蟲的米飯,受了無數人的白眼與譏諷,求生的本能,困苦的條件,讓他暫時忘了自己的性取向問題,歲月的磨練,倒開闊他的眼界,讓他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堅韌吃苦的本領。比如那個時候,他在一家花店工作,便知道和婚紗館、電影院的店員搞好關系,他們幫自己賣出一束花,提成對半分,但他每月賣出的花總是最多的。龍城有錢的年輕人很多,加上大城市的情侶正時興送鮮花,短短半年時間,紀紹輝從一個打雜的店員成為分店的店長。 隨著年齡增長和心智的成熟,紀紹輝也漸漸接收了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并開始和普通女性保持界限。 手機“?!钡囊宦曧?,紀紹輝收回思緒,打開收件箱,是寧菲兒的短信,大意是感謝他今晚的陪伴。 紀紹輝嘆了一口氣,并沒有回復女人的短信。 ****** 美惠集團是最有意向購買666號地的房產,但又嫌棄紀紹輝要價太高,銷售條件苛刻,一直沒有簽合同,想讓紀紹輝降價銷售。劉大力急著回籠現金,也加入勸說的行列中,但紀紹輝一點兒也不肯讓步。 結果沒過多久,政府公布了龍城地鐵的線路圖,就如紀紹輝預測的,三條線經過市民廣場,樓市遭襲了近幾年最大的價格波動。好地段的房間地價齊刷刷漲了十多個百分點,紀紹輝不慌不急,跟著把666號的房價提高了一倍。 等美惠的總經理親自找紀紹輝簽購房合同的時候,紀紹輝拿出一張商業匯票,那是好尚購公司交付的全額房價,足足1億2000多萬。 666號的10層作為高級商場順利賣出去了,頂層同時被幾個餐廳相中了,紀紹輝又成功把最高的幾層樓賣了,銀行賬戶里的錢有2億多了。 在紀紹輝的建議之下,劉大力舉辦了一個員工聚餐,犒勞生死關頭留在公司的員工。 在聚餐上,劉大力邀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紀紹輝看到那人時,寧菲兒化著淡妝,穿著職業的套裙,坐在酒桌尊貴的上座,正和公司高管們意興闌珊地聊天。 紀紹輝低聲問:“寧菲兒怎么來了?” 劉大力說:“寧小姐外公是公司的股東,她也算跟鼎力也算沾親帶故,讓她看看我們公司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回去好給她外公說點兒好話?!?/br> 席間,寧菲兒頻頻對紀紹輝敬酒,順帶扯點音樂的事,眼明人一眼就看出來,紀紹輝和寧菲兒是老相識,而且寧菲兒對紀紹輝有強烈的好感。 這頓來之不易的聚餐,一直持續到晚上11點,職工和管理層們走的差不多了。 劉大力把紀紹輝拉到門外,把自己的豪車鑰匙塞進老兄弟手中,“你晚上送送她,我已經幫你們找了司機,很快就過來了?!?/br> 紀紹輝神情猶豫,“劉哥,我和寧小姐的關系有些尷尬?!?/br> “你們有什么尷尬的,原來你和她早認識了,好兄弟!”劉大力以為紀紹輝為了股權一事提前接觸了寧菲兒。 “劉哥……” “唉唉,你怎么這么磨嘰啊,是不是眼光高看不上寧小姐,不過眼下的情況,不管你看不看上她,你都要裝著喜歡她,搞定這小妞兒,她外公的事就能順利解決,哈哈哈哈,解決了你的單身問題,還能讓公司步入正軌,真是一個石頭打二兩鳥兒啊?!?/br> “對了,如果你不想送她回家,哥還幫你訂了這家酒店的總統房,房卡就在前臺,你報我名字就成?!?/br> 兩人正說著,紀紹輝突然看到寧菲兒站在走廊的柱子后面,一臉暴怒,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看著兩人。 寧菲兒委屈的想哭,她最近遇人不淑,看上的男人不是冷,就是悶,好不容易抱著談戀愛的想法,想和那個紀紹輝試著交往,現在聽到劉大力的話,只覺得從頭到腳被澆了一盆涼水。寧菲兒氣的想扇兩人耳光,直接問候兩人祖宗十八代,但是眼睛里酸酸的什么都看不清,心頭好像壓著一塊叫紀紹輝的巨石,透不過一絲氣。 這世道果然沒有叫真愛的玩意兒了,她有什么好貪戀動心的,寧菲兒想著想著,擦了眼淚,惡狠狠地瞪了紀紹輝一眼,離開了酒店。 紀紹輝知道女人今晚喝的有點多,十分擔心,拿了劉大力的鑰匙和房卡,立刻跟在寧菲兒身后。 寧菲兒坐上了一輛出租,直接駛向龍城著名的酒吧一條街。等紀紹輝開車到那條熱鬧嘈雜的街道時,女人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 擔心寧菲兒的紀紹輝只能一家家尋找,他并不是怕寧菲兒一怒之下讓外公賤賣了鼎力的股權,只要是正常人聽到劉大力的話都會憤怒,便何況是對自己有好感的女人。 紀紹輝第一次想把劉大力的嘴縫住,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德性又一次壞了他的事。 走進一家叫黑玫瑰的夜總會,紀紹輝看到一個穿白色襯衣黑色短裙的女人被兩個強壯猥瑣的男人一左一右擁在懷中,紀紹輝呼吸一窒,握緊拳頭走到那兩個男人面前,卻發現裝扮簡樸的女人濃妝艷抹,一眼就看出是個職業陪酒小姐而已。 寧菲兒,你到底在哪里呢?紀紹輝盲目地在燈紅酒綠的大街上尋找,可是半個小時后,寧菲兒蒸發似的不見人影。 傅笑寒站在一個視野寬闊的平臺上,優雅地喝著紅酒,陳杰指著街道上一個來回奔跑、面容緊張的男人,“傅總,我剛看到紀紹輝了?!?/br> “嗯?!?/br> “紀紹輝剛從‘墮落天堂(酒吧名字)’里出來,身后還跟兩個鴨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