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第七章 紀紹輝開完公司例會,聽取各部門的月度工作總結后,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王秘書幫上司泡了一杯滋補提神的參茶,放到一張樸素簡單的紅木辦公桌上。 紀紹輝感激地對女秘書說:“謝謝你?!?/br> “不客氣,”王秘書翻開行程本,道:“紀總,您晚上還有個應酬,八點鐘,香格里拉大酒店,唐市長千金的訂婚晚宴?!?/br> “哦,幸虧你提醒,不然我差點兒忘了。最近工作上的事很雜亂,多虧小王你幫我分擔工作。等這個季度忙完了,去休個年假吧,費用公司報銷?!奔o紹輝看著職場女強人的王秘書,笑著說。 “不客氣?!蓖趺貢鴽]有表現過多的興奮,她又道:“紀總,我已經幫您把晚宴穿的衣服準備好了,衣服在休息室,搭配配那條armani紅色格紋領帶,手表配cartire最新款男表?!?/br> 紀紹輝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走進辦公室自帶的更衣間,換上了那套新定制的高級西服。 拍賣會結束后,紀紹輝又在準備一個高級住宅區的項目,他把主要精力全部投入其中,空閑時間還要處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務,去工地實地考察工程承建等。如果平時沒有應酬,紀紹輝每天都會加班到很晚。 他新西裝十分合身,款式新穎時尚,紀紹輝打著領帶,走出休息間,正在整理資料的王秘書聞聲抬頭一看,露出滿意的目光。 “小王,怎么樣,衣服還行吧?”紀紹輝溫和地笑問。 王秘書把眼前俊朗的男人,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幾遍,男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穩重恰到好處,剪裁精細的西服完美地襯托出男人健碩的身材,襯衣領口上別兩枚金邊鉆石,低調又奢華,氣質溫文爾雅又神采熠熠。她百分之百敢肯定,紀紹輝此時走出辦公室,公司里未婚的單身女性肯定會集體犯花癡。 “小王,你怎么不說話?” 王秘書的眼睛微微閃爍了下,心跳突然加快:“紀總,您再稍等。您辦公桌抽屜里最下層有瓶hy男用香水?!?/br> “嗯?!奔o紹輝從桌子里找出那瓶限量版的香水,隨便往身上噴了兩下。熟悉濃郁的味道讓紀紹輝立即想起一個孤傲凌人的小屁孩。 晚上的訂婚宴會,傅笑寒也會參加吧! 香格里拉大酒店,是傅氏集團下重點投資的五星級大酒店,里面裝修超級奢華,普通人在里面很難消費的起。唐市長千金的訂婚宴,幾乎邀請到了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由于紀紹輝曾經做過一些政府項目,與唐市長的關系比較熟,自然也接受到了市長女兒訂婚宴席的邀請函。 “唐市長,恭喜恭喜?!奔o紹輝對唐市長笑道。 “小紀,別客氣。今晚來的客人太多了,你自己隨意,如果有招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多多原諒?!碧浦仪宓?。 “唐市長,今天是令千金大喜的日子,您要接待客人肯定很忙。等您有空再咱們好好聊聊,我那里有兩套八大山人山水畫的珍藏版紀念冊,里面有八大山人后代的簽名和寄語,市面上可能買不到,是我上次去江西游玩時特意為您求得的?!?/br> 唐忠清最大的愛好是古代山水畫,對明末畫家朱耷尤其癡迷。紀紹輝兩年前做政府項目時,唐市長還不是一把手正職,但卻是負責那幾個油水工程的組長。紀紹輝當時投其所好,用古玩名畫投準了唐忠清的心坎,所以順昨拿到了那幾個政府工程狠賺了一筆。這兩年,由于唐忠清的升職,雖然紀紹輝與他的聯系漸漸疏遠,但由于紀紹輝總能時不時給唐忠清一些驚喜與意外,所以唐忠清對他一直保持深刻的印象。 唐市長一聽到紀紹輝有兩套八大山人的紀念冊,眼睛中立刻煥發出明亮的光彩,爽快地說:“那我們什么時候見面?” “唐市長,我自己開了一家法式西餐廳,我誠摯地邀請您來品嘗我們餐廳的美食?!奔o紹輝眼睛中充滿誠摯的熱情。 唐市長猶豫了幾秒,又想到這兩年紀紹輝送他的那些稀罕寶貝,大聲笑道:“哈哈,小紀又搞副業啦,這周末,我就去貴餐廳品嘗佳肴!到時候,我還想再帶幾個交情甚好的朋友過去,小紀可以稍稍準備下?!?/br> 唐市長交情好的朋友肯定非富即貴,身份地位必定與唐忠清不分上下,那些人能去餐廳吃飯,對餐廳的宣傳方面肯定大有益處??磥砘怂?0萬塊買的封面鍍金的紀念冊很值得。 紀紹輝在宴會大廳里隨意轉了兩圈,迎刃有余地交際,但目光一直在搜尋一位熟人的身影。 正在此時,一個身材火爆穿著香檳色吊帶長裙的黑發女子,端著一杯紅酒款款向紀紹輝走去。 “嗨,您好?!毕銠壣Y服女子微微笑道。 “你好,小姐?!奔o紹輝紳士地頜首點頭,“請問你有事?”如果他沒記錯,這個香檳色是今晚主動與他搭訕的第四個女人。 現在的年輕女性真主動,紀紹輝在心中不禁感慨。 女子撩撥了下額頭一側的長發,眼神散發著令人憐惜的柔弱嬌媚,動作風情萬種,直白地說:“先生,不給我個電話號碼?” 紀紹輝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今天出來沒帶名片?!?/br> 女子臉色立變的十分遺憾,她看著眼前成熟穩重的男人,聞著紀紹輝身上混合著男性荷爾蒙的香水味,心臟噗通狂跳。 “先生,我叫寧菲兒。請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女子不死心,繼續問。寧菲兒是龍城上流社會赫赫有名的交際花,訂婚晚宴她參加的多了,里面什么樣的男人她都見過了。今晚,新面孔的紀紹輝突然出現在會場,還和唐市長有說有笑的聊天,一時玩心大起的寧菲兒便和女友們打賭,她能在10分鐘之內要到新面孔的電話,賭注是一只名牌包包。 對99%的普通男人而言,寧菲兒要他的電話號碼,男人恐怕連家中的地址、銀行帳號統統給她。再不然就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假正經,一開始虛偽地推辭,但她只要賣弄幾分嬌嗔嫵媚,那些色瞇瞇的男人們立即原形畢露。 寧菲兒百戰百勝,她相信自己這次依舊能打賭成功。 但當她的女友們一個個遭到紀紹輝溫婉的拒絕后,光彩照人的寧菲兒決定親自出馬,擺平男人味十足的紀紹輝。 “紀紹輝?!奔o紹輝道出自己的姓名后,看向宴會廳的正門方向,一個大肚便便、穿著燦金色唐裝的男人終于出現了。 除了唐忠清,紀紹輝今晚還有個目標,就是劉大力。 “寧小姐,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不能和你聊天了?!?/br> “唉……紀先生……別走啊……”寧菲兒嬌媚地叫叫喊,還來不及與紀紹輝深入一層交流,男人就已經大步邁向站在正廳入口處的劉大力。 紀紹輝走到入口后,就那么隨意一瞥劉大力,立刻覺得很不可思議。眼前的人面容浮腫,眼圈下青黑一片,肚子與半月前的拍賣會相比,竟然瘦了一圈,套上那件明晃的金衣服,腰身之處竟然顯的空蕩飄逸。 紀紹輝握緊手中的酒杯,他隱約可以猜到劉大力近日遭遇的打擊,看來最近沸沸揚揚的傳聞是真的,鼎力集團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走“下坡路”。 平時,劉大力參加這種宴席,肯定是人到聲先到,但今日他一反常態,給司儀看了燙金的紅色請柬后,劉大力急匆匆地走進宴會大廳,搜尋到唐市長的身影后,飛速地沖到唐市長面前,鞠躬哈腰、神情諂媚地對唐市長說些什么。 雖然隔了一些距離,但紀紹輝清楚地看到唐市長冷漠地搖著頭,唐市長后面的幾個人則紛紛對劉大力投以同情嘲諷的目光。 劉大力抹抹額頭的汗,腰彎的更低,臉上的笑容越顯狗腿。但唐市長始終板著一張黑臉,連多余的一個字也懶的對劉大力說。 “唐忠清,我劉大力雖然是個連小學都沒念過的一個商人,但捫心自問從來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你們憑什么派人搜查我們公司,憑什么說我們違法開展經營活動,這不公平,這是你們公家濫用職權!”劉大力的聲音如雷貫耳,壓過了宴廳里樂隊演奏的音樂,響遍了宴廳里每個角落。 唐忠清臉色立刻慍怒,對身后一個經理模樣的男子揮了揮手,不到一分鐘,一群黑衣保安沖進宴廳,抓住劉大力直接往外面拉。 “劉總,邀請您參加今天的晚宴,我唐某人已經夠給您面子了。如果您對工商系統的檢查有問題,可以向本市人民法院提出行政訴訟,別在我女兒的訂婚宴上撒潑耍狗瘋?!碧浦仪灞粍⒋罅Υ直傻男袨榧さ目诓粨裱?。 “唐忠清,你他媽說誰是狗,老子每年千辛萬苦貢著你,現在老子遇到麻煩,想讓你個老慫貨幫點小忙,你卻派人檢查我們……” “唔唔,放開老子……你們他媽的放開老子……老子就剩一條命了……今天和你們拼了……”劉大力紅著眼怒吼,隨手搬起一個青花瓷花瓶就要往唐忠清那邊砸。宴廳里的樂隊嚇的停止了彈奏,原本圍觀的賓客們立即三五成群地散開,唐忠清看著烏煙瘴氣的宴廳氣的混身發抖,場面一片混亂。 香格里拉那十來個身材魁梧的保安,卡住齊大力的胳膊和大腿,喀嚓兩聲,劉大力像被扔垃圾一樣般扔到了酒店門外,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才算收尾了。 沒有人注意到一直圍觀的紀紹輝也跟著走出了宴廳。 ☆、第八章 劉大力在酒店正門破口大罵,丑態盡出。他已經被逼上絕路了,管理層內部矛盾尖銳,銀行催款,幾個股東準備撤資,政府突如其來的檢查,員工人心惶惶,公司烏煙瘴氣,全部亂套了,劉大力覺得公司目前的遭遇比他創建鼎力之處還要艱難。 他在這個行業里混了十幾年,卻因為性格的霸道和修養的低俗,一個知心朋友都沒有交到。所以,他在身處困境,沒有一個人愿意給他提供幫助。 劉大力氣的胸口隱隱作疼,腦袋快要爆炸,他扶著金色的柱子,大口喘著粗氣,心里謀劃著從酒店后門進去和唐忠清拼命。這時,一個溫和沉穩的男低音從頭頂上傳來,“劉總,需要我幫忙嗎?” 劉大力正在氣頭上,怒氣洶洶地抬頭,看到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正對他微笑。男子主動伸出手,手指勻稱,指甲干凈,手腕上的男表閃著低調奢華的光。 劉大力最討厭這種文雅內涵的精英范十足的男人,他把這種男人全部歸類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換作平時,劉大力早就不屑地翻兩個白眼。 紀紹輝對劉大力兇惡的反應毫不在意,他自然地收回手,站在劉大力身邊。 劉大力覺得眼前的中年男人有些熟悉,卻叫不上名字,便以為他是婚宴里的賓客。 “你也是來看老子笑話的吧!”劉大力冷哼一聲,道。 “劉總,您可能忘了我是誰吧?我叫紀紹輝,與您是同行?!?/br> “紀紹輝?哪里的滾犢子,老子不認識你。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現在可以滾了!” 紀紹輝搖搖頭,覺得劉大力有些可憐悲哀。其實劉大力本性不壞,而且在商場上膽識過人,做生意也光明磊落,守信用講義氣??缮鈭錾蠜]有人一個人會主動喜歡劉大力,原因之一就在于劉大力的那張臭嘴巴。劉大力外表看著很風光很強勢,但他本身是個十分自卑的人,都是出自寒門,紀紹輝多少能理解劉大力怕被人瞧不起、所以用金錢與臟話武裝自己的心情。 “劉總,我就長話短說吧!我是兩周前春季地產拍賣會的105號競買人,您可能對我沒有印象。但我對您記的十分清楚,您拍下了666號地?!?/br> 劉大力又把紀紹輝細細打量了番,猛然想起紀紹輝是誰,一個不知好歹的小公司的法人兼總經理。 正在此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到兩人面前,酒店的車童熱心地把車門打開,紀紹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劉總,有件事,關于666號地的開發,我想您會很有興趣與我談談的?!?/br> “你算哪棵蔥,我憑什么跟你談!” 紀紹輝笑著說:“劉總,說的難聽點,您現在的情況只比窮途末路的項羽稍微好點兒。如果您現在只想著怎么攪黃人家的婚禮,不反思自己的問題,您的鼎力地產這次有極大可能玩完兒!” 劉大力瞬間氣成豬肝色,一把撕住了紀紹輝的領口。紀紹輝不慌不急地說:“劉總,其實我說的有些夸張了,您肯定有反思過,只不過您現在的狀況真的不容樂觀。與其說您沒反思,還不如說您是沒辦法收拾眼前的破攤子?!?/br> 劉大力皺起眉頭,手卻松開了紀紹輝的領口。 紀紹輝淡聲道:“走吧,劉總,就當老弟我陪你喝一杯,咱們隨便聊聊而已?!?/br> “老子和那個狗娘養的唐忠清還沒算清賬!” 紀紹輝指著身后十幾米遠,裝修奢華璀璨的金字招牌,“這家酒店叫香格里拉,是傅氏集團的資產,你進不去的?!?/br> “老子有錢!姓唐的、姓傅的我都不怕?!?/br> 紀紹輝笑道:“你有錢?如果劉總真有錢的話,此時此刻恐怕正在宴廳里吹牛顯擺吧!”說完,紀紹輝上了車,故意激劉大力:“劉總,是男人就爽快點,喝杯酒而已!” 劉大力看了眼身后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門口戒備森嚴,心里隱約覺得紀紹輝并無壞心,或許真的能幫他走出困境,劉大力踹了一腳車門,然后不情不愿地上了車。 紀紹輝坐在車中,把早已準備的文件資料放在膝蓋上,一手隨意地扶著額,嘴角閃過一抹自信的笑。 紀紹輝隨便找了一家地理位置偏僻的川菜館,點了幾道下酒涼菜和兩瓶二鍋頭,便開始幫劉大力分析了眼前的形勢。 鼎力地產的股東要撤資,劉大力與他們關系不算太好,為了穩定資金的來源,劉大力必須先穩定住股東,如果股東撤資了,鼎力則注定是一盤散沙;其次,銀行的欠款,劉大力肯定是沒錢還了,只能把公司名下的兩塊土地資產抵押給銀行。聽到這里,劉大力不滿地說:“讓老子把那兩塊地抵押,老子不甘心!” “那劉總就等銀行用法律手段制裁你吧!現在是丟芝麻撿西瓜的緊要關頭,你要把輕重拿捏好。除非a行的行長是你親戚,不然這些錢你必須還清。不想吃牢飯,就得乖乖還錢?!?/br> 劉大力啞口無言,臉一陣青一陣白,算是默認了紀紹輝的話。 做666號地的項目需要至少2個億的資金,而劉大力目前的情況最多才能湊到1個億。剩下的資金成了一個大缺口,紀紹輝問劉大力,“你們公司購買的土地不是挺多?” “姓紀的,別再打那幾塊地的主意。實話說吧,鼎力有合法產權的土地就那么幾塊,根本沒有外界傳的那么多?!眲⒋罅λ綍r喜歡吹牛皮,打腫臉充胖子,炫耀自己的資產。 紀紹輝瞇起眼,“劉總,別激動,那剩下的錢,我想入股?!?/br> 劉大力眼白立刻充血,瞪著紀紹輝。 “您別誤會,我就是單純想負責666號地的項目,說實話,我為那塊地的開發籌劃了很久,我自己的公司也沒有合適的項目,所以我才想與您合作……”紀紹輝說的是事實,他把自己對666號地的初衷坦誠地告訴了劉大力,劉大力聽后,反問:“老子憑什么相信你?” “因為劉總身邊沒有第二個值得信任的人?!?/br> 劉大力低頭不語,猛地喝了一杯二鍋頭,嗆的快要流出眼淚,嫌棄道:“這味道真受不了?!?/br> 紀紹輝笑著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面不改色地全部喝完,唏噓地說:“我以前在工地上拌水泥時,平時能喝上一口二鍋頭都是奢望,其實這酒也不貴,一瓶也才3塊多,可我當時的工錢才64塊8毛5分?!?/br> 劉大力聞言抬起頭,認真地盯著紀紹輝的臉,其實,二鍋頭也曾經是他最喜歡的一類酒,只不過在一次私人聚會上,他點二鍋頭被人嘲笑老土后,就再也沒有喝過辛辣廉價的二鍋頭。 紀紹輝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劉大力,豪爽地笑道:“來,劉總,干了!我敬你!” 那一剎那,劉大力有種對紀紹輝掏心置肺的沖動。 在酒水的作用下,兩人聊的話題越來越深,劉大力甚至把公司高層的內部矛盾傾訴給紀紹輝。兩人一直聊到晚上凌晨兩點多,劉大力喝的爛醉如泥,一邊哭一邊笑,紀紹輝叫司機開自己的車把劉大力送到酒店。自己則沿著江邊的路,慢慢走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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