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前十名的榮譽,素素他們軍帳的人就占了六個名額,秦都尉一高興,又多賞了他們一個人一個饅頭,順便傳達上面的命令,正式認命為虞柏舟當什長。 李大狗的什長身份被撤,抱著莊牛的精壯的腰傷心嚎道:“我好不容易混到一個軍職,容易嗎?我以后怎么跟翠翠交代啊……” 莊牛一邊啃饅頭,一邊安慰李大狗:“說起來你也不丟人,柏舟兄弟書讀的多!” 素素見李大狗發牢sao,黑著臉一手抓著饅頭,一手舉著拳頭,對著李大狗道:“你要是敢不服我們柏舟,小心我揍你!” 就這短短幾天時間,素素的實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先是負重五斛,后是體能拔頭籌,小身板彪悍的不忍直視。李大狗縮了縮脖子,雙手合十求饒道:“我服,我服!” 虞柏舟將領來的饅頭用綢布包好,盤算了一下,手中的大白饅頭大抵能夠素素消耗三天,他很滿意。 新兵營初始的訓練相對枯燥,同時也比較辛苦。但這些對于素素來說,都不算什么。 接連七日下來,柏舟發現自己體格健碩了不少,負重跑步時也沒那么踹了。 素素倒是不覺著自己體能上有什么變化,唯一的變化是……她被曬黑了! 素素來軍營的時候帶了銅鏡,她得空掏出銅鏡照了照,發現自己不僅被曬黑了,兩頰紅紅一片,開始脫皮。素素發覺自己毀容了,當天晚上連飯也顧不得吃,將自己裹在被子里,悶聲啜泣。 等虞柏舟跟“泡腳”小分隊找到素素的時候,她正裹著被子低聲啜泣。 那啜泣的小聲音,讓人聽了還怪心疼的,莊牛忍痛將啃了一口的饅頭遞給虞柏舟:“柏舟兄弟,俺這個給她,你快去哄哄?!?/br> 李大狗見一向摳門的莊牛都伸出了援助之手,自己也不好吝嗇,趕緊咬了幾口自己的饅頭,剩下半個遞給虞柏舟:“柏舟兄弟,我這個你也拿上,去哄哄蘇兄弟?!?/br> 蘇周倒是大方,干脆將自己一碗粥、一個大白饅頭全讓了出去,“柏舟兄弟,我這個也給蘇兄,瞧他哭得傷心的,必是餓壞了?!?/br> 虞柏舟很感激的接過他們的伙食,沒想到他們都這么照顧素素。 大概是……被素素的拳頭給嚇得? ☆、第13章 生氣 “泡腳”小分隊們排排站在榻前,虞柏舟則代表群眾拿著饅頭跟粥走到塌邊,隔著被褥輕拍了拍素素的脊背。 素素在被褥里扭了一下,發出同女子般的嚶嚀聲。 聽見素素傲嬌的小聲音,“泡腳”小分隊們面面相覷,心想:蘇兄弟咋跟個女人似得? 虞柏舟將手中的碗跟饅頭遞給身后的李大狗,抓住被褥一角,用力一拽,將素素裹著的被子一把給拽了起來。 被褥下的素素哭得眼睛泛紅,鼻子也紅彤彤的,梨花帶雨的模樣看了怪心疼的。還不等虞柏舟開口問,莊牛便搶先問道:“蘇兄弟,你哭個啥???是不是想媳婦兒了?” 素素抱著枕頭側過身,不理他們,繼續抽泣。 看著她這般莫名其妙的哭,終歸不是個辦法,她這哭聲跟霹靂似得,這要是被別的軍帳聽了去,不嘲笑他們才怪咧。 李大狗伸了伸脖子走過去,輕著聲音道:“蘇兄弟啊,你到底是咋了,說句話???” “是啊,蘇兄,你到底是咋了?跟我們說說唄?!碧K周怯怯的伸長脖子,小心翼翼打量著啜泣的素素。 被這么一群大老爺們看著素素也怪不好意思,她坐起身,用指腹小心翼翼摁掉臉頰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對著虞柏舟說:“柏舟,你不是說給我找牛奶嗎?可是都這么久了,馬奶我都沒有看見?!?/br> 素素很委屈,柏舟明明答應了他,可卻沒有做。 “現在好了,你看我的臉,黑黢黢的,還褪了一層皮?!边@幾天日光強烈,別說是素素,就連虞柏舟都被曬黑了不少。 愣是從白面小公子,曬成了鐵骨錚錚的小漢子。 柏舟坐在榻前,仔細看了看素素的臉,確實曬傷了,還褪了一層皮。 女孩子的皮膚本就嬌嫩,不如男人那般糙,素素心疼自己的臉,虞柏舟倒也理解,可是杵在一旁的另外三人,他們可就不理解了。 莊??粗厮刂刂貒@道:“蘇兄弟,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堂堂男子漢,咋能為了一張臉自暴自棄呢?你還牛奶呢,咱新兵營連口葷湯都喝不著!你要想喂你的臉喝牛奶,就努力些,爭取去飛騎營。那里的伙食最好,朝食有兩個大饅頭,夕食還有葷?!?/br> 一向老實莊牛這會看見素素這么沒出息,氣兒就不打一出來:跟個女人似得,像什么樣子? 他中氣十足,說話聲音極大,使人雙耳震震發聾。 莊牛的話說的很重,明顯是在斥責素素。但素素也不是個服軟的人,她跳下塌仰望著莊牛,大小姐的驕傲勁兒迸發而出,“我就給我的臉喂牛奶怎么了?你看不慣,打我??!” 莊牛被她這么一激,捏緊拳頭就抬了起來。 虞柏舟快一步擋在素素面前,一雙眼睛陰鷙凌厲,看得莊牛直發毛。別看柏舟平日里溫溫和和,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儒雅公子的書卷氣,可他護起素素來,那眼神就跟要放冰箭似得,看得人直打寒顫。 莊牛放下拳頭,看著素素那張泛紅的臉,嘁了一聲,靴子也顧不脫,便氣鼓鼓的上了塌,扯過被褥蓋住自己,一個勁兒的生悶氣。 帳子里氣氛一下降到最低點,其余的士兵回帳時差覺到氣氛不對,也不好問,都默不作聲脫了靴,上了軍塌。 李大狗跟蘇周見一向老實的大牛是真的生氣了,又看了眼柏舟跟素素,一時也不知勸哪邊好,干脆也保持緘默。 偏偏素素的嘴沒個遮攔,嘀咕道:“有些人臉黑,還不見不得人家臉白,哪里來的自私脾氣?!彼f的也是氣話,沒想到就跟一把火似得,點燃了莊牛那顆脆弱的心。 莊?;硪宦曄崎_被褥,沖著素素咆哮道:“蘇素!你別以為你個兒小,我不敢揍你??!俺在鄉里可不是個受欺負的主兒!” 素素倔脾氣也上來了,還從沒有人跟她這樣說過話,她挺直胸板道:“我在家里也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想打架嗎?來??!” 說著,她便開始撂袖子,準備跟莊牛打一架。 莊??粗⌒∫粓F的素素,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對這樣一個小白團子,他哪里下的了手? 他真是快被素素氣死了,既不舍得打,那他還是自己生悶氣好了!他憤憤地看了素素一眼,裹著被子又躺了下去。 這回就連虞柏舟也不偏袒她了,低聲道:“素素,你別亂發脾氣?!?/br> 亂發脾氣?她亂發脾氣? 素素扭過頭一臉委屈的看著柏舟,又看了眼李大狗跟蘇周,她覺得自己被嫌棄了,感覺大家都討厭現在的她。 是因為她被曬黑了,變丑了嗎? 素素不可理喻的一跺腳,轉身掀開布幔就跑出了軍帳。 虞柏舟見她情緒不妙,緊跟著追了出去。 可素素的輕功一向好,他剛一追出去,素素就不見了,消失在了在茫茫夜色中。 她有點生氣,虞柏舟不幫她也就算了,可是為什么還反過來說她亂發脾氣?她不開心,心里很委屈,她委屈柏舟沒有站在她這邊。 她跑出軍帳后,縱身躍上對面的軍帳,跟只飛燕似得,足下踏過一個又一個軍帳的帳頂,每每跳過一個軍帳,她就稍稍停頓一下,擦擦眼淚,擤擤鼻涕,難過的“嗚嗚”一聲。 被她踏過的軍帳里都燃著膏油燭,當她用輕功飛過幾十只軍帳時,里頭的士兵們都瞧見了她那鬼魅的影子,也聽見了她那怪異的“啜泣聲”。 里邊兒膽小的士兵嚇得幾乎抱成一團。有膽大的士兵想拿箭去射那坨黑影,然剛將弓弦撐開,那團黑影便不見了。 素素也不知道自己用輕功飛了多久,她從新兵營飛到了主將營,再從主將營飛到了關囚犯的營地。 那里雜草叢生,周遭環境很是凄涼,四周靜的只聽見蛐蛐兒在叫喚。 外頭圍了一圈柵欄,有重兵把守,里處放著十幾只鐵籠子,關押著幾只小白狼。 素素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軍營中也養這些動物。她以前在少林寺后山跟著她大師傅學藝的時候,她大師傅就養了一頭小白狼,大師傅將那頭小白狼養了四年,不僅沒養熟,還反過來咬了她大師傅一口,跑回了叢林。 她躲在一旁的草垛子后打量著,發現最中間的鐵籠子里,有黑黢黢的一團,看不清是什么。不多久,那幾只小白狼齊齊對著天空嚎叫,聲音如鐘如虹。 外邊把守的士兵顯然是被幾頭小白狼給吵的不耐煩了,拔了劍走了進去,絮叨道:“幾只小畜生,再叫我剁了你們!” 幾只小白狼很警惕的看著那名士兵,呲著牙,喉嚨里發出乖戾的“嗚嗚”聲。士兵抽出劍,將劍刃刺進鐵籠里,鋒利的劍尖戳在了那只小白狼的腿上。 余下幾只小白狼不再嚎叫,齜牙怒視著士兵,恨不得沖出鐵籠咬斷他的喉嚨。 素素躲在草垛子后很氣憤,那白狼頂多不過一月大,被劍一刺,若不止血包扎,哪里活的過明日? 待那士兵走后,素素掏出手帕小心翼翼跳進柵欄里,輕著步子走到關押受傷小白狼的鐵籠里。 素素看著那只受傷的小白狼,眼神柔和了幾分,試圖跟它溝通。 見它不反抗,素素才緩慢將手伸了進去,小心翼翼替它包扎。做完這一切,素素喘了口氣,她剛才真害怕小白狼咬她的手。 不過還好,它沒有咬她。 素素跑了這么遠,這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她仔細想了一下,剛才她的確有點不可理喻,甚至可以說是暴躁。 可是,她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暴躁的情緒。 正當素素嘆氣時,身后的籠子里發出低低的喘息聲,素素靠著敏銳的聽覺判斷,是個成年男人。 素素警惕一回身,跟正中那只鐵籠里的黑黑一團打了個照面。借著微弱的月光她可以瞧見,一只鐵鏈穿過了他的琵琶骨,他伸出一雙鐵爪手,緊緊抓著籠子,定定望著她。 兩人面面相覷,靜默了一陣。 鐵爪人看著她,對著她低低“啊”了幾聲,素素感覺他是個啞巴,想跟她說話。 素素見他被關在籠子里,雙腿滿滿是血,看起來怪可憐的,不由就動了惻隱之心。 她低聲問他,“你,是想跟我說話嗎?” 鐵爪人點頭。 素素又問她,“你想吃我嗎?” 鐵爪人搖頭。 素素見他仍不說話,有點生氣,“你殺了那么多人,活該被關在里面!”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鐵爪人,他抓著鐵籠子,瘋狂的搖頭,喉嚨里發出甕甕的聲音。 “救……救……” ☆、第14章 吱吱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虞柏舟連伙頭營都找了個遍,愣是沒找到素素。 新兵營說大也不大,想藏個人也不容易。素素不在新兵營,必然是去了別的營。他以新兵的身份很難去其它的營,無奈之下他只好去找荊副將幫忙。 荊副將聽了虞柏舟半真半假的話,疑惑道:“他該不會是吃不了苦頭,跑了吧?” 柏舟搖頭,“不可能,素素不是遇難而退的人?!彼徽J為素素會離開軍營。他頓了一會又說:“此事不宜聲張,不必告訴我父親?!?/br> 荊副將點頭說:“不過是一個小兵,還勞煩不到大將軍。即是你的朋友,我荊龍一定幫你找!我馬上帶人去找,你先別急?!?/br> 虞柏舟點頭說:“我擔心她被人報復?!?/br> “此話怎講?”荊副將蹙著眉頭望著他,“黑衣人已死,鐵爪人被囚,軍中嚴禁私下斗毆;再者,蘇小弟那身力氣,軍營里有幾個敵的上他的?” 荊龍從未佩服過一個沒有軍銜的小兵,素素是第一個。他總覺的在哪里跟素素見過,細細一想,又覺著素素像那日在皇宮將他打落下馬的虞柏舟。 不過轉念一想,有可能是他記憶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