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敝硐肓讼?，還是放下了一份企劃案，“這是肖蓉小姐送來的《云天宮》的企劃，我放在這里了?！?/br>
    紀光葉沒說話，很快，助理出去了。他終于仿佛壓抑不住一般，雙手劇烈地顫抖著，覆蓋在臉頰上，指縫中隱約閃過黑紅色的光芒，間或又被白芒壓制住。

    好一會兒，他才復又鎮定下來。

    冰冷的眼神掃過四周，他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為什么到了這里，這是什么地方。

    緊接著，他嘴角一勾，頗有幾分陰邪地笑了起來。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不到五厘米高的小瓶子，打開之后，一縷黑煙飄散出來，在辦公室的中間聚集成一個女孩的樣子。如果但如玉在這里，必然可以看到，這個女孩與她現在的樣貌一模一樣。

    “怎么樣，你想好了嗎？”女孩的聲音和拉風箱一樣嘶啞，“還不快把我的身體帶回來！把那妖孽趕走！”

    “妖孽？”紀光葉冷笑一聲，“那你又是什么？地底爬上來的臭蟲？”

    女孩煙氣形成的身影劇烈晃動起來：“你……不是紀光葉，你是誰？！”

    “憑你也配問?！奔o光葉指尖一抬，銀色光芒四散而出，將女孩的身體完全籠罩起來。對方用嘶啞的聲音嚎叫起來，但凡有人聽到，也會被這聲音嚇到哭泣。

    只是很可惜，除了紀光葉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會聽到他的叫聲。

    很快，那女孩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一撮黑灰。

    紀光葉，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高樓之下車水馬龍不由瞇起眼睛：“娜塔莎……”

    “媽，我出門了?！钡缬褡叩娇蛷d，和正在用早餐的母親告別。

    后者身子一顫，仿佛是在懼怕著什么。好一會兒，她才點點頭：“恩，去吧?！甭曇暨€有幾分顫抖。

    但如玉遲疑著轉過身，卻聽賀雨婷忽然幽幽問道：“你真的是我的如意嗎？”

    “媽？你說什么？”但如玉心驚了一下，覺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她又回到她身邊，“媽，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br>
    “我不知道是不是夢?！辟R雨婷撫摸著女兒的臉頰，眼神中似是疼惜又似是愧疚，“如果是夢，那也太真實太可怕了。我夢到你其實已經死了，而現在在這個身體里的，是另一個靈魂，妖怪的靈魂。你這個妖怪已經把我的女兒吃掉了！”

    賀雨婷說到這里，忽然面目猙獰起來。她輕柔的雙手，頓時化作一雙鉗子，掐住了但如玉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似乎要掐斷它一般。

    “媽……”

    “夫人——！”

    張媽見狀驚叫著撲上來，和其他幾個傭人一起將賀雨婷拉開?！翱旖o先生打電話！”

    “小姐，你沒事吧？”見賀雨婷已經被控制住，張媽趕忙來查看但如意的狀況。見她脖子上的血瘀十分明顯，分外心疼?！靶〗隳愕鹊?，我去拿藥給你擦擦?！?/br>
    然而就在這時，賀雨婷掙扎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眼神中也沒有了之前的狠厲。她看著但如意，仿佛想起了自己剛才的瘋狂，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但如玉其實早注意到剛才那一剎那，賀雨婷頭頂的黑色煙氣。這時不知為什么煙氣又消散了。她過去抱住她，說道：“沒關系……媽?！?/br>
    張媽還是十分擔心，一直在旁邊看著。不過賀雨婷好像確實已經恢復正常，沒有再次發狂的跡象。

    安撫賀雨婷休息下，但如玉想了想，還是給火因打了個電話：“因因，今天家里突然有事，年會可能去不了了?！?/br>
    火因難掩失望，卻還是道：“沒關系，一切都好吧？”

    “恩，只是一個小意外?！?/br>
    “那就好?！被鹨蛴謫?，“周五的無線作者大會呢？”

    “應該沒問題?！?/br>
    “好！那就到時見！”

    但如玉回到自己房間，剛關上門，就發現房間中央站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孩。

    她忽然意識到什么：“你是……但如意？”

    女孩點點頭，面容慈祥而帶著微笑。她看向她，一邊指著賀雨婷的房間方向，一邊無聲地說了什么。

    但如玉卻聽懂了。

    好好照顧她。她說。抱歉。

    但如玉將信將疑地答應了：“你……”

    這時，但如意的身體忽然發出光芒，進而一點一點消散在空氣中。不進了蹤影。就在此時，但如玉覺得身上突然一輕，整個人精神大振，好像長期以來的壓抑突然被釋放出來。

    原來如此。

    但如玉突然意識到，原來之前的但如意雖然已經身死，靈魂出竅，卻并沒有完全消失。她一直就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就像車禍之前但如玉看著她一樣。

    所以她才會感覺到身體與靈魂不那么契合，所以之前有人翻出她的舊id時，她才會那么難受……

    恐怕那時，真正難受的，應該是但如意。

    她的情緒太強烈，以至于影響到了這具身體。

    而之后，所謂的賀雨婷瘋魔，做噩夢，恐怕都是但如意的魂魄在起作用。但如意原本并非惡靈，但是受天地之氣失衡，以及當時輿論打擊的影響發生了變化。

    冷靜下來之后，但如玉忽然發現自己稀里糊涂過了這么些日子，到今天為止才算把一切想通。甚至連紀光葉那里發生了什么，她也能猜到幾分。

    當時但如玉看到電話上蔓延的黑氣，便向紀光葉求助。對方來到家里，肯定發現了但如意的靈魂，進而控制住了它。所以賀雨婷的情況才會暫時轉好。

    而他到英國來找但如玉，也必定是因為從但如意的靈魂那里知道了什么。

    所以他當時才會說出滿口謊言這樣的指責吧？

    只是沒想到的是，盧卡那是剛好帶來載有烏斯丁殘魂的徽章，而殘魂剛好進入了紀光葉的身體。他短時失神，甚至喪失了之前的記憶。

    而方才賀雨婷復又瘋狂，以及但如意靈魂的真正消失……恐怕是紀光葉那邊做了什么吧？

    真夠亂的。但如玉閉上眼，感受著身體因為與靈魂真正的契合而涌現出的力量。一些更久遠的記憶也似乎慢慢蘇醒了……

    “快看，來了個美女！”已經入座的幾名作者互相交頭接耳，看向門口的方向。

    “哪呢哪呢？”冬菇擠過來看，“嗨，這就叫美女啊，你們眼皮子也太淺了！”

    “你也不看看你這樣子，要求這么高？那你說，什么樣的叫美女？”

    冬菇還沒回答，旁邊一個男作者嘿嘿一笑：“這還用問，他肯定要說如玉姑娘那樣的?！?/br>
    眾人發出一陣了然的笑聲。

    忽然有人說：“其實如玉姑娘也不算多好看，不過看照片氣質真不錯。我聽說她今天也會來了呢?！?/br>
    “真的??？”

    如玉姑娘爽約晉江年會讓許多粉絲非常失望。而當聽說她會來無線平臺作者年會時，眾人又重新燃起希望。

    對這個只寫了一年不到網文，卻成績斐然的新人，幾乎所有人都期待著想要見上一面，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冬菇此時也說：“當然，一會兒見了你就知道為什么我說這美女一般，她和如玉姑娘又差在哪里了！”

    不過不管冬菇怎么說，在許多人看來，剛剛進來的女生姿色已經相當不錯。而也有許多人認出她：“那不是似水微瀾嗎？聽說她今年有兩部小說都改變成電視劇了，一部已經拍好，一步正在拍?！?/br>
    “那當然，去年她那部宮斗戲大爆，當時所有其他小說的版權就被一搶而空?，F在改編電視劇的網絡小說不少，能爆成這樣得不多。有那部宮斗戲打底，今年這兩部肯定不會賠?！?/br>
    “不過聽說似水這人不怎么樣啊。她在的女|頻網站都知道她就是一霸，誰敢在榜上壓著她，她肯定要指揮粉絲找那作者的麻煩?！?/br>
    “臥槽這么厲害？她粉絲很多？”

    “恩，還行，主要是攻擊力強。有點邪教的感覺。據說她本人也很傲，很多人都不放在眼里?！闭f話的人見似水微瀾走進了，聲音壓下來不再說什么。

    似水微瀾落座之后，旁邊立刻圍上幾個作者和她小聲說話。她愛理不理地拿著手機，一邊刷屏，一邊應付她們，果然神色倨傲不將其他人放在眼里。

    木小沐帶著se和鬼鬼坐在不遠處，看似水微瀾落座了便和她們說，一會兒有機會可以去和她聊?！八扑m然人高傲，但是手上資源非常好。這兩年更是專攻影視這方面。如果她愿意幫你們牽線，你們的路會好走很多?！?/br>
    se點頭答應。她今年開始轉攻言情，成績還不錯，甚至比當時寫*還要好些。而且她的題材很適合改編電視劇。

    鬼鬼卻道：“她不是晉江的，會愿意給我們牽線？”

    “結交一下總沒壞處?！?/br>
    這時，會場里sao動起來。鬼鬼抬頭看去，見入口處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小禮服的人影。

    “如玉姑娘？”

    “哎呀，她真來了？”

    “臥槽我看不清人臉，不過感覺人好白，這禮服穿的，簡直太養眼了！”

    “不愧是白富美出身，就是不一樣啊?！?/br>
    冬菇和好幾個在群里和如玉姑娘經常聊天的人，已經起身迎上去打招呼。尤其是冬菇，表現得非常殷勤，非要帶她入座。

    但如玉在群里看到幾次冬菇曬照片，對他并不陌生。大方地打招呼之后一邊跟著他走，一邊耐心聽他說，一邊禮貌回應。

    “你的座位在最前面，一會兒有領獎哦~”冬菇提示她，“最前面的位置都是領獎位，后面的一般都按照作者簽約網站排序安排座位?！?/br>
    但如玉看到她旁邊不遠就擺著如沐春風的牌子。

    “沐風也來？”

    “恩恩，他一向到的晚，別理他?！倍綆胱?，霸道地占了如沐春風的位置：“嘿嘿，反正他還沒來我先占著位子跟你聊會兒?！?/br>
    看得他那一群損友紛紛吐槽他大臉，冬菇渾然不覺。

    但如玉笑了笑，忽然看到不遠處木小沐帶著幾個晉江的作者坐在那邊。她于是和冬菇打了聲招呼：“我先去跟我們站的作者打招呼?！?/br>
    似水微瀾看到但如玉出場之后引起的震動，不由皺眉。她放下手機，對旁邊一個作者發問：“這人是誰？這么大牌？”

    那作者興奮地跟她解釋：“是如玉姑娘啊，今年最紅的作者！”

    “最紅？她是寫什么的？”

    “寫歐風吸血鬼的！”

    “呵?！彼扑懖恍?，“真是蠢，這題材就算再紅，沒辦法影視改編也是浪費工夫?？烤W絡和實體書能賺多少錢？”

    “不會啊，如玉姑娘那本《瘋子迪亞洛》不但國內實體賣得好，而且還出版了英文版，在國外口碑和銷量都不錯呢?！?/br>
    似水微瀾聽了她反駁，更是不喜，高聲道：“就算她全球各個國家都出版，實體書銷量也就是那么回事兒?，F在實體書市場全部萎靡，只有電影電視劇市場是上升趨勢。她寫這題材，就等于放棄了這么大的市場，可不是傻嗎？”

    剛剛夸如玉姑娘的作者聽她這么說，便知道她是動氣了，心思一動，當即道：“那當然，她還是新人，肯定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悶頭寫?！?/br>
    “果然是新人?！彼扑戄p笑一聲。

    那作者忽然又道：“不過我聽說她的小說影視改編雖然沒消息，但是已經在給一些劇組寫劇本了?！?/br>
    “什么劇本？”

    “好像叫《云天宮》的，一個小工作室投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