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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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漫不經心的點頭:“如此,你便進宮將鐘院判請來,讓他好生與這位姜公公談上一談?!?/br> 明帝早就知道容珺與云嬈的過往,自然清楚根本無需試婚,容珺也早就想到太后會派人過來,事先想好對策。 幸好,鐘院判雖是個純臣,卻也不是不知變通之人,在取得明帝同意的前提下,已經答應他,到時若是太后或皇后試婚宮女過來,為他出面推拒。 - 翌日。 清云樓雅間內,陸君平懶懶散散的倚著窗欄,一臉難以置信的搖著手中折扇。 “不是,你跟我五妹都要成親了,還有必要這樣偷偷摸摸的看著她嗎?” 兩人今日依舊是在清云樓三樓視野最好的雅間內,一眼望去,將保德大街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就連與云嬈并肩走著的溫延清,和跟在他們身后的岑煊及鐘鈺,還有圍繞在他們身旁的侍衛與丫鬟婆子都盡收眼底。 容珺指尖輕敲鐵笛,冷冷垂眸往下看:“成親前幾日不宜見面?!?/br> 陸君平:“……?” “那也是成親前三天的事,現在離你們大婚之日還有整整九天,”陸君平覺得荒謬,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而且,你以前不是從來不將這種風俗禁忌放在心上的嗎?” 容珺不說話,盯著溫延清的目光陰沉得像能滴出水來。 之前,他也曾與陸君平坐在這個位置,親眼看著岑煊買冰糖葫蘆給小姑娘,沒想到現在他又同樣坐在這兒,看著溫延清笑容溫柔的將手中的冰糖葫蘆遞到云嬈手中。 為什么他們都要送她冰糖葫蘆?他怎么不記得嬈兒有這么愛吃冰糖葫蘆? 容珺的殺人視線實在太明顯,溫延清與岑煊很早就察覺到,溫延清連想都不用就知道容珺肯定又偷偷摸摸躲在暗處偷看。 岑煊抿直的嘴角則是不明顯地往上翹了翹。 容珺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云嬈與鐘鈺渾然不知,姐妹兩人此時已并肩走在一塊,一人一個豆沙餡冰糖葫蘆,津津有味地吃著,看得人心里癢癢,嘴都饞了。 “阿鈺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都不來相府找了?”云嬈還記得今日的正事,慢慢的咬著嘴里的冰糖葫蘆,含糊不清地問。 鐘鈺小口小口咬著冰糖葫蘆,口齒同樣有些不清:“我娘聽聞溫家兩位年紀比我小的姑娘都要成親了,突然著急起我的婚事,忙著幫我安排相看對象,我根本就還不想成親,只能想辦法讓自己忙得沒時間相看?!?/br> 她聲音雖然不大,耳力極好的岑煊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原本上翹的嘴角驀地抿成一直線,輕快的目光亦飛快凝結成霜。 云嬈雖然沒看到岑煊的表情,卻早在鐘鈺說的同時就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前世阿兄得知阿鈺要和人相看之后,可說急得不得了,她就不信這一世的阿兄聽到之后,會無動于衷。 云嬈像是不嫌事大般,隨口說:“我二哥哥和阿兄都未成親,你也都認識,阿鈺與其和別人相看,不如從他們兩人之間挑一個?!?/br> 鐘鈺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嚇得一噎,冰糖葫蘆堵在嗓子眼里,猛地掩唇咳了起來。 云嬈見她咳得面紅耳赤,一邊焦急地幫她拍背,一邊說:“我兩個哥哥都很優秀,還都是京城四俊之一,這京城里找不出比他們更優秀的兒郎了,阿鈺真的不考慮嗎?” 饒是鐘鈺平時大大咧咧的,聽見云嬈這一番話,也忍不住耳根微紅,用力地咽下糖葫蘆后,哭笑不得道:“阿嬈你可真是……如今快要成親就不害臊了????” 云嬈這才后知后覺的紅了臉,小聲嘟囔:“我、我哪有,我只是覺得你當我嫂嫂也不錯?!?/br> 鐘鈺又是一陣猛咳,好半晌,才勉為其難的憋出一句:“我娘的確說過,溫二公子要是能收斂心思,的確不錯?!?/br> 岑煊:“……?” 鐘夫人看人的眼光不太行啊,溫延清那浪得叫人沒眼看的名聲叫不錯? 溫延清自負自戀慣了,聽見鐘鈺的話,笑意憊懶的桃花眼倒是得意又滿意的彎了起來。 “鐘夫人好眼光?!?/br> “呵?!贬硬灰詾槿坏睦湫α寺?。 云嬈聽見阿兄的冷笑聲,霎時忍俊不禁。 阿兄,你可要加油??! - 云嬈直到回到相府,都不知此次出游容珺又躲在暗處偷看自己。 兩人雖然沒有見面,容珺倒是天天都讓云笙送東西過來,有時是他的親筆書信,有時是她的畫像,然不管送了什么,總會附帶一串豆沙餡的冰糖葫蘆。 云嬈一開始不以為意,直到第四日、第五日,云笙仍天天帶著一串冰糖葫蘆過,她才緩緩意識過來,自己和二哥哥上街那天,容珺肯定看到了。 但是,他分明就看到了,為何沒有出現呢?怎么不再像以前那樣氣急敗壞的吃醋呢? 云嬈百思不解,心里一日甜過一日。 大婚之日很快就到來。 成親前兩日,岑母被溫斯年接到相府,與女兒相伴談心,就連岑太傅都不自請來。 當初尋回知知時,如何也想不到,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居然短短幾個月就要成親。 岑太傅心中可說不舍極了。 “日后要是容子玉敢讓你受半分委屈,知知千萬別自己忍著,不論是岑府或是溫家,都是你的母家,盡管回來?!?/br> 岑母聽見岑太傅的話,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呸呸呸,胡說什么,女兒都還沒出嫁就咒著她回娘家?!?/br> “知知,快,快敲一敲椅子上的木頭去去晦氣?!?/br> 云嬈笑容無奈的拍了拍椅子。 岑母接著說:“子玉哪里不好了?這些天,日日上門來陪我說話,不止如此,還會陪你下棋、分析朝中局勢,你興致來了要吟詩作對,他一個在沙場帶兵打仗的大將軍也對得上來。你自己說,你可見過京城里哪個世家子弟還未成親,便對親家如此上心,可見過這種文武雙全,芝蘭玉樹的大將軍?” 岑太傅聽見妻子將女婿從頭稱贊到尾,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被塞進醋缸里泡了又泡,語氣莫名酸溜溜:“這些事我又不是沒想過要做,只是當時岳丈大人跟岳母都看不上我,嫌我出身太低,根本不讓我上門?!?/br> “我是不會武功,但咱們兒子不是會嗎?元燁會,不就等于我也會,我也算半個文武雙全?!?/br> 岑母聽見岑太傅厚臉皮的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云嬈聽出岑太傅話里的酸意,頓時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岑煊抱著手,姿態閑散的靠著墻,聽著父母你一言、我一語的斗著嘴,眼里也全是笑。 知知被擄走前,爹和娘的日常相處就是這樣,自從知知被擄走之后,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爹娘如此輕松交談過了。 岑煊眸色微深,忍不住想,幸好meimei回來了。 云嬈平時雖然住在相府,她到底是大凌的公主,成親前一日得回到皇城里的景陽宮,等待翌日駙馬迎娶。 溫斯年及岑太傅事先為她準備的嫁妝,也早在幾日前就抬進景陽宮,不止這些,景陽宮里還堆滿了禮部為五公主準備的嫁妝,這些嫁陪物可說多得快要塞不下。 翌日,云嬈早早就被春梅等人喚醒,又如當初公主大典那般,坐在梳妝臺前被一眾宮婢圍繞著梳妝打扮。 無需多言亦知首飾有多精致華貴,一襲大紅長拖尾鳳冠霞帔,更將本就五官精致得像個娃娃的云嬈,襯得絕美驚艷,氣韻卓絕,膚白如雪。 容珺在宮人的引領下,騎著馬來到景陽宮時,云嬈已經端坐在沒有屏障的大紅喜轎上,玲瓏有致的身影被掩在層層迭迭的大紅紗幔之中。 他雖然瞧不見紗幔后的佳人,卻隱約感覺到她正笑眼彎彎地撩起龍鳳呈祥的大紅紗蓋,透過紗??粗?,笑容嬌甜。 云嬈的確在看他,但隨著耳邊響起內侍的尖銳嗓音:“吉時已到,起轎!” 她很快就放下頭蓋,手里捧著上轎前,三公主強硬塞過來的蘋果,紅唇輕抿,笑容嬌|羞。 公主出嫁,本該由皇后、太子等皇室宗親及達官貴人家眷親自送行,現下太子被幽禁東宮,送行的皇子便從太子改為七皇子。 何皇后不愿在這時還給云嬈抬面子,前幾日便推說身子不適,讓溫貴妃代替她送行即可。 送親隊伍極為壯觀,一抬又一抬的嫁妝不停地從景陽宮抬出,跟在公主后頭,不論是嫁妝或是陪嫁宮婢的人數,皆是一眼望不到底,一路引來不少百姓側目圍觀。 “真沒想到,這位五公主不過是個民間公主,出嫁的陣仗也這么大?!?/br> “就算她只是民間公主,那也是溫相的親嫡女,溫家可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相爺嫁女,陣仗如何能???” “相爺嫁女也不能這么多抬嫁妝吧,你看,整條保德大街從頭望不到尾,綿延數里,怕要超過兩百抬了?!?/br> 身旁的人聽見這話,不由得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人家又不止只是單純的溫三姑娘,人家還是五公主,如此嫁妝規格只要皇上沒意見,誰敢說話?” “說得也是,可真太令人羨慕了,你瞧瞧,這位五公主的駙馬為咱們大凌的戰神容將軍,貴妃娘娘、七皇子還親自送行,走在五公主喜轎前頭,一路陪著她來到公主府,就連后頭都跟著溫岑兩家的人,送親隊伍浩浩蕩蕩,不知比去年皇后的親侄女何大姑娘出嫁時風光百倍?!?/br> “何家?何國舅如今都被削官入獄,還不知會不會被抄家,何家怕是不行啰?!?/br> “小聲點,聽說溫何兩家如今在朝中斗得厲害,也不知何家會不會在今日派人來找麻煩?!?/br> “找麻煩?”男人一個嗤笑,“你沒看見今日負責維護五公主安全的,有一大半都是錦衣衛的人嗎?岑指揮使親自坐鎮,錦衣衛和御林軍都在,誰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找麻煩?” “就是,駙馬還是容將軍,有他們倆個在,誰敢那么不要命?” 云嬈并不知道街上百姓都在議論著什么,只是隨著耳邊響起“落轎!”的喊聲,心跳跟著加快。 她一開始是被喜娘攙扶著下轎的,眼角余光瞥見喜娘遞過來的紅綢,正打算接過,已然落入一道熟悉溫暖的懷抱。 云嬈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容珺敢在眾目睽睽下,將她打橫攔腰抱住,不禁氣急敗壞地嗔道:“鐘院判說過,你左肩提不得重物,你怎么還抱我?快點放我下來!” 容珺抱著她惦了惦,垂眸,透過薄薄的紅紗頭蓋看她,極輕地笑了下:“公主哪里重了?放心,你可不算在重物之內?!?/br> 公主成婚與尋常人不同,無需拜高堂,只需拜天地,禮成之后直接送入喜房。 云嬈臉皮薄,很快就害羞得說不出話來,乖乖的攬著他的脖子,不再亂動。 就是擔心容珺左肩傷勢又因為他突如其來的任性加重,一路上不停的小聲催促著:“快一點、快一點,你快一點?!?/br> 容珺生得俊美絕倫,還是個天生的衣架子,無論任何款式及顏色的衣裳都能完美駕馭。 如今一身大紅喜服更是將他修長挺拔的身姿線條完全勾勒出來,風采絕倫,貴氣凜然,就連骨子里那股雍容深沉的氣度,亦在喜服的襯托下,發揮到極致。 跟在兩人后頭的陪嫁宮婢,紛紛紅著臉低下頭,聽見公主嬌滴滴又充滿羞意的催促聲音,更是紛紛掩嘴低笑。 好不容易來到喜房,云嬈終于如愿被放到床榻,沒想到,剛坐定,眼前的男人隨之俯下|身來,湊在她耳邊,低沉的嗓音微?。骸肮饕伎?,著實有些強人所難?!?/br> 話外之意就是:我快不快,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 喜房內可不止他們兩人,容珺話雖說得極輕,可是、可是他就不怕被旁人聽去了嗎? 云嬈臉頰“騰”地燒紅起來,不敢置信地瞪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透著羞澀春意。 好在喜娘什么場面都見過,見怪不怪,很快就笑盈盈道:“吉時已到,請駙馬挑喜帕,從此稱心如意?!?/br> 容珺直起勁腰,接過春蘭遞過來的金秤桿,不疾不徐地挑起喜帕。 燭火熠熠映得少女白皙無暇的肌膚,更顯白里透紅,猶若一朵盛開的海棠,嬌艷動人。 云嬈心跳如雷,容珺卻是往后退開一步,屈膝行禮:“臣容珺,參見公主?!?/br> 她怔了下,惱怒地咬著嘴唇,眉眼含羞帶嗔:“如今都拜完天地了,還行什么君臣之禮?” 喜娘笑道:“公主與駙馬雖然今后便是夫妻,可君臣到底有別,您就別怪駙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