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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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慌亂。 得知自己的身世時,她從來沒怪過容珺,更別提恨他,一開始就不存在原諒或不原諒。 見他這般,心里仍是有些難受。 不可否認,容珺重生之后,就想盡辦法彌補她,想盡辦法對她好。 所以他給了她前世想要的名份,給了她前世想要的陪伴,給了她毫無底的寵愛。 但有時候,不是你對別人好,對方就一定要接受。 容珺給的這些,他以為他是站在她的立場上,但其實不是,他是真的對她好,但同時也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為了自己的歉疚。 所以他對她好的同時,依舊將她當成他的所有物,牢牢掌握于心,限制她的一切自由。 甚至不顧她的意愿及感受,將她鎖在屋子里,肆意處罰折磨她。 一遍又一遍地,從后抱著她,猶如狂風暴雨,每一次都要將她逼瘋一般,沙啞而又低沉的逼著她說,絕對不會離開自己。 直到她雙瞳渙散,瑩白如雪的肌膚泛滿粉紅,像是被他死死捏在掌心中的嬌雀,再不能掙扎,再逃不開。 只能無助地攥緊手指,腳掌蹦得像是一張弓,腳趾緊緊蜷著,唇角溢出一聲又一聲的細碎哽咽,帶著哭腔重復他的話。 “阿嬈絕對不會離開公子?!?/br> “阿嬈只有公子?!?/br> “阿嬈只喜歡公子?!?/br> “阿嬈是您一個人的?!?/br> 聽她一遍又一遍的保證,如此過了許久,才終于甘愿相信她,放過她。 他的確對她好,但他更想要的是她身心絕對的臣服。 她喜歡容珺,但她不想要容珺這樣對待她。 她不想要他不講道理的瘋狂與瘆人的獨占欲。 她想要的,她愛的,是那個光風霽月,疼她寵她,卻不會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的少年。 是六年前未投身沙場,不論人前人后,永遠對她溫柔且極富耐心,就算帶她出門玩耍,也不會逼著她戴帷帽的那個公子。 云嬈深吸了口氣,起身,從岑煊身后走了出來,來到容珺面前。 少女身上散發著淡淡而又熟悉的清香,容珺下意識想象以前那樣,摸摸她,抱抱她。 云嬈卻倏地后退一步,定定的看著他,神情嚴肅:“公子若不能自重,阿嬈就要走了?!?/br> 容珺呼吸一窒,手僵在半空,不敢動。 好半天,才緩緩落回身側,聲音僵硬地說:“別走?!?/br> 男人微微上挑的眼尾暈滿猩紅,看著她的眼里透著脆弱,還有著微不可察的無助與卑微。 岑煊眸光微動,似是有些訝異。 陸君平認識容珺這么多年,從沒聽過他用這種口氣跟人說話過,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毫不掩飾他的脆弱。 他知道容珺栽得很徹底,已經無藥可救。 哦,不對,還是有藥的。 陸君平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云嬈。 她就是容珺的藥。 可以叫他生,也可以叫他死,可以讓他清醒,也可以讓他崩潰,就此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阿嬈從很小的時候,就不相信這世間有神佛,倘若真有神佛,那為何當我餓得沒力氣,僵得渾身發抖時,祂們從未聽到我那些再卑微不過的祈求?!?/br> 云嬈看著他,眼睛彎著笑了起來,笑容很溫柔,聲音也軟軟的,就好像以前她每一次看著他那樣。 “直到六歲那年,遇到公子的那一刻,阿嬈才愿意開始相信,這世間真的有神佛,明白何謂幸福?!?/br> 溫釋月聽見她的話,眼眶突然紅了起來,有些狼狽的偏過頭。 岑煊垂目,雙手攥得青筋暴起。 容珺看著她,雙拳緊握,極力克制自己想不管不顧沖上去,將她狠狠揉進懷中的沖動。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就是阿嬈心中的神佛,是阿嬈唯一的信仰?!痹茓普f。 “公子剛才要阿嬈原諒你,可不管你前……”前世兩字險些脫而出,她猛地頓了下,“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決定,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我只是覺得很失望?!?/br> 小姑娘這一番話,并沒有讓容珺覺得解脫,或是減輕任何痛苦及惡罪感。 失望二字,反而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穿過他的心口,疼得他臉色發白,眼前一陣陣發黑,從未感受過的痛苦,鋪天蓋地沒頂而來。 疼得他差點崩潰。 對他心灰意冷的失望,遠比被她憎恨還要可怕千百萬倍。 “只是不喜歡你的霸道與不講道理,你不喜歡我出門,我就不能出門,你不喜歡別人看到我,我就得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只是討厭你生氣時將門窗封死,把我鎖著,哪里也不讓我去?!?/br> 云嬈忽然笑了下。 她笑起來依舊是那么的溫柔,卻帶著明顯的疏離與冷淡。 “容將軍,當年你撿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已在前幾日就葬身火海,這相府里,沒有你要找的人。我的名字叫溫嬈,是溫瀾清的雙生meimei,自幼寄養佛寺,近日才剛回京,我不認識你,也從來沒見過你?!?/br> “還請容將軍為了我的名聲著想,莫要再做出這種讓人誤會的事,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不要再將我置于萬劫不復之地?!?/br> 她一鼓作氣說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說:“還請阿兄送容將軍與七皇子出府。爹今日帶我進宮,送我回來后,就又馬不停蹄的忙了一日,如今夜已深,莫要驚動他?!?/br> 云嬈拉了拉溫釋月的衣袖,彎眸笑:“大jiejie,我們一塊將二哥哥扶回去好不好?” 溫釋月抬手,狼狽的抹了抹眼。 就在她笑著,準備與云嬈合力扛起溫延清時,岑煊忽然上前踢了一腳昏迷不醒的溫延清。 他直接將人拎了起來,用力的在他的后背,重重拍了兩下,往前一推:“自己回房?!?/br> 岑煊轉頭,沖著云嬈道:“他沒事,我待會兒送完他們,就會過去你二哥哥屋里,好好幫他‘看一看’?!?/br> 云嬈怔怔地看著岑煊與瞬間清醒過來的溫延清,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溫釋月頓了下,原本還帶著些許難過的臉龐,驀然浮現陰森笑容,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溫延清!” 溫延清沒想到岑煊會這么不給面子,懶洋洋的耷拉著眼,笑容無辜:“不是,姐你聽我解釋……” 說話的同時,頭也不回,健步如飛的跑了。 “不是要解釋?跑什么跑?溫景德你給我站??!”溫釋月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 云嬈看著溫氏姐弟逐漸遠去的背影,突然發現,她這個二哥哥似乎沒看上去那么乖。 她以前不常出府,并不知道溫延清在外的名聲如何,一開始,只以為他和容珺差不多,都是個溫柔而又極有耐心的人。 現在她覺得,她似乎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二哥哥才行。 容珺見云嬈笑眼彎彎,用同樣溫柔的眼神看著離去的溫家姐弟,眸光狠狠一顫。 男人舌尖咬出了血,下頜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繃了起來,眼楮血紅的看著她溫柔而又燦爛的笑顏。 原本碎成了塊的心臟,再次碎成了渣。 只要一想到云嬈和她口中的二哥哥,并不是親生兄妹,他幾乎要瘋。 不止如此,她以后還會日日為他人綻放這樣的溫柔笑容,他更是嫉妒得幾欲發狂! 容珺以前總是笑著一張臉,情緒控制得很好,喜怒不形于色,今晚卻半點也沒做到。 他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甚至被云嬈的一字一句牽動著。 岑煊最喜歡往敵人的痛處與弱點插刀,如今容珺這么輕易的將這兩樣親手奉上,他自然不會心軟放過。 他看出容珺眼底的痛苦與嫉妒,輕輕的勾了勾唇,冷聲道:“你如果想讓她更失望,你可以繼續傷害她身邊的人沒關系?!?/br> 容珺面色慘白,身形微晃。 陸君平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就不牢煩岑大人相送?!?/br> “子玉,我們走!” 他拽了拽容珺,容珺卻仍像失了魂一般,動也不動。 陸君平恨鐵不成鋼的閉了閉眼,附在容珺耳邊,苦口婆心地勸道:“我聽得出云嬈心中還有你,只是你之前做的那些事,真的太過分了,她害怕想逃也是人之常情?!?/br>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還好好活著,就像你常說的那樣,做人眼光得放長遠一點,有些事,無需急于一時。你現在將她逼得越緊,只會讓她更討厭你?!?/br> 陸君平好不容易將人勸走,岑煊卻抬眸看了眼容珺離去的背影。 眸色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 昨日岑太傅當著岑府一眾奴仆的面發酒瘋,抖出了驚天大秘密,府中上下可說亂成一團。 有人覺得岑太傅酒后醉言不可信,卻也有人覺得岑太傅沒說謊。 因為岑大公子將岑太傅扶進房,安置好后,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將眾人召集起來,要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巴。 岑煊雖然只是府中的大公子,但岑太傅早就將岑府一切交給他打理。 他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可昨日那么多人聽見岑太傅的話,他居然一個字也沒交待,就連找管事過去說幾句話也沒有。 這代表什么? 這代表岑太傅字句屬實,岑時卿真的不是岑家的親身骨rou! 岑府年紀大一些的奴仆,自然還記得十多年前大姑娘曾被擄一事,當時大姑娘失蹤了將近一年,后來才被皇上的人尋了回來。 沒想到皇上根本沒找到人,就只是隨便強塞了一個小娃娃回來! 家主跟大公子都沒有下封口令,這件事自然很容易就傳了出去。 一開始是傳到平日與岑時卿交好的那些貴女口中,沒多久,就在整個貴女圈里迅速地傳開來。 要知道,岑時卿從小就是個盛氣凌人的主,以前旁人是忌憚著她的家世,忌憚著她是岑府大姑娘,她不止有個丞相舅舅,還有個貴妃姨母,自然沒人敢惹她。 如今得知她非岑家親生骨rou,岑太傅甚至還揚言要將她遠送江南,那些素日里被她欺負,早就看她不順眼的貴女們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岑時卿并非岑太傅的親女兒這件事,很快就不止局限于貴女圈,很快就在京城各個角落流傳開來,甚至是到了中宮皇后耳里。 這一日,鳳儀宮內,太子恰好前來向皇后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