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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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嬈猛地瞪大眼,緊張地抓住鐘鈺手腕:“我、我、我……” 竟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怎么可能有孕?她明明一直都有喝避子湯,難道容珺真的沒有騙她?那不是避子湯,只是補藥? 容珺身形微僵,如春風般溫和的笑容凝在唇邊,看起來亦是深受沖擊。 鐘鈺趁機拍了拍云嬈的手,偷偷在她掌心捏了下。 云嬈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抹失落滑過心頭。 “不過許是阿嬈之前病了的關系,脈象有點不穩,恐怕要再跑一趟明暉堂抓藥,只是……” 鐘鈺頓了下,大概是為了掩飾心虛,說話語速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只是你那日與榮國公不歡而散,已有不少人知道你在外面藏了個外室,長公主如今更是派人滿城找阿嬈,阿嬈有孕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連容將軍身邊的小廝也不要透露,只能請容將軍拿我寫好的藥方,親自跑一趟明暉堂?!?/br> 容珺此時才回過神來,胸膛急促地起伏著,猛地上前一步,揪起鐘鈺的衣襟,微瞇雙眸:“你沒有騙我?嬈兒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男人眼尾微紅,鳳眸里透著瘋狂的喜悅與不敢置信。 他是真的很開心。 開心得連掩飾都不想。 云嬈看著難得失態,眼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狂喜的男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罪惡感。 但很快的,那股罪惡感就被她壓了下去。 她與容珺的身份差距之大有如云泥,就算他真的想和自己成親,榮國公也絕對不會答應。 而長公主前世怕她不小心有了容珺的子嗣,都敢下狠手喂她喝絕子湯,就算她真能和容珺在一塊,長公主也絕不允許她懷上容家的血脈。 反正容珺前世本來就沒打算娶她,最后應該也跟岑時卿成了親,她沒了,容珺或許會難過,但他終究是國公府大公子,是陸君平的義兄。 他有他的抱負,有他的理想,他在邊關熬了六年,好不容易熬出頭,再如何難過也會以正事為重。 容珺前世為了輔佐陸君平登上儲君之位,忙得不可開交,今生恐怕亦是如此,人只要一忙起來,再難過的事都能拋諸腦后,他一定很快就能將自己拋諸腦后。 云嬈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不管如何,她都得走,她已經受不了容珺一下對她溫柔,一下又強硬不講理了。 這次是她病了,容珺才愿意退一步,那么之后呢?只要他不開心,懷疑她想逃,他肯定又會將她鎖在屋內,哪里也不讓她去。 云嬈真的怕了,一個人被鎖在屋里的滋味實在太孤單、太恐怖、太讓人窒息,這簡直比前世被拘在飛羽苑還要難受數百倍。 就好像她不是個人,只是被容珺玩弄于股掌之間,毫無尊嚴的寵物。 他心情好時就慣著她,他不開心了就不顧她的意愿,將她囚-禁起來。 鐘鈺也沒想到容珺會這么開心,但為了將人支開,也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沒事騙你做什么?你要是不信,你現在就去找個大夫過來為阿嬈診脈?!?/br> 京城就鐘鈺一個女大夫,容珺連鐘鈺為云嬈搭脈,見她的手腕被鐘鈺摸來摸去都極為不悅,想上前一把將兩人隔開,更不可能讓其他男大夫碰他的心肝寶貝。 “好,你現在就寫方子給我,此事我絕對不會讓第四人知曉?!?/br> 容珺立刻讓人準備紙墨。 鐘鈺退到一旁寫方子時,男人再也壓抑不住心中喜悅,忍不住上前將小姑娘抱起來轉圈。 “嬈兒現在可相信我了?我沒有騙你?!?/br> 他指的是避子湯的事。 云嬈心中一言難盡,見男人這么開心,臉上盈滿幸福笑意,實在有些不忍,不由得佯裝羞澀的點了點頭:“是我之前錯怪公子?!?/br> 容珺向來喜怒不形于色,這還是他除了動怒以外,如此情緒外顯。 云嬈看著他,心中不禁浮現一抹疑惑。 如果容珺真的沒有騙她,那么就是阿鈺騙了她?阿鈺為何要騙她呢? 云嬈忽然被放回榻上,剛坐穩,男人便捧住她的臉,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不帶任何念想,只有珍惜與愛憐,溫柔繾綣。 她心頭微動,下意識地閉上眼。 鐘鈺一回頭,就瞧見容珺將云嬈親昵摟在懷里親吻,小臉霎時一紅,飛快地別開頭。 “藥、藥方已經寫好,有勞容將軍了?!?/br> 容珺也曾經幸福過,但自從六歲那年母親懷著來不及出生的meimei離世之后,他再也不知何謂幸福,這還是他頭一次知道,原來幸??梢赃@么簡單,他幾乎再不想離開云嬈。 但是鐘鈺所言極是,云嬈有孕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絕不能將抓藥的事托付給其他人。 容珺驟然俯下|身,額抵著小姑娘的額,兩人鼻尖碰在一塊,姿態十分親昵。 屋內還有鐘鈺在,云嬈的臉很快就不受控地紅了起來,貝齒咬著紅唇,含羞待嗔:“公子……” 她想提醒容珺,男人卻不由分說的側過頭,含住她的嘴唇。 男人的吻極富侵略性卻又不失溫柔,銷魂而又纏綿。 小姑娘十只可愛的小腳趾微微蜷縮,下意識想要逃開,腰肢與后腦勺卻被牢牢扣住,動彈不得,只能仰頭承受。 “我很快就會回來?!蹦腥寺曇魩еσ?。 甜蜜而又喜悅,充滿著難以言喻的幸福。 待容珺離開,屋里的兩個小姑娘臉頰都紅彤彤的,像是初開的桃花。 對于鐘鈺沒有事先商量,就撒下漫天大謊的做法,云嬈其實有些生氣:“阿鈺再想──” 她剛開口,嘴就被鐘鈺猛地捂住。 “噓……”鐘鈺傾身,湊在她耳邊,用接近氣音的聲音說:“小聲點,屋內有暗衛監視著?!?/br> 云嬈點了點頭,鐘鈺這才松開她。 “你就算再想支開容珺,也不能騙他我有身孕?!彼郎愒阽娾暥呅÷暤?。 她想離開容珺,但不想再騙他了,她不喜歡欺騙人,被騙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鐘鈺話已出口,她總不能當面拆穿好友,只能硬著頭皮配合她。 鐘鈺也很無奈,誰叫她每次過來幫云嬈搭脈看診,容珺始終守在一旁,像防賊一樣的盯著她,深怕她會把云嬈偷走一般。 她雖然也覺得撒這個謊不好,但那又如何,她早就看不慣容珺。 容珺打從一開始就派著暗衛監視阿嬈,后來還把阿嬈藏在外宅,害她被人當成外室,最后,甚至將阿嬈關出病來。 要是不想辦法讓阿嬈離開,阿嬈早晚會被逼死,她顧不了那么多了! “先不說這個,岑煊要我給你一樣東西?!?/br> 時間緊迫,容珺隨時都有可能回來,鐘鈺不想浪費時間,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包藥,塞進云嬈手里。 云嬈呼吸一窒,心臟飛快地跳了起來,她愣愣地盯著手里的藥半晌,才看向鐘鈺,緩慢張嘴,無聲詢問:這就是岑煊說的,假死藥? 鐘鈺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對?!?/br> 第31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云嬈姑娘突然、突然就…… “瀾清,真沒想到容將軍是那樣的人,之前把身邊的小通房寵得無法無天就罷,聽說那個小通房逃了,找不回來之后,他居然在外邊養了個外室,還為了她頂撞榮國公?!?/br> 丞相府花園內,假山旁的八角涼亭外,丫鬟婆子排排站,涼亭下,石桌上擺著許多瓜果糕點。 岑時卿懶懶的倚靠在鋪著軟墊的欄桿上,漫不經心的看著池中游魚,話里的憤恨與輕蔑,顯而易見。 眼下正值炎夏,涼亭下的幾個姑娘身邊都擺著冰盆,丫鬟們垂首不語,拿著冰絲團扇輕輕扇著。 園內百花齊放,各色花朵昂立其中,香氣四溢,醉人心脾。 溫瀾清坐姿端正,抿茶不語。 她對于這個“表妹”,從小就沒好感,若非姑母對岑時卿近乎溺愛,她根本懶得奉陪。 溫瀾清與岑時卿同年,兩人同月出生,溫瀾清雖比岑時卿早出生十來天,算是她的表姐,岑時卿卻從小就直呼其名。 岑時卿顯然早就習慣溫瀾清的沉默,徑自道:“你說,怎么那么湊巧?那個小通房剛逃,容珺就養了外室,該不會那個外室就是他身邊叫云嬈的那個小通房?” 聽到云嬈的名字,溫瀾清眸色微閃,淡笑:“就算是又如何,難不成到現在你還想嫁給容珺?” 岑時卿雖然從小就被養得過分嬌縱,到底是個未出閨閣的年輕姑娘,聽見如此直白的話語,忍不住臉熱。 她紅著臉,抬起下巴,細聲輕哼:“不行嗎?” 溫瀾清眉梢微挑,輕笑了下,不置可否。 “大jiejie,”岑時卿坐直身,轉頭看向來到涼亭之后就始終不發一語的溫釋月,“您此次回京,要待多久?是不是像以前那樣,陪舅舅和舅媽過完中秋又要離京?這一次能不能待時卿生日宴后再離開?” 溫釋月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笑容慈和:“大概……不走了?!?/br> “太好了!”岑時卿眉眼彎彎,“大jiejie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可是終于決定聽舅舅、舅媽的話,決定尋個好人家議親,安定下來?” 她這個大jiejie是個奇人,分明是丞相府最尊貴的嫡姑娘,卻從小就和大家閨秀、溫婉賢淑這幾個字扯不上邊,自幼便勇武善射,精于騎馬射箭,而非女紅樂器。 最重要的是,大jiejie如此異類獨行,舅舅溫斯年卻從未阻止反對,長女及笄之后非旦沒急著幫她議親,還許她離京四處游山玩水。 岑時卿都不明白,她這舅舅究竟是疼愛這個大jiejie,還是早就放棄她。 溫釋月面上笑容淡了些,忽然又將話題拐了回去:“聽你方才與瀾清的對話,你們似乎見過那位容將軍身邊的那個通房?” 溫瀾清捧起茶盞,垂首品茶,模樣十分專心。 岑時卿想起那個身姿曼妙,模樣看上去比春日里的桃花還要嬌,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美得讓人又驚艷又嫉妒的小通房,那日在明月軒受到的屈辱,再次浮現心頭。 岑時卿眼底閃過輕蔑,勾唇冷笑:“見過,削肩纖腰桃花面,天生一雙勾魂眼,身段風sao,模樣嬌艷嫵媚,舉手投足令人骨軟筋酥,是個難得的大美人,也不怪容將軍一回京就被她迷得轉轉團?!?/br> 這話明面上聽上去像是稱贊,實則不然,溫釋月與溫瀾清幾乎是同時間微微一頓。 岑時卿毫無所覺,繼續說:“我看她八成就是容珺藏的那個外室?!?/br> 她抬頭,看向溫釋月:“大jiejie覺得呢?” 溫釋月笑著搖頭。 溫瀾清也跟著笑:“長姐剛回京不久,怕是早就聽得一頭霧水,哪里清楚這些事?!?/br> 岑時卿覺得無趣,撇了撇嘴,又繼續低下頭,賞荷觀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