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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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立場,也沒資格。 她還是和之前無數次來找他一樣。 只是。 她也不再隨口就說喜歡了。 周易寧覺得這樣也挺好。 兩個人像是朋友一樣。 再后來,唯筱知道江程他們幾個把林子揚認成了她男朋友,故意當著大家的面澄清了一次。緊接著,又私下找周易寧解釋了一遍。 周易寧笑著說:挺好的。 唯筱問他什么挺好。 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當時他怎么就說出了“挺好的”三個字。 唯筱和周易寧身邊的人越混越熟,慢慢地,大家開始自動地在背地里把她和周易寧湊成一對。 只是,唯筱再也沒正兒八經向周易寧告白了。 即便大家打趣,她也只是像朋友一樣糊弄過去。 時間一晃,這樣說不清道不明近似于好友的關系保持到17年周易寧大四畢業。 他很早以前就已經決定。 等大學畢業就離開京華,去南郡重新開始。 當初之所以報京華。 也只不過是想再見易園一面,把房子拿回來。 到了現在。 房子沒了,易園恨不得他離京華遠遠的。 他好像也沒什么原因,再留在這個自己出生的地方。 他會在南郡那邊穩定下來,然后可以的話,再把外婆接過去。 這輩子好像也就這樣了。 可在唯筱小心翼翼問他畢業以后打算怎么辦的時候。 他遲疑了。 他沒立即回答,唯筱像是看出了什么,強掩著落寞故作無事?!澳阋请x開京華的話,以后估計也不經常見了,抽空我去那邊旅游找你吃飯?!?/br> 他靠在窗戶邊上,將手里的煙戳滅在垃圾桶上,開玩笑似地說?!拔疫€以為你會說我去哪你去哪?!?/br> 那是周易寧第一次表露出這種曖昧的傾向。 沒怎么思考,順口就說了出來,說完之后連他自己也被這話驚得滯了一瞬。 “我這人雖然愛玩,但挺戀家的?!蔽阒皇菗u頭,卻沒否認他的話,解釋道?!岸椅乙彩懿涣俗约阂粋€人孤零零地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以后估計就待在京華了?!?/br> 周易寧抬眸看著這樣的她,一時沒說話。 良久后,包廂里的人出來喊他們進去。 唯筱率先抬步往回走了兩步,他倚在墻壁上掀眸突然出了聲:“我不走?!?/br> 話落,他看到那個向來隨心所欲的女孩悄悄松了口氣。 他勾唇笑了下。 他沒想這么多。 只是在那一刻覺得,留在京華也不錯。 他留在了當初實習過的公司,在外邊租了個房子。 一群人照樣像大學時時不時聚在一起。 可在八月底。 唯筱再次攔住他,挑明了問他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他沉默了。 他一直自欺欺人地以為兩個人可以以這種關系保持下去。 可唯筱說。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她說,她追得累了,不想再追了。 周易寧突如其來地有一刻的心慌,心像是被人猛地一拽往下墜。 他強壓下來。 明明緊張得迫不及待,又若無其事、故作輕松地應承下來。 他知道自己對唯筱的不同。 他告訴自己。 人總得試試,不是所有人都會是另一個“易園”。 唯筱的確不是易園。 她甚至和易園一點兒相似之處都沒有。 她要的感情,純粹容不得一點兒瑕疵。 可是。 他并不干凈。 他骨子里本來就是一個爛透了的人。 又哪里經得住深究。 - 一八年的二月,唯筱分手,外婆病危接連砸在他身上。 就好像,這些糟糕的事是說好的一樣,猝不及防打得他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外婆做完手術轉入普通病房,周易寧從西塘匆忙趕回京華。 “不是,我是她男朋友你是她男朋友,她出國了你不知道?前幾天不是就走了?她怎么來?”余方還在電話里大咧咧地嚷嚷,周易寧往機場外邁的步子慢了半拍停下來。 廣播在催促未登機旅客及時安檢,行李箱滾在瓷磚上的咕嚕聲響個沒停。 余方在電話里一直喂喂喂。 周易寧站在原地,有一瞬甚至覺得方才那句出國是因為自己太過心急而一時出現的幻聽。他掀唇想要回他,喉嚨卻干澀得厲害,克制地輕滾了下喉結后,他說話,聲音似低喃,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帶著一絲微顫?!拔愠鰢??” “你不在說廢話?”余方沒搞懂周易寧這狗又在搞什么,扯回先前喊他晚上去后巷的事。 到最后,周易寧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應他的。 等回過神來,電話已經掛斷。 待在西塘的十多天里,他不是沒嘗試聯系過唯筱。 可聯系不上。 他以為,唯筱只是把他拉黑了。 他甚至想過,這次回來后就把所有事情原封不動地向她解釋清楚。如果她心里還是有氣,不信他,那他就等。 等她原諒他為止。 可她出國了。 就是這么一個,曾經說過自己戀家,受不了孤獨,估計以后都留在京華的人,出國了。 離開自己的爸媽好友,一個人出了國。 僅僅只是為了躲開他。 為了躲開他而已。 周易寧自嘲地笑了下。 其實他早就料到過這一點,不是嗎。 不然的話,也不會一直對這個陰暗卑劣的開頭遮掩不提。 只是,他沒想到,唯筱甚至寧愿自己背井離鄉,也要徹底和他劃清界限。 機場二樓那塊巨大的電子屏幕不斷地更新實時航班信息。 周易寧麻木出神地站了一會,遲鈍地望過去。 出國而已。 其實也不遠,只是坐個飛機的距離。 可又很遠。 至少,遠到令他清醒地意識到,唯筱是真的和他分開了。 意識到。 唯筱,不要他了。 強烈敞亮的白熾光聚焦在地板上,形成一個刺眼的光圈。 周易寧站在原地垂眸盯著光圈輕哂地扯著唇角笑了下,像是釋然,可握在行李箱把手上的手愈發攥緊,緊得手背上的青筋在冷白的皮膚上顯露分明,指甲也些微失了血色。 他再一次,被人拋棄了。 他以為,唯筱不是另一個“易園”,他不是另一個“周京峰”,那他們倆就不會像他爸媽那樣。 可他忘了。 他叫周易寧。 那個父親去世,母親遺棄,沒人要的周易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