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王爺令你今夜隨侍?!闭f罷,轉身如疾風般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是?!绷盅挪恢罏槭裁葱l洌沒有讓鄭氏代為通傳,而是直接來告知她。 昨日那湛王才想置她于死地,怎么今日又傳她過去了?是改變主意,又想殺她了嗎?不會的,倘若要殺她,他何需親自動手? 林雅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將自己全身打理好,打算進了食,就奔湛王大帳走去。 半途遇到鄭氏,林雅就對鄭氏說了去處,鄭氏先是欣喜非常,隨后板起臉給了林雅一記警告的眼神,那眼神中分明寫著,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告別鄭氏,林雅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湛王大帳。 一路上,仍然是被人指指點點,林雅暗想,她剛回來,鄭氏和若瑩就知道了她在碎石臺的事,現在眾人議論紛紛,好像整個軍營大帳都知道了,看來這古代傳播消息的速度也不比現代差。 緩步走到湛王大帳前,林雅抬眼看了看站在帳外的衛洌,隨后對著大帳弓身行禮道,“奴奉命侍王!” 衛洌示意她進去。 帳外天色已然變暗,外帳內更加幽暗,內帳已經燃起了微弱的燭光。那微弱燭光指引著林雅前行,腳步中盡寫著小心翼翼。 林雅眼神掃過書案旁的位置,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昨日被那大掌鉗制的驚魂瞬間,那死亡的訊號,仍然讓她心有余悸。 不管她進這大帳內多少次,仍然覺得陰冷與神秘,或許這種陰冷與神秘本來就是它的主人所賦予的。 “王爺?!睂τ谝粋€曾經對她痛下殺手的人,她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她問自己,她恨嗎?可她似乎只有恐懼,恐懼這世間的一切,讓她總是戰戰兢兢,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事。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瀕臨死亡時的無助與膽怯。 帳內沒人應,這倒是林雅意料中的,那人不是一貫如此嗎?總是故意營造這種讓人緊張的氛圍。 林雅只是害怕他又像昨日一樣,給她突然來一個措手不及。 林雅掀開內帳薄簾,就看見越湛驍臉沖外側躺著,雙目閉著,臉上有著睜開眼時沒有的安逸與恬靜,這樣看起來,他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人。 越湛驍上身未著衣物,因為是側躺,胸前肌rou更顯得格外壯觀,再看腹部六塊腹肌的線條赫然被一近五寸傷痕所破壞。 林雅想到,他這樣躺著難道不冷嗎?隨后,她又撇了撇嘴,冷血的人,怎么會覺得冷? “王爺?!绷盅庞謫玖怂宦?,他仍然不應。 林雅不再理她,走近撥步床,在床旁站著,就這樣一站就過了半個時辰。 她前世在為病人做手術幾個小時也不會有所感覺,只不過做完后全身才有所酸痛,而現在,她什么也不做,時間顯得過得非常慢,再加上騎馬救孟璃時,著實耗費了體力,腰和腿竟然酸痛了起來。 林雅一直糾結于要不要給他蓋上被子,以免著涼,畢竟她名義上是來伺候他的,倘若沾染上了風寒,怕也是要怪罪于她的。 那被子在床里面,想要拿到的話必須越過他,她就不考慮了,可他的黑色長衫在木托之上,倒是可以給他蓋上。 最后,林雅終于決定做好自己的本分,拿來黑色長衫為他蓋上。 走近時,越湛驍的俊臉逐漸放大,林雅給他蓋上時,謹小慎微,生怕他醒了,可她卻沒有注意,她蓋好長衫起身后,越湛驍緊握的大掌略有放松。 林雅舒了口氣,看來他是睡熟了,自己索/性坐在拔步床的臺階上歇歇腳。 時間過得如此慢,恐怕她是要在這里坐一宿了,林雅想到。 無聊時,林雅抬頭看看越湛驍,嘆息到,如此英俊的外表下,怎么會有那樣一顆冷血的心,倘若他一直像這樣熟睡般給人祥適的感覺該有多好? 林雅狠狠搖了搖頭,她究竟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事,讓一個當權者祥適,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林雅收回心神,覺得微冷時,雙腿蜷縮,雙臂環抱著雙腿,將頭側放在膝蓋上,視線正好落在越湛驍的臉上。不管怎樣,他這張臉還是很養眼的,欣賞一下也無妨。 一切是那么安靜,倘若接下來的日子都像現在這么安靜該有多好。 林雅就這樣看著,看著,不覺上下眼皮打起架來,竟閉上眼睡了起來,但是她并沒有放松戒備地沉睡,因為她再清楚不過,這床/上的人究竟有多么危險。 萬籟俱寂之時,突然,巨大的撕裂聲和木頭碎裂聲,將林雅吵醒,再看拔步床和內帳后壁上,儼然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已經星月可見。 越湛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將一把短刀拿在手中,儼然已經是備戰狀態。 一黑衣人突地從裂縫中沖了出來,速度十分驚人,一切發生的太快,如白駒過隙,林雅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越湛驍便與那黑衣人在床/上交戰起來。 片刻間,衛洌應聲而入,卻因床/上空間過小,衛洌根本無從插手。只怕是黑衣人已然算計好,讓越湛驍孤立無援。 直到聽見那短刀與利劍相互接觸的刺耳摩擦聲,才讓林雅反應過來。 黑衣人一記猛力,劍直沖著越湛驍的喉嚨刺了過來。 越湛驍輕松一閃,身子略低,躲過黑衣人致命的一擊,拿著短刀的右手朝著黑衣人的腹部猛刺,黑衣人沒有料到他的必殺技被越湛驍輕松躲開,慌忙一個退后,躲開越湛驍短刀的攻擊。 林雅無暇顧及越湛驍揮舞短刀時英勇氣概的瀟灑姿勢,滾爬著下了拔步床的臺階,甚為狼狽,逃命要緊。 黑衣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算好將交手的地點選在狹小空間內,如此,就算一眾侍衛到齊,也根本無從插手。 二人以命相搏時,黑衣人分散的劍氣直逼林雅,卻被越湛驍擋了下來,而林雅自然是不知道的。 黑衣人屢次功擊越湛驍,均不能成功,毫無破綻,便想用計,分散開越湛驍的注意力,見越湛驍有護林雅之意,便將劍直指林雅,想要聲東擊西,引開越湛驍,以備逃跑,想罷,一個閃身直刺向林雅。 這些林雅自然是不知道的,待那刀與劍尖厲恐怖的摩擦聲暫停時,林雅轉過頭想一探究竟,就見,黑衣人的劍尖已近在她鼻尖咫尺,而在劍上赫然有一只大手已然用血rou之軀,生生將黑衣人的劍緊緊攥住,鮮血頓時順著劍流滴出,滴到了林雅的鼻尖上。 那大手的主人不是越湛驍又是誰? ☆、第52章 起火 劍上赫然有一只大手已然用血rou之軀,生生將黑衣人的劍緊緊攥住,鮮血頓時順著劍流滴出,滴到了林雅的鼻尖上。 那大手的主人不是越湛驍又是誰? 只見越湛驍左手抓住黑衣人的劍,而持短刀的右手,則深深刺入黑衣人的腹內,隨后,猛然擰轉。 黑衣人撕心的疼痛,使他條件反射地捂住腹部,猛然松開劍,跪在地上。 此時,越湛驍也放開劍,任由那劍落地。 黑衣人此時已在拔步床之外,空間較大,所有侍衛一擁而上,將黑衣人束住,拖了下去。 衛洌突然跪下道,“屬下等來遲,王爺贖罪!” 越湛驍手上血流不止,手無處可放,索/性將手上的血甩了甩,濺到了林雅的臉上。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此時,林雅被越湛驍的血液所濺,才理清方才發生的事情。 猛然將自己中衣撕下一條,因用力過猛,撕扯到了自己竹簪刺馬時所造成的傷口。唯恐越湛驍失血太多,上前將他的左手迅速纏住后,不顧自己手上的傷,將他的左手緊緊攥住。 “莫要再說贖罪,快去拿我的箱子!快!” 衛洌抬頭看向越湛驍等待他的指示,越湛驍未語,便是默認了。 林雅不解,他不是想殺她的嗎?可是方才的情形,明明就是他以血rou之軀,阻擋了黑衣人對她的攻擊,救了她一命。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這個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做事總是不按常理,他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一次要殺她,又一次救她,這到底是為什么? 身后的侍衛為上半身沒有穿著衣物的越湛驍披上長衫。 林雅顧不上那男性氣息的撲鼻,將他受傷的大掌緊緊裹住。 越湛驍手上的血液已然浸濕裹布,蘸到了林雅裹手的紗布上,此時,無論是血液還是身體,他們都靠得如此近。 越湛驍看著那低著頭,翠羽微皺的林雅,那表情凝重的絕色美顏,著實讓他的心臟猛然一顫,他這是怎么了?方才下意識的將刺向那丫頭的劍狠狠接住,他被自己這一舉動著實嚇了一跳。 或許這丫頭從一開始對他來說就是不同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認罷了。 越湛驍無奈苦笑,自嘲地輕哼一聲,自視甚高的湛王啊,湛王,妄你視女人為無物,卻居然對這丫頭動了情。 聽他輕哼一聲,林雅以為自己把他弄疼了,趕緊抬頭起看他的表情,卻對上那一雙幽深的雙眸,林雅愣住,那如深潭的眸子,正在直直地盯著她。 林雅想要收回視線,無奈如何也聽不了自己心里所想。 誰來救救她,她真的不想,不想淪陷于他那摸不清,看不透幽眸中。 越湛驍欺身下來,性感薄唇先在她的櫻桃小嘴上輕啄,隨后便是深深的吸/允。 林雅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切思維都似跑空,她現在只能這樣服從自己的本心,任越湛驍這樣親吻著。如此,世間的所有都似乎被凍結了。 “王爺?!毙l洌很不想打擾他們濃情蜜意,但是越湛驍手上的傷應及時處理,著實是刻不容緩的。 衛洌的聲音,將思維放空的林雅驚醒,霎時躲開越湛驍的唇,面頰緋紅地別開臉,見衛洌已然將縫合及消毒所需的物品準備齊全,卻不見她的手術箱。 林雅沒空問她的箱子怎么沒有拿來,畢竟它還在孟璃那里,便迅速解開裹布,檢查越湛驍的手。 她若為越湛驍消毒縫合,那么自己手上的纏著的紗布著實礙事,顧不上自己的傷,便三兩下將自己紗布拆下來,扔到一旁,處理起越湛驍的傷口來。 這次她連問都沒有問越湛驍是否需要麻醉散,她知道他必定是不會用的。 依舊純熟消毒縫合,每個細節處理的完美卻又很迅速。 林雅慶幸他沒有傷到肌腱,否則恐怕就會影響手的運動功能了。 林雅想到,她怎么會如此為他著想了?一定是因為他剛才救了她。 可剛才那一吻,讓她忘乎所以,只能說明他的吻技高超而已吧。 她絕對沒有動情,絕對沒有,她不會對一個陰晴不定的人動情,不會對一個妻妾成群的人動情,不會……真的不會嗎? “王爺,刺客仍有氣息,該如何處理?”衛洌見越湛驍的傷已經被處理好,上前弓身問道。 “于軍營門架上倒吊死,暴尸!”越湛驍語氣淡漠道,如此殺機,自他口中說出來,倒像是在敘述平常事。 這刺客有心逃跑,必然不是死士,至于他是誰派來的,大概又要感謝他那位好皇兄了。 邊境一直沒有異動,一是因他在朝中勢力對皇帝有所牽制,二是皇帝怕逼得太緊,他會馬上奪位,看來他動用野路子也是情理之中,找江湖中人馬出擊,便無跡可尋了。 林雅駭然,方才剛與她燃情對視的男人,如此快地收斂了情緒,說出這般狠厲的話來,如此也無可厚非,但卻讓林雅正視了他和她的關系,剛才那一時的動情,就讓它過去吧,他們是不會有交集的。 大帳已經破損,越湛驍瀟灑地穿上黑色長衫,移到側帳,林雅緊隨其后。 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林雅不禁想著,倘若他是尋常男子或是山野村夫該有多好,那她至少還有希望,還有希望和他廝守在一起。 林雅不想再繼續考慮這些不可能的事,奈何這些想法總是縈繞著她,揮之不去。 隨著越湛驍出帳后,一陣夜風掃過,林雅覺得雙頰有些涼意,玉手探去,竟是兩行眼淚。 進入側帳,著實比大帳小了不少,可大帳中所需的,這里都有備。 側帳正中靠里側擺放著一張床,雖然不如撥步床看著氣派,可也著實不小。 越湛驍徑直走上前,上/床躺下,淡然地閉上雙眼,仿佛方才被刺殺的不是他,發生的一切好似都與他無關。 林雅看著他,不禁想到,他到底已經經歷了多少次刺殺?竟然如此毫無波瀾。 她記得上次為他縫合時他也是如此,如現在一樣,平淡的面對一切,縱使那傷口猙獰,他也沉著鎮定。 林雅突然覺得他也如自己一般,命也總是懸著的,不禁同情地看向他的睡顏。 越湛驍突然睜開眼,林雅直直與他對視,頓時覺得尷尬非常,忙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