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 魚淮又給自己注射兩只紅藍藥劑,這一次的痛苦比上一次要溫和的多,只是時間更為漫長,是一種綿延的痛苦。 好比,一勺苦澀的藥水被水沖淡,它仍舊苦澀,你需要喝掉它的時間卻更加漫長,這種痛苦就是鈍刀子殺人。 魚淮注射完藥劑,到浴缸中躺著,越冷的水,越能夠將這種痛苦冰鎮。 第二針的時間過去,魚淮從水中爬出來,換上干潔衣物,穿戴整齊。 他看著鏡子里西裝革履的男人,魚淮被冷水凍僵的臉上,練習笑容。 直到他滿意的看著鏡子里男人的笑容,魚淮才略松一口氣,緊張的拿起他放在冰箱里保鮮的月季花。 火紅的月季代表對戀人炙熱的愛意,堅貞的愛永不凋謝。 魚淮捧著月季花,站在鏡子前,再三整理衣著,連每一根頭發絲擺放的位置都讓他費心不已。 此時的他,不是鏡頭下的天才科學家,不是the sea的boss,不是眾人眼中溫潤卻不可高攀的魚博士。 現在的他,像一個即將要見到心悅之人的毛頭小子,急不可待、毛躁卻又拼命的壓抑自己,只想在愛人的面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魚淮再三確認自己儀表堂堂,連眼角的皺紋都消失不見,充滿活力時,他再三給自己打氣,才從衣帽間出去,徘徊著走到臥室門口。 臥室是由書房改造,整一個大排大排的文件柜和書柜擺放在其中,床只占據臥室的極小一部分。 臥室的門被推開,本應該進門的人卻消失在門口。 魚淮急匆匆的跑回洗漱間,給自己眼角畫上一道細紋。 若是突然變年輕,愛人不能認出自己來,他該怎么辦。 看著眼角畫上的細紋,魚淮滿意的沖著鏡子里的男人笑了笑,他捧著月季花吻了吻,這才滿懷壯志的走入臥室。 魚淮只是稍微按動墻上幾個地方,在一個書柜背后一扇門突然出現。 魚淮毫不詫異,他邁著優雅的步伐,翹著唇角,捧著月季花,進入門內。 那扇黑色的門關上,門內的紅燈兩期,一直到紅燈熄滅變成綠燈,魚淮翹起的唇角都沒有壓下,他眉飛色舞,神采飛揚,連紅色的月季花都成為他的襯托。 下水道內一串腳步聲響起,岔口處的怪物卻沒有動靜,仍舊爬伏在地上睡覺。 深藍猛地抬頭,對上一雙黑色的眼睛,瑪瑙石一樣,光彩動人。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也似乎非常高興。 兩雙眼睛,一雙金黃如月,一雙黑沉如夜,隔著鐵欄桿對視。 黑眼睛的主人笑笑,一把將渾身無力的深藍抓過來,一只針管已經扎在深藍的手臂上,藍色的血液不斷從手臂輸送到血袋中。 第88章 貪婪 藍色的血液不斷的從血管輸送到血袋之中。 原本干癟的血袋,在豐沛的藍色血液下被充盈,血帶逐漸鼓脹。 深藍悶哼一聲,原本血色豐盈的唇瓣變得蒼白。 “好了,這些應該足夠?!?/br> 話音剛落,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就利落的將針管從手臂上拔下來。 失血過多的深藍,只是稍微輕輕一推,就軟趴趴的倒在地上。 那人取走了足夠多的血液,也沒有對深藍和銀月做傷害他們的事情,他只是輕輕瞟了一眼岔口處沉睡的怪物。 怪物沉睡鼾聲如雷,想來是之前魚月月扎在它身體上的麻醉針開始起作用。 他背后,是銀月和深藍,兩條強大的鮫人被限制在鐵欄桿中。 “我不會傷害你們,等到明天或者后天,我的事情成功,我就會放你們出去,所以你們也別白費力氣?!?/br> 男人的聲音又冷又硬,響徹在漆黑的下水管道中。 深藍稍微休息一會,身體已經開始逐步修復,只是大量的血液抽取,讓他此刻仍舊面色虛白。 男人剛要走,皮鞋踩著管道的聲音剛剛響起。 他背后,輕閉眼睛的深藍,忽然開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魚淮?!?/br> 聽到這個名字,男人的腳步一頓,然后又繼續向前走,似乎,對于深藍將他認出來這個事情并不意外。 “你這么做不怕魚月月知道嗎?不怕她也跟著你受牽連嗎?” 深藍的質問是吼出來的。 長時間處于刺激性氣味中,讓在大海中“嬌生慣養”的鮫人很難適應,深藍的喉嚨已經變得嘶啞。 “你認識他?!便y月捏著深藍的手,那握住深藍手的力氣,幾乎要將深藍的腕部捏碎。 深藍只點頭,還來不及說話。 男人半邊身子幾乎都藏匿在黑暗,他的聲音也像游走在光明和黑暗的混沌處,“我并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br> 說完,男人消失在黑暗中。 “你認識他,你怎么認識他的?” 面對銀月的追問,深藍不明白為什么父親如此道糾結于他如何認識的魚淮。 “父親怎么了嗎?是不是他對你有任何不利!”深藍立刻警惕起來,想要看看銀月的身上有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 “沒有,”銀月阻止深藍的動作,“他沒有傷害我,他救了我?!?/br> “魚淮救了你,那他為什么還要將您關在這里?” 深藍不解,因為在他找到明銀月之時,銀月已經被關在這個地方。 在黑色怪物猛然出現那一刻,深藍突然感受到有一股奇異的召喚力,引導著他來到這個地方。 然后他看到銀月。 銀月披著滿頭銀絲,靠著管壁坐下,銀白色的尾巴人氣的貼著管壁,清靈歌聲環繞在管道中。 而正是這歌聲cao控著黑色怪物。 最后深藍聽到魚月月的尖叫聲,立馬讓銀月停止cao控怪物攻擊魚月月。 為了避免將其他人引到這個地方,深藍將昏睡不醒的兩三個警察全部拖走。 當他進入那間白色房間,找到魚月月時,深藍好不容易將魚月月從那里救出來,卻在看見一則白色衣角后被扎上一針。 醒過來時,深藍就和銀月一起被關在這個地方。 “的確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可能早就被葉…,”銀月停頓一瞬,改口道,“我可能早就也變成怪物?!?/br> “至于被關在這里?!?/br> 銀月低頭看著向自己手臂上的針孔,又拿起深藍的那條被扎針的胳膊。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可能是想讓要鮫人的血rou救命?!?/br> 聽見這話,深藍垂眸。 自古就有人心貪婪,妄圖長命百歲、青春不老,于南海撲捉鮫人,食其血rou,穿其鮫綃,帶鮫人淚,燃鮫人燭。 “可是鮫人的血rou,除其伴侶食之,他人食之,無異于飲鴆止渴?!?/br> “父親,你覺得他知道這一點嗎?” 深藍忽然抬頭望著銀月的眼睛。 銀月嘆息一聲。 魚淮在第一次向他取血rou之時,魚淮也曾經和他仔細說過,為何要取他血rou,只因救命之用。 情之一字,終是遮人眼眸,讓人九死而猶未悔。 “恐怕是知道的吧?!便y月嘆息道。 黑色的怪物堵住岔口,龐大的身軀讓兩鮫人所處地界幾乎不會被人發現。 這是囚禁,同樣也是保護。 深藍閉上眼睛,靜靜調息身體,他聽見耳側邊銀月的嘆息聲,忽而開口道,“是父親,您告訴他的吧,只因為他救過你?!?/br> 救過這兩個字,深深的刺痛了銀月的心,他忽而不再開口,同樣也閉上眼睛不說話、不回答。 良久之后,銀月的聲音還是在黑暗中響起。 “瀾,魚淮是個很厲害的人類,他雖然救下我,但是從一開始他很明確的告訴我,救我是需要的血rou作實驗,作為救我的交換條件。我答應他,所以才能夠安全的、完整的來到這個地方?!?/br> 深藍不說話,他仍舊閉著眼睛。 他不能理解,為什么銀月會答應這樣的要求。 鮫人雖然身體修復能力極強,但是過多血rou的流逝并不能通過簡單的修復補回,那一處的缺失將成為永恒的傷疤。 銀月目光遠望,看著空蕩的下水道,黑暗占據所有的空間。 “從你小到大,我一直教導你不要遠游,不要相信人類,特別是落入危險中的人類雌性?;蛟S,你也能夠早就猜出來,你的雌母是一位人類?!?/br> 深藍低垂的眸光微動。 他的確猜出來。 銀月的聲音很好聽,不同于深藍低啞的迷魅,銀月的聲音就如同他的名字,清清冷冷是懸掛在天上的一輪圓月,柔和的向四周散發溫軟的光華。 “我和你母親的相遇,是一場意外,”銀淺笑一聲,臉上的自嘲荒誕如同那一場認為設計的相遇。 “我救下她,幫助她躲避敵人,然后很自然我和她相愛,我將名字的的賦予權給予她,我們在朝陽中許下諾言,然后有了你?!?/br> 深藍聽著忽然問道,“那你們為什么分開?” 銀月釋然一笑,“因為謊言的開端,自然也不可能擁有好的結局?!?/br> 深藍沒聽懂,但是他沒有打斷銀月的話。岔口處的怪物尾巴輕擺,冥冥之中,深藍朝他看過去。 銀月順著深藍的視線,說道,“或許你見過她,”銀月轉過頭,對上深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母親人類名字叫葉知微?!?/br> 葉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