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那雙手捏著筷子,被魚月月的眼神盯到,又如同再次被燙一般,猛地縮回。 魚月月一把捏住深藍的手腕,站起來,看著低著頭不敢直視自己的人魚。 上次深藍脖子和背被燙傷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魚月月蹙眉,責備的話還是說出口,“脖子上的傷忘了?” 被說的人魚,頭都要埋進胸口,不吭聲,好好一個高大人魚委屈巴巴的,一點沒有頂級狩獵者的樣子,眼淚卻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魚月月最見不得別人哭,一哭,她就沒法子,“好了,好了…” 魚月月安慰的手摸上人魚的頭頂。 被欺負了的菜花,看見魚月月才委委屈屈從沙發下鉆出來,要告深藍的狀,哪知道它的鏟屎官竟然和欺負它的‘可怕大魚’詳談甚歡。 那可怕的大魚竟然乖乖的將頭低下來,讓它的鏟屎官摸頭! 那是它的鏟屎官! 菜花尖叫一聲,像一根飛出去,還是臟了的雞毛撣子,朝魚月月撲過去。 深藍幾乎靠在魚月月懷里,眼尾看見撲過來的菜花,眸光一暗,從魚月月懷里抬起頭,堅強抹淚,按著魚月月肩膀坐下,不著痕跡的擋在菜花撲過來的路線上。 被糊了一臉魚尾的菜花,不敢說話,縮在桌角,如同一個‘瘦弱’的煤氣罐罐。 第68章 cf-99 陽臺的窗戶上,綠色的風鈴被風吹的叮當作響。 “我出門了?!?/br> 玄幻處,魚月月彎腰穿鞋,聲音蔓延到客廳里。 客廳里,菜花抬起埋在飯盆里的腦袋,喵喵叫兩聲,權作回應。而廚房里,深藍站在洗手池前,腰上圍著超人圍腰,手上黏著泡泡,正在洗碗。 他聽見魚月月的聲音后,慢慢從廚房挪動,站到走廊,玄關一眼能望見的地方,手上的泡沫還沒消泡,深藍揮手,看著玄關處的魚月月,“早點回來,一路順風?!?/br> 魚月月穿好鞋子,點頭,一手向玄幻處的柜子上伸手,拿起柜子上的手提袋,手提袋里裝的是深藍為她準備的甜點,用廚房的空氣炸鍋烤出來的。 她嘗過甜點,味道很不錯。真不敢讓人相信這是一條人魚做的,還是一條幾天前差點炸了廚房的人魚。 就跟換了一條魚一樣。 拿著手提袋,魚月月下樓。 小區路上,魚月月遇到一群保安,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嘴巴一圈胡子的保安,魚月月認得他,他經常值夜班笑呵呵的一張臉,非常慈祥。魚月月見他見得多,一來二往就混了個臉熟。 魚月月和保安大叔打招呼,“大叔,早啊?!?/br> 一圈胡子沖她點頭,面容嚴肅,一句話也沒說,帶著身后七八個高高瘦瘦的保安越過魚月月往前走。 魚月月覺得心頭怪異,他們小區的治安好,宣傳標語都是保安個個一個頂倆,身材魁梧。一圈胡子背后的幾個保安她從來沒見過,又瘦又高,不像是能被招到她們小區當保安的。 詫異一瞬,這件事也就如流星一般在魚月月腦海里劃過去,她趕著去研究所。 研究所八點半上班,八點鐘a座許多實驗室就已經開門,有研究員和學生在做實驗。 b座卻都空著,安靜的很。 高霞站在a座的廊道上,朝著a座后的b座看去。 b座實驗樓比起a座更老舊一些,在兩座實驗樓綠意融融花壇的襯托下,b座更像是老照片里用圍欄圍住,墻體上爬滿爬山虎的古老城堡。 但,高霞可以肯定的說,沒有一哪個a座的實驗員,不愿意舍棄他們a座現代感的實驗室,去和b座交換,換一方,哪怕只有一個實驗臺面的桌子。 “高老師?!?/br> 研究員從實驗出來,看見高霞站在廊道邊,渾身上下包裹著一團孤寂,整個人像站在懸崖邊,他忍不住呼喚她一聲。 高霞回頭,混身上上下那種氣息已經消失不見,又變成那個嚴肅謹慎的高霞。 研究員走后,高霞看向綠意融融的花壇樹木,后退半步,跨在腰上的鑰匙圈清脆作響,鈴鈴鐺鐺的叫喚,一只手將其握住,舉起來放在視野中央。 這是a座所有實驗室的備用鑰匙,連那扇門的鑰匙也在這里。 高霞看著,伸出手指輕輕撥弄要是串上的一根紅色鑰匙,紅色鑰匙上的標簽紙上,寫著a-99。 在一樓的a-99。 高霞捏住紅色鑰匙,指腹在金屬鑰匙上摩挲,金屬的刻痕冰一樣冷,卻讓高霞的心尖發燙。 高霞捏著鑰匙,眼神遠望,盯著b座一扇扇緊閉的窗戶。很快,她就能拿到b座的敲門磚了。很快。 高霞沉浸在思慮中,左側的肩膀突然一重,她肅然轉頭看過去,左側一邊空白,沒有人站在她左側。 “哈,高老師?!濒~月月站在高霞右側,忍不住笑,“高老師,我在右邊?!?/br> 高霞嘴角一僵,側身轉頭,不著痕跡的讓落在她肩頭魚月月的手落下,“原來是魚月月同學,找我有事嗎?” 魚月月背過手,眼睛看著高霞,手從實驗服的口袋中拿出一張卡片,遞到高霞面前。 “魚淮博士讓我給您的?!闭f完,魚月月的手往前送了送,示意高霞拿著。 高霞低下頭,看著魚月月拿在手里的那張卡片,卡片上是a座專屬的藍底大海色卡片,波瀾壯闊的大海一艘漁船頂著風浪和大海搏斗。 “這是b座的暫時通行卡?!?/br> 高霞指指腹摸到卡片邊緣,還是一張中級卡片,除了魚淮和一些教授的獨立實驗室不能打開之外,這張開可以在所有b座的實驗室面前暢通無阻。 “是魚淮博士讓你給我的嗎?”高霞目光灼灼,一雙眼睛里有鏡片也擋不住的光茫。 魚月月點頭,將卡片塞到高霞手里,“是魚淮博士的助理讓我給你的,魚淮博士今天有事不在研究所,她拖我給你?!?/br> 高霞神色一凜,看著卡片的目光一瞬間凌厲起來,“博士的助理什么發色的?” 魚月月回憶一瞬,回答道,“白金色的頭發,腳上還穿了一雙紅色高跟鞋?!?/br> 高霞點頭,等到魚月月走后,她看著魚月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摸著卡片,卡片圓潤的邊緣提醒高霞這不是她的一場夢。 她確確實實得到了這六年來一直想要拿到的卡片。 高霞坐在實驗臺前的凳子上,魚淮的助理是個男的,所以不可能是白金色頭發,穿高跟鞋的女人。 高霞摸著口袋里的卡片,眸中的不確定逐漸散去,她眸光堅定。 這張卡片無論是誰給她的,為了什么目的,她都不在乎,只要能讓她進入a座,這張卡片她就不會拒絕。 高霞半闔上眼睛,一串淚珠從她眼中滑落,實驗室里做實驗的研究員專注于手上的實驗,誰都沒有發現她此時的異常。 不論如何,她都會找出那個將她jiejie‘藏’起來的人。 再次睜眼,高霞眼中一片清澈透亮,被悲傷淚水洗刷過的眼珠如夜里黑色的珍珠,又黑又亮,只有在看不見的地方,那片被她握住的薄薄卡片,幾乎要嵌入她的手心,勒出一條紅色痕跡。 “滴~”的一聲,魚月月刷卡進入b座,搭上向上的電梯,被人群擠在角落。站在電梯樓層按鍵處的人按下“5”。 魚月月個子不高,手也長的不夠接觸到樓層按鍵,剛要出聲讓那個男人幫忙。站在那人身側,一個同樣瘦高的男人,一聲不吭的按下“9”,正是魚月月要去的樓層。 魚月月松了一口氣。 那高瘦男人身邊一人突然訝然一聲,臉上又笑又驚,對著高瘦男人說道,“老嚴,你從美堅國回來了,你不是被boss派去出差一個月嗎?” 這句話像是戳到男人痛點。 “可別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boss,自己出差從來不超過三天,老讓我們這些人在天上飛來飛去,我一個小助理,那么多事情我又沒有一票批準權,能做完的做完了,步回來留在美堅國干嘛?吃炸雞薯條嗎?” 那人一笑,摸摸肚子,還挺自豪,“那是,誰叫咱們長了個花果國胃?!?/br> 在角落里,魚月月聽著臉上笑容忍不住浮出??磥磉@兩人話里的boss就是她戀家的小叔叔魚淮是也,他可真行。 等到電梯里的人都陸陸續續走完,向上的電梯里只剩下魚月月和那個瘦高個。 瘦高個從電梯的鏡面中看見魚月月站在角落里,身上穿著他們研究所的實驗服,上衣口袋上別著實習生的橙色標簽。 瘦高個撇過頭,疑惑的看著魚月月,“同學,你是不是忘記按樓層了,你說你是哪層樓的,我給你按?!?/br> 瘦高個完全沒想過,魚淮會帶交換生,畢竟那可是一個連微自己項目處出差都會推三阻四的奇葩。 魚月月從兜里掏出魚淮給她的身份卡,“老師,我就是要去9樓,我是跟著魚淮博士的交換實習生?!?/br> 瘦高個不可置信的皺眉,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一番魚月月,看到魚月月的相貌,他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 這個女生長得好像博士放在抽屜里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人,特別是眉眼之間,像了六分。 魚月月側了側身,電梯盯得一聲響,“9樓到了?!?/br> 魚月月率先出電梯,瘦高個瞧著她的背影,再次感嘆,真的好像。 不過,他相信魚博士的人品,他相信! 相信著,瘦高個默默打開手機上的微信吐槽群,感嘆一句:春天到了,老樹開花。 群友:老嚴你結束三十三年的單身了? 瘦高個:… 魚月月用卡刷開實驗室的門禁,腦子里這才反應過來,如果電梯里的瘦高個是魚淮的助理,那給她卡,讓她給高霞的那個女人是誰?難道她小叔配備兩個實驗助理? 魚月月搖頭,不可能。 實驗室的人不多,僅有兩三個都在忙手上的事,只從繁忙中抬頭一瞬,看見魚月月,又低下頭觀察玻片上細胞的生長層度,空出嘴巴說話: “任務書放在進門的試驗臺上了,上午看完各項指標標準之后,下午帶你做實驗,之后自己獨立?!?/br> 魚月月知道這人是在說給她聽,她走向實驗臺,黑色的實驗臺上放著一踏厚厚的紙張,足足有一個大拇指半個長度那么厚。 魚月月抽出實驗臺下的一張椅子,打開任務書,先看目錄??磿殚嗁Y料這一套,她最會,學校里沒少吃大部頭專業書的苦。 厚厚的專業書籍,讓魚月月忘記時間,更忘記去想那個金發女郎的身份,她專注的看書,另拿出一支筆和一張折疊在口袋的白紙,在空白的紙張上做記錄。 一上午的時間流逝,一去不回頭。 午飯,魚月月匆匆用深藍的便當解決,吃著美味的便當,突然有點想家里的菜花和魚缸。 而被她惦念的菜花正躺在陽臺上,懷里還抱著魚尾巴,睡得正香,小呼嚕一個接一個,跟連響炮一樣。 深藍臉無表情,迅速的從四腳毛絨獸里解放自己的尾巴。 藍色的魚尾翹起,深藍嫌棄的看著魚尾上粘的貓毛,貓毛如三月柳絮粘在魚尾上。深藍沉默不語,最后放棄一樣,選擇眼不見為凈。 陽光融融,風將清亮吹入陽臺,陽臺上的粉月季開的正艷。 一魚一貓在陽臺享受暖暖陽光,陣陣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