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桌的，都是彪形大漢，我聽著他們的談話，才知道趙鐵牛在盜刀島散派之后成了吹錘幫的二當家的?！?/br>
    第五君哼笑一聲，咂了口茶?！翱梢姳I刀島和吹錘幫都是什么樣的‘仙門’了?！?/br>
    齊釋青看著第五君云淡風輕地講著這些事，眉頭就沒舒展過。

    第五君剝著手中的果仁，眼都不抬，“趙鐵牛對于當年少主斷他一臂一直懷恨在心，憋了一口氣想要報仇。聽說你出關，就想找法子報復。但吹錘幫幾個當家的卻不想參與他的私仇，趙鐵牛就氣得走了?！?/br>
    他把手中的一座果仁小山推到齊釋青面前，體貼道：“少主吃點吧，晚上你什么都沒吃，我可是在夜市上吃了一路了?！?/br>
    齊釋青不忍心拂去第五君臉上的笑意，捻起一顆松子吃了。

    第五君拍拍手，繼續道：“趙鐵牛的法子，是想賣一條信息給均知堂?！彼粗R釋青，一挑眉毛，“至于是什么信息，我想少主也能猜到?！?/br>
    “我一路跟蹤趙鐵牛，就到了均知堂掌柜的李青龍住的那個小村子。趙鐵牛說不收李青龍一分錢，事成之后得手的錢也不要一分，只要均知堂把消息散布出去，讓玄陵少主身敗名裂?！?/br>
    “他算盤打得挺響，先讓人去千金樓敲詐勒索你一筆，錢得手之后消息還是要散布出去?！?/br>
    第五君話音停在這兒，半晌后望向齊釋青，嘆了一口氣。

    “少主，你知道我當時的糾結么?！?/br>
    “我生怕趙鐵牛真能得逞，你的清譽就毀了?？晌覄輪瘟Ρ?，三家圍剿只是剛剛停止，人身安全并不能得到保證?！?/br>
    第五君搖著頭笑道，“我當時都想到了，如果真想讓這謠言就此消失，只有把趙鐵牛滅口?？晌易霾怀鰜??！?/br>
    齊釋青深邃的眼睛里盛滿了痛苦，過了良久，他閉上眼睛，低頭道：“對不起?！?/br>
    第五君擺擺手，“哎，這又不是少主的錯?！?/br>
    他老神在在地前后搖晃著身子，眼睛望天，繼續追憶：“趙鐵牛跟李青龍約定當夜子時告訴他具體的信息，然后將它寫下來，由均知堂派人去千金樓勒索?！?/br>
    “我就等在均知堂李青龍的那個小院，一直等到午夜?！?/br>
    第五君定定地瞧著齊釋青，賣關子似的咬了咬嘴唇，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

    “子時的時候，趙鐵牛果然來了，我為了不讓他說出來這‘密辛’，就使了銀針，讓他和均知堂李青龍都昏了過去?！?/br>
    “可我沒想到吹錘幫的人一直在暗中監視，他們嘴上拒絕了跟趙鐵牛一起報仇的提議，卻想著從中撈一筆。因為我使的暗器銀針，他們認出我來了?！?/br>
    第五君抿唇，眨了眨眼睛，“然后我就被熊思林給追殺，他是吹錘幫最末的一個當家的，少主肯定也對他有印象，毛發特別旺盛，狐臭能當兇器，整個蓬萊島西都知道?！?/br>
    “我一路逃命，逃進了銀珠村。等天亮，我想回去看看趙鐵牛他們是什么情況的時候，消息就傳來了?！?/br>
    “趙鐵牛，吹錘幫的兩個當家的，還有均知堂掌柜的李青龍，全死了?！?/br>
    第174章 勇氣（二）

    “他們的死法……”第五君說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道：“很慘?！?/br>
    “均知堂掌柜的李青龍，被斬首。吹錘幫兩個當家的，死于割喉?！?/br>
    “而曾經的盜刀島掌門趙鐵?！?/br>
    第五君纖長的手指撫摸著茶盞邊緣，他輕嘆一口氣，“雙腿和手臂全都被砍了，變成了人棍?！?/br>
    室內無比安靜。

    第五君微笑了一下，看著沉默的齊釋青，說：“說來慚愧，我當時一瞬間就想起了少主曾經在那小巷子里給趙鐵牛放的狠話?！?/br>
    “我懷疑過你的，少主?！?/br>
    把這些話說出來，第五君心里終于踏實了許多，在椅子上放松下來，靠著椅背。他想，他開始慢慢坦誠，這是好的，他已經走出了第一步。

    從第五君說到被追殺開始，齊釋青的嘴唇就繃成了一道直線，臉色也很不好看。

    “我并不知道趙鐵牛死了?！边^了好久，齊釋青才說：“自從盜刀島散派以來，我就再未聽到過這個人的消息。兩年前，吹錘幫確實也發過訃告，說兩位當家的不幸身殞，被歹人所害，重金求買殺人兇手的消息。但訃告上只提了李玉成和李玉圓，并沒有趙鐵牛的名字?！?/br>
    第五君慢慢喝著茶：“是嗎……看來吹錘幫也并不把趙鐵牛當回事?！?/br>
    齊釋青眉頭蹙起，“在那之后不久，吹錘幫也散派了?！?/br>
    第五君吹著茶湯，搖頭晃腦道：“小派不及大派，生了變故就挺不過來了……”

    說完這句，他忽然閉上嘴，覺得自己有點失言——玄陵門也受過很大的變故，四年前的玳崆山上幾乎滅了門，能挺過來絕非易事。如若不是齊釋青，換成任何別的什么人，恐怕再大的門派都得散了。

    “齊歸?！?/br>
    齊釋青忽然叫道。

    “哎?！钡谖寰粋€激靈坐好。

    從重逢開始，齊釋青就鮮少喚他的名字，一方面是因為在外怕帶來危險——比如玄一在榴蓮園外喊了他的名字，就給他招來了暗殺；另一方面，則是第五君讓別人都叫他‘第五君’，此前還說了不少次‘齊歸已經死了’。

    齊釋青擰眉問他：“你是不是不知道蓬萊仙島上，現在仙門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