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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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收下吧!” 二虎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了大哥身邊多了三個人,二虎帶著好奇靠近,看清了那三人的容貌,一個個比程家巷里教書的范先生還要好看。 二虎撒著歡地蹦跶過去,一把揪住了其中長相最好看的人的衣袖,問道:“你是誰呀?” “二虎,不得無禮!”這三位小兄弟看著年紀不大來頭倒不小,擔心二虎沖撞了貴人,程勇故出言道。 被兄長呵斥,二虎不情愿地松了手。 洛辰不在意地摸了一下二虎的頭:“我是……你大哥的朋友?!?/br> 二虎頂著洛辰的手掌仰起臉:“我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玩吧!” 太子殿下頭一次如此得小孩的歡心,沒有照料孩子的經驗,這讓他面對二虎的熱情有些無措,不知道怎樣回答他才好。 顏書語笑著把二虎拉到自己身邊:“那位哥哥現在又別的事要做,我來陪你玩好不好,我也是你大哥的朋友?!?/br> 見顏書語和二虎玩的開心,程勇看向洛辰繼續他們剛才的話題。 洛辰向程勇打聽衢州知州的事,以及衢州官府這幾年在水患中的行動。起先,程勇還有幾分戒心,但洛辰的那句“朋友”觸動了他,他拍了拍洛辰的肩膀:“哈哈,好兄弟!就憑你剛剛那句話,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第30章 夜馳衢州 【一】 太子馳衢州,夜見衢州知州潘銘玉。 ——《太子觀察記錄》 【二】 衢州知州姓潘,名銘玉。前任衢州知州辭官時,向上面舉薦了他,潘銘玉今年才二十九歲,就坐上了衢州知州的位置,可謂是少年得志。 “你說官府完全不顧災民死活,此話何解?”洛辰問道。 提起這事,程勇就滿腔怒火:“就拿分發災銀這件事來說吧,分到災民手中的銀子寥寥無幾,那姓潘的口口聲聲說其他的銀子都拿去給大家換糧食了,可災民領到的糧食也是少之又少!起初,我也被潘銘玉假仁假義的模樣蒙蔽了雙眼,直到有一天……” 那天,是今天水患剛發的第二天,潘銘玉將衢州百姓聚集在衢州府門口,安撫民心。潘銘玉信誓旦旦地向大家保證,此次水患一定把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大家稍稍放下心來,人群漸漸散去。程勇想了想,沒有離開,他打算去問問知州大人永寧河河工的進度,向前走了兩步,卻聽到潘銘玉的手下在他身邊說道:“大人,今年水患又發,咱們手頭又有余錢了……大人,今晚還去春香樓嗎?” 潘銘玉沒有答話,臉上春風得意的笑卻怎么也掩蓋不住。 聽見這話,程勇氣得渾身顫抖,快步沖上去揪住潘銘玉的衣領:“潘銘玉,你這個狗官!你把我們衢州百姓還得好苦……” 一幫的手下驚得疾呼衙役,潘銘玉本人卻鎮定地很,不怒反笑。 待衙役們沖上來押住了程勇,潘銘玉整了整衣領,然后說道:“就算你都聽見了,又能奈我何?” “我一定要將你的惡行昭告天下!” 潘銘玉笑道:“笑話,你就是說出去也沒有人信的?!?/br> “你……” “來人啊……”潘銘玉已然沒了耐心同程勇糾纏下去,“這人以下犯上,公然在衢州府前放肆,拖出去杖打三十大板!” 程勇出門一整天,到傍晚時分還沒有回來,程叔著了急,忙出門去找,最后在衢州府外找到了已經被打得不省人事的程勇。 程勇被抬回家,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是:“我要告潘銘玉這個狗官……” 程家巷的親友都只當他是在說胡話,沒有一個人愿意相信他。 “孩子,你這是燒糊涂了吧,說什么胡話呢!”程叔也這樣說道。 “程叔,我這不是胡亂編造的!”程勇認真地看他,“每年潘銘玉都以衢州水災的名義把朝廷撥下的災銀克扣下來,進了自己的腰包,我是親耳聽見的!程叔,你想想,這幾年災情越來越嚴重究竟是因為什么!” 程叔是個明白人,經歷了衢州這幾年的水患,程叔心里有數。但他又是一個老實人,他只好嘆了一口氣,說道:“就算我們知道又怎么樣,我們只不過是普通的百姓,能把他潘銘玉怎么辦?!” “我們去告官!” “告?”程叔苦笑了一下,“潘銘玉就是衢州最大的官,更別提官官相護?!?/br> 程勇度過了他最痛苦的三天,這三天里,他想告訴大家潘銘玉的真面目,讓大家聯合起來反抗潘銘玉,除了程叔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相應他。痛苦之下,程勇做出了一個懦弱的選擇,離開衢州。同樣的,也只有程叔一家愿意同他一起走。 【三】 “洛兄弟,咱們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分別之前,洛辰顏書語和司徒遠把他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程勇一行,程勇百般推辭,卻架不住顏書語和司徒遠硬塞的架勢的,只得收下了。 洛辰不甚放心地交代道:“你們可以前往池州,池州知州陳年已經入獄,現在池州由江南巡撫周彥之暫時掌管。過段時日,周大人會來衢州,定會好好整治衢州的?!?/br> 程勇大喜過望:“那我們衢州百姓就有救了!” 送走了程勇一行,沖鋒小分隊繼續上路。趕在太陽落山時到了一個小鎮,小隊長洛辰下達了暫時停止行軍的命令。 這個小鎮人很少,周圍也只有四五戶人家。顏書語上前了敲了敲距離最近的那戶人家的房門,屋里頭傳來桌椅挪動的聲音,隨后房門被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藍色麻布衣裳,頭上裹著藍色方巾的婦人,她拉開門,然后一把握住顏書語的手:“我的兒,你回來了?” 婦人緊閉著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想來是患有眼疾。 還沒等顏書語向她解釋清楚,婦人就率先放開了顏書語的手:“你不是寒兒!”眼盲的人,往往五感更加清楚,憑著手上的觸感就可以判斷出對方是否是自己的熟悉的人。 顏書語說道:“大嬸,我們三個人是從池州來的,路過這兒。想向您打聽打聽,從這到衢州還有多遠?” 大嬸很是熱情好客,忙把三人往屋里迎:“別站在門口了,三位進來說話吧?!?/br> 房子不是很大,人站進去,屋內陳設,一覽無余。 司徒遠手腳勤快地幫大嬸挪開了橫著她面前的長凳,大嬸邁步的時候試探性地用手在周遭摸索了一番,笑道:“三位有心了,這屋子我住了十幾年,屋內的東西我都了然于心,一般是不會被絆倒的?!?/br> 大嬸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三杯水,動作之流暢,看得顏書語和司徒遠目瞪口呆。 大嬸走到長凳邊坐下,然后說道:“從這到衢州,坐馬車或是騎馬的話,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就可抵達了?!?/br> “那,若是步行呢?” “步行……只怕得走到明日中午啊?!贝髬鹩行┯牣?,“三位竟是從池州步行而來?” 顏書語撓了撓頭,沒再說話,總不能說他們做好事不留名還把全部家當送出去了。 “三位若是要趕路的話,待會我那兒子回來,我可讓他駕車送你們去?!?/br> “多謝大嬸!” 說曹cao,曹cao就到。顏書語三人在屋子里坐了一會。門外有了腳步聲,伴著推門的聲音,那人說道:“娘,我回來了。我現在得趕去衢州一趟,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大嬸聞言走到門口又是責怪又是心疼地說道:“你怎么又要衢州,整天都在衢州城和江堤回來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娘,你就別管了,總之這一次我一定要見到潘大人!”年輕人說著,抬腳進屋,看見屋里三個陌生人怔了怔,“這是……?” 大嬸將自家兒子拉到桌前站著:“這就是我兒范渡寒?!彪S后她又對范渡寒說道:“這三位,是路過這兒,要往衢州去的。你現下要去衢州,正好帶他們一程?!?/br> 洛辰站起身對范渡寒說道:“有勞范兄弟了?!?/br> 范大嬸給他們收拾了一些干糧,四個人很快就又上路了。 “范兄弟,你不如進來歇一歇,換我來駕車吧?!毙辛艘话氲穆烦?,司徒遠提議道。 “那什么行,三位來者是客……” 司徒遠沒等他把話說完,已經掀開車簾,一個翻身坐在了范渡寒身邊,奪過了他手中的韁繩:“這里就交給我吧?!?/br> 范渡寒只得坐回到車里。 洛辰坐在車里沖他微笑,范渡寒不自在的扯起嘴角回應。他心中對這來歷不明的三人始終是有所芥蒂。 “范兄弟,已經這么晚了,不知道你去衢州有什么急事要辦?”在范大嬸家時,聽見他說要去找潘銘玉,洛辰帶著疑惑出言問道。 范渡寒輕輕松松一句話又把洛辰的問題擋回去:“三位兄臺同樣是這么晚趕往衢州,相逢一場,何必追根究底地詢問呢?!?/br> 洛辰沒有再搭話。 顏書語笑著出來打圓場:“我們是來尋親的……范兄,你這個名字頗為別致啊。渡寒,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名字是渡情……” 范渡寒這才真心地笑了笑,比之前那個敷衍的笑容好看多了,他說道:“我們家雖貧,但我娘還是堅持送我去私塾。這是家師為我取的名字?!闭f起自己的老師,范渡寒言語間帶著尊敬和自豪。 “不知范兄師從何處?!?/br> “說出來你們大概都不認識,只是衢州城一家小私塾的老師,他叫曾禮?!?/br> 這下顏書語也說不出話來了,是被曾禮的名字驚的。曾禮大師的名字他們怎么可能沒聽說過!曾禮可是傅先生的同窗,傅文精于詞賦文章,曾禮長于算術地理,當年先帝以重金求之,傅文入朝為官,后做了太子太傅;奈何曾禮先生無心仕途,隱姓埋名,此后二十年間都沒有他的消息,原來是去做了坊間無名的私塾老師。 無知的人最幸福。 顏書語上下打量了范渡寒一遍,這人竟有幸拜曾禮先生為師,福氣不小啊…… 夜市將閉的時候,他們趕到了衢州城。 范渡寒盡責地說道:“我知道有幾家客?,F在還開門迎客的,不如我帶你們去吧?!?/br> 在外面駕車的司徒遠扭頭對車廂里的范渡寒說道:“不用了,我們要去潘銘玉潘大人府上,范兄你若方便的話,幫我們指個路吧?!?/br> “這……” 范渡寒知道潘府在哪這確實不假,他甚至可以閉著眼睛走到潘府。他無數次在潘府門口求見潘大人,卻次次都被拒之門外。不知這三位池州來的客人是什么來頭,言語中似乎根本不把潘府當回事。 是以,在與洛辰一行告別后,他沒有走遠,而是將馬車停在轉角,范渡寒自己躲進了潘府對面的小巷。 范渡寒親眼看見潘府守衛把他們三人擋在門外,洛辰亮出了腰間的玉佩后,沒過多久,潘銘玉竟穿著中衣,親自來迎接。 夜深了,沒人注意到潘府對面的小巷里陷入深思的范渡寒。 ☆、第31章 永寧河堤 第三十一章 【一】 太子巡永寧河堤,勃然大怒。 ——《太子觀察記錄》 【二】 潘府的守衛已經昏昏欲睡,突然聽見一陣拍門聲,嚇得他一個哆嗦猛然從甜夢中醒過來,罵罵咧咧地去將潘府的門打開一條縫,他探著腦袋看向門外的三人:“什么人啊,大晚上的不睡覺來敲潘府的門……有什么事明天再來,潘大人已經睡下了!” 說著就要把門關上,司徒遠上前一步,用食指抵住了潘府的大門,守衛竟怎么使勁也關不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