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天無疾淡淡道:“去醫館,當然是治傷了?!?/br> 他話音落下時,兩個人已經一腳踏入了醫館。 醫館內,一眾魔修將整個醫館塞的滿滿當當,再也沒有踏腳的地方,而眾魔修之中,沈芝芝正神情自若的應付著魔修們的詢問,沒有被認出來,也絲毫沒有慌張。 然后兩個人就走了進來。 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沈芝芝看到她時臉色大變,然后又看到了天無疾,臉色就平靜了下來。 而那些魔修們則是一眼就認出了秦拂。 他們估計是也沒想到這小小的天琴城里居然真的藏著他們要找的人,而且秦拂居然還敢主動自投羅網。 他們先是怔了怔,然后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都興奮了起來,彼此使著眼色。 他們估計還以為秦拂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有認出他們來。 在一室詭異的氣氛之中,天無疾神情自若的對沈芝芝說:“借你的醫館治傷,借不借?” 沈芝芝垂下頭,恭恭敬敬的說:“自然是借的?!?/br> 兩個人都無視了周圍的魔修。 而那些魔修似乎已經達成了一致,準備動手了。 秦拂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的斷淵劍。 然而下一刻,天無疾突然伸手揮出一片黑色的魔氣,魔氣所到之處,那些魔修從頭到腳一寸寸石化,最后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這些人居然就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石雕。 從頭到尾,他們連驚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片刻之間,小小的醫館里滿是石雕。 秦拂松開了劍,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而沈芝芝則更為淡定,越過兩人伸手就關了醫館的門。 看著天無疾將那些石雕一個個收進儲物戒之中,秦拂問道:“阿青,你用的是魔氣嗎?” 從前天無疾從未在他面前動過手,秦拂一心覺得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現在她已經接受了天無疾從頭到尾可能都武力值在線的事實,但也是萬萬沒想到他用的會是魔氣。 但她也只是詢問,沒有一絲一毫的震驚。 他將魔氣用的這么純熟,她甚至都一點兒不懷疑他入魔。 天無疾笑道:“從前只能用魔氣,但現在,魔氣和靈力已經能在我體內共存,只不過這些年來我魔氣用的更熟練一些,靈力被放置太久,還沒有徹底融入體內罷了?!?/br> 秦拂從未聽說過這個世界上有誰能魔氣與靈力共存于體內的。 但聽見天無疾這么說時,秦拂的第一反應卻不是這種情況是多么駭人聽聞,或者說覺得能將魔氣與靈力共存于體內的天無疾有多么厲害。 她的第一反應卻是想,阿青能做到這樣,以前一定吃了不少苦。 秦拂只是短暫的使用煞氣提升實力就得忍受經脈撕裂之苦,天無疾不入魔還能這樣的使用魔氣,他一定是對自己的經脈和丹田做了什么。 而不管是做了什么才能讓經脈游走魔氣,總歸都不會是輕松的。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忍受了不少無法對人言說的疼痛。 畢竟,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話,這世上又有誰會選擇將魔氣與靈力共存于體內這種近乎瘋狂的做法。 秦拂就突然問道:“疼不疼???” 天無疾反應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他。 他難得有些遲鈍,怔愣片刻,笑道:“現在已經不疼了?!?/br> 那就是說,以前一定是疼的。 秦拂就問:“那我這一年多以來每三天幫你梳理一次經脈,有讓你好受一些嗎?” 天無疾唇角微彎:“多虧了阿拂,要不然,我再度融入靈力之時,也會吃不少苦頭?!?/br> 秦拂聽完,松了口氣。 她做的那些有用就行。 知道自己做了有用的事情、知道自己讓他少吃了不少苦,秦拂甚至都不想再計較他從前欺瞞自己的事情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時間溫馨又旖旎,仿佛他們之間的空氣都變成了一汪粘稠的要膩人的糖漿,讓人無法插足。 最起碼,此時此刻作為這兩個人之中唯一的外人的沈芝芝有這種感覺。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說話、不應該站在這里,甚至都不應該呼吸。 從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多余。 但她硬著頭皮還是要說。 她低咳了一聲,在兩個人齊刷刷看過來的時候,垂首向天無疾行了一禮,道:“當日,謝過前輩救命之恩?!?/br> 面對她時,那前輩又變成了冷冷淡淡寵辱不驚的模樣。 他微微抬了抬手,沈芝芝就感覺自己被誰托了起來,再也行不下去這個禮了。 天無疾淡淡的說:“不必客氣,順手罷了?!?/br> 沈芝芝松了口氣,正想再說什么,又聽見天無疾平靜道:“況且你算是阿拂的師叔,蔣不才又是阿拂的師伯,若是以后按阿拂的輩分論起來的話,你們也不用和我行禮,該行禮的估計得換成我?!?/br> 秦拂:“……” 沈芝芝:“……” 天無疾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沈芝芝一時間頭皮發麻,不知道是天無疾口中的“按輩分論”恐怖,還是“行禮”更恐怖一些。 她甚至有了讓蔣不才再也不回天衍宗的沖動,省的日后真的面對這前輩口中的那副情境。 她抬眼看,只見秦拂幾乎是同樣的驚悚表情。 她以為秦拂是和她有了共鳴,卻沒想到秦拂一開口卻暴跳如雷道:“天無疾!誰跟你日后!誰跟你按我的輩分算!你要不要臉!” 那前輩眨了眨眼睛,說:“不是兩情相悅嗎?” 秦拂:“誰和你兩情相悅!” 他們極其幼稚的把這么一番話車轱轆了一圈,沈芝芝聽的整個人都麻了。 好不容易,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兩個人漸漸停了下來,這才找到自己能插嘴的機會。 她問道:“前輩來我醫館,可是有什么吩咐?” 天無疾:“剛剛不是說了,自然是借你的醫館治傷?!?/br> 他說著,將狀況外的秦拂拉了過來。 “治阿拂的傷?!?/br> 第124章 秦拂身上的傷,自然是指她丹田內的那些古怪妖力。 但這傷跟著她太久了,久到秦拂幾乎都要將它淡忘了。 如今,若不是天無疾主動提起她的傷勢,她都不會往這方面想。 于是等她坐在醫館隔間的蒲團之上時才想起來這一茬,她伸手捂住丹田的位置,遲疑道:“我的傷……那妖力?” 天無疾輕笑一聲,突然莫名其妙的說:“阿拂,和你做生意的人一定不會吃虧?!?/br> 秦拂沒聽懂,但直覺不是什么好話,頓時語氣都兇了起來,大聲道:“什么意思?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天無疾懶洋洋道:“怎么會,我怎么敢?!?/br> 然后又不緊不慢道:“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們初見的時候,那時我們之間的交易明明是你替我恢復靈力,我替你拔除妖力,做的是雙贏的買賣??扇缃裎异`力已恢復,但我若不提醒的話你居然還沒想到讓我拔出妖力,可見我們阿拂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了?!?/br> 他說的有趣,秦拂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想了想,說:“我以前其實沒覺得你真的能治了我的傷,你說能治,我也只以為你是有幾分把握而已,畢竟那時候你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白臉,我那個時候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抓著你死馬當成活馬醫,誰知道你說的居然是真的?!?/br> 天無疾坐在了她的身前,又順手幫她理了理被帷帽弄亂了的頭發,低聲道:“你肯把我這個小白臉帶在身邊,在下榮幸之至?!?/br> 他的聲音低的近乎耳語,尾音纏綿輾轉,明明是挺正經的話,硬生生被他說出了兩分不正經的感覺,聽的秦拂恨不得捂住耳朵算了。 他不肯好好說話,秦拂篤定他又在“冒犯”她,正想抬頭瞪他一眼讓他老實一點,卻沒想到這廝在那句話之后居然已經坐的筆直,一臉嚴肅的正經姿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準備好了嗎阿拂,你若是準備好了,我便開始了?!彼终浀倪@么說。 秦拂只能吞下滿肚子的話,問道:“我倒是無所謂,你不用做什么準備嗎?練什么丹藥泡什么藥浴之類的?” 天無疾:“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br> 他說著,突然伸出手,在秦拂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掌心貼近了她的丹田。 被人觸摸丹田,這是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也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姿勢。 相當于把自己最脆弱的命門交到了別人手中,如果那個人想的話,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 秦拂從來不是一個會把自己的生死交付在別人手中的人。 如果此刻毫無預兆的觸碰她丹田的人是其他的話,斷淵劍早已出鞘直指那人的喉嚨。 但這個人換成了天無疾,她卻連一絲一毫提防的心都沒有,一點危機意識都察覺不到。 仿佛是她自己在觸碰丹田一樣,她甚至都沒有下意識的警惕。 她信任他如同信任她自己。 天無疾的手按在了她的丹田之上,秦拂正準備問他要不要自己做什么配合,下一刻,一股柔軟又溫和的力量滲入了她的丹田,如水一般在她的丹田內游蕩了一圈,游蕩到丹田中封印妖氣的地方時又片刻的停頓,隨即又退了出來。 隨著他的退出,一縷暗紫色的妖氣緩緩浮現在他的掌心。 秦拂臉色一變,立刻抽取靈力檢視自己的丹田。 丹田完好無損,靈力平靜的如同一片風平浪靜的海,沒有被驚動半分,而在那片海域之中,原本封印妖氣的地方卻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枚金蓮印記還證明著那被封印的妖氣曾經存在。 可剛剛天無疾的靈力游走于她的丹田時,她卻沒有半分察覺。 她再抬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妖氣逐漸被天無疾抽取于掌心。 那妖氣最初十分平靜,直到天無疾將它徹底抽出了秦拂的丹田,它這才反應過來一般,在天無疾的手中橫沖直撞,如同活物一樣,試圖鉆入天無疾的皮膚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