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抬頭望去,云霧藹藹,兩邊不見盡頭。沿著一條古時候行兵時開鑿的棧道,蜿蜒而上。來到山頂的一座寺廟住了一晚。天亮下山,直到傍晚十分才來到那個村子。 殘陽夕照,望著眼前這個村落,我有一種回到古代的感覺。只見一座座明清風格的建筑,古樸錯落,村口楊柳拂枝,古松昂立。一塊帶有棱沿的斑駁的村碑立在那里,上面模模糊糊刻著‘古水村’三個字。 我和白小姐看著眼前這個村子,都不由發出了贊嘆之聲。原本我還以為,這么偏僻的一個村子,應該比石頭村還要破落,沒想到,竟然是這么一幅世外桃園的景象。 楊書軍也連連贊嘆,一時間,三人似乎都忘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悠然行走在村里,只見腳下的街面是用一種帶有云紋的青石鋪就的,冷不丁之下,給人感覺仿佛行走在云端,有種飄飄升仙的感覺。 在村里轉了一圈,我用羅盤探測,沒發現任何磁場有異的地方。問了幾戶村民,也沒有一個人認識照片里的楊念生二人。我們初進村時的興奮頓時化為烏有,三人互相望了望,都有些沮喪??磥?,楊念生當初住院時可能只不過是隨便填了個地址。我恍恍惚惚覺得,來前起的那個局,之所以局象怪異,可能是因為我主觀上受誤導所致,看到兌七宮有個‘乙’,再一算正是病歷上所寫的那個村子的位置,便堅定的認為是楊念生的年命,最后斷出來不倫不類,把個楊書軍還差點沒給嚇死…難道真的是我斷錯了?… 眼見天色黑了下來,我們決定先找個地方做飯休息,第二天在村子附近轉一轉,如果還是一無所獲,只能打道回府。 于是來到村里的一戶人家,里面住的是一個老太太和她兒子,非常樸實,二話沒說就收留了我們。我奔著試試看的心理,把那張照片給老太太的兒子看了看,那人在等下瞅了半天,忽然說道,這倆人我見過嘞!… “你見過?”楊書軍激動的問,“在哪里?” “在,在…”那人撓了撓頭,“俺想想啊…” 白小姐取出一大塊醬驢rou,正準備去外面屋檐下的爐灶上烹煮,聞言停住腳步。那人盯著白小姐手里的rou,眼睛直勾勾的,吞咽了兩口唾沫。 楊書軍急道,“大哥你倒是快說啊,等下有你吃的?!?/br> “???”那人回過神,“在…俺一下子想不起來嘞…” “唉,一見到吃的啥都忘了…”楊軍書搖頭苦笑,看了看白小姐手里的rou,舔舔嘴唇,“咦?我剛才說啥來著…” “兩位大叔慢慢想,雨馨,走,咱先去做飯…” 我們這一行帶了不少好吃的,尤其是那縣城的醬驢rou,可謂一絕。借用這家的油鹽調料,又在院中采摘了幾根野山椒,烹調之下,香的出奇。白小姐廚藝精湛,很快就做了好幾道菜,擺在院中的石頭桌子上,邀這家的老太太以及她兒子一起過來吃。幾人都餓壞了,風卷殘云刨了個精光。楊書軍抹抹嘴,對那老太太的兒子說,現在吃飽喝足了,大哥可以慢慢想了吧。 ☆、第六十七章 古水村 “好嘞,好嘞?!蹦侨苏f。 月明風清,院子里安靜無聲。倦意一陣陣襲來,我腦子里渾渾噩噩的。 “哦,俺想起來嘞!”那人猛一拍大腿,嚇我一跳。 “在哪里見過他們?”楊書軍問。 “俺那次在后村見過他們!” “什么,后村?”我眉頭一皺。 “嗯…” 那人告訴我們,他們古水村分前后兩村,這里是古水前村,還有個后村,要走一里的山路。他有次去砍柴從后村路過時,見到了照片里的楊念生以及長相斯文的這個男人… “那是什么時候?”楊書軍問。 那人撓了撓頭說,應該有好幾個月了。 “你確定沒有認錯?”我問。 “沒有認錯?!蹦侨苏f,“當時是吃中晌飯(午飯)的時候,俺餓壞嘞,見他倆靠在磨盤上吃東西,那rou聞著忒香,俺就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那人說,因為倆人不管年紀還有衣著打扮差別都很大,再加上楊念生長相‘奇特’,因此給他留下了印象。 “俺剛見你時就覺得面熟?!彼麑顣娬f道,“你跟照片里這人長的忒像了,吃東西的樣子也像,餓狼一樣,你該不會是他爹吧…哎呦,俺酒喝多嘞,喝多嘞,他是你爹…” “他是我們楊叔的舅舅?!卑仔〗阏f。 “喔喔,外甥長相隨舅舅,怪不得嘞?!蹦侨丝戳丝窗仔〗?,指指楊書軍,“他是你叔?” 白小姐一愣,點點頭。 “噫…叔長的跟鬼詐子似的,侄女卻像花骨朵…” 我和白小姐哭笑不得的對視了一眼。 “大兄弟,你這侄女婿長的也不賴嘞…”那人指著我說。 楊書軍‘呼啦’一下站了起來,嚇得那人一句話只說了半句,‘撲通’一下坐翻了凳子,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大哥…”楊書軍身子發抖。 “哎呦,大兄弟,俺說笑嘞,你別來真的??!” “啥?”楊書軍撓了撓頭,“我說讓你帶我們去那后村?!?/br> “看把俺嚇的,俺還以為你要揍俺嘞?!卑仔〗銓⒛侨朔銎饋?,他抹了抹汗說,“帶路就帶路嘛,干嘛嚇唬人…” 楊書軍急忙陪笑,說自己性急了。然后他看了看我跟白小姐,說小冷跟小白都累壞了,在這兒等著吧,大叔我先讓這大哥帶著去探探路。 我剛要開口,老太太那兒子說,“黑家(晚上)不能去后村,除非你不想要命了?!?/br> “不能去,為什么?”我眉頭一皺。 那人說,古水村前后兩村之間原本有一條很寬的山溪,也不知流淌了幾千年了,而那條溪也正是村名‘古水’的由來。自古以來,溪水從不間歇的流淌,前后村的村民吃水洗衣靠的就是那條溪??墒?,四年前的一天,那條溪突然莫名的干涸了… “干了?”我皺眉問。 “是啊,唉,從那以后就不安生了…” 那人告訴我們,溪水突然干涸以后,前后村的人都嚇壞了,認為是兇兆,老天爺要懲罰古水村。村長從山外請來法師,在后村的觀音廟前連做了三天的法事,村里倒也沒發生什么怪事??删驮谙珊缘牡谑焱砩?,前村有家的耕牛跑丟了。在村里遍尋不到,那家人便認為牛往后村跑了。兩口子前去找牛,不知道在半路上遭遇了什么,從此再沒有回來。 后來的一天,后村一個老頭兒放羊,一夜未歸,第二天家人出去找,在那條水溪里發現了老頭兒的一只鞋子。有人說,肯定是溪里的水鬼作怪,里面的水干了以后,水鬼沒處遁形,要靠吃人才不會被晾曬死。還有人說,那水溪的底下有一條龍,吸干了溪水,那龍一到晚上就出來,誰從那里過就把誰給吃掉??傊鞣N版本,攪的人心惶惶。后來的一天晚上,幾個膽大的人結伴跑去看,嚇得屁滾尿流回來,說老遠就看到那溪上籠罩著一層霧。從那以后,沒人敢在晚上去水溪那里。即便白天,逢陰雨天也不敢打那兒過。 “白天從那里過的人,有沒有出過什么事?”我問。 “沒有?!蹦谴笫逭f,“白天就沒事?!?/br> “哪有這么邪?!睏顣娬f,“我等不及啦,大哥你就帶我去吧,給我指指路就行,到水溪那里我自己走?!?/br> “哎呦,俺可不敢,你不要命俺還要命嘞,大兄弟,俺勸你還是別去,雖然你長的像鬼詐子,但那溪里的鬼詐子不會怕你的…” 被這大叔說的我心里都癢了,很想過去看看,對于學方術的人來說,再沒什么比聽到哪里有邪乎事更讓人來勁的了。 “楊叔,不在乎這一晚?!卑仔〗阏f,“明天我們一起去吧?!?/br> “就是就是,聽你這花骨朵侄女的…” 晚上睡覺時,那大叔把我和白小姐安排在了同一間偏屋,兩人都有些猶豫。 “你倆小兩口不睡一間么?”那大叔說,“俺家就這三間屋,俺娘睡一間,俺跟你們這叔俺倆老光棍睡一間…” 楊書軍咳嗽一聲,“你倆小兩口抓緊睡覺去,明天咱還得早起呢…” 我硬著頭皮和白小姐來到那間偏屋里,門關上的一瞬,我的心差點沒跳出來。 “我…我睡地上…” “不用了,地上太涼?!卑仔〗銢]看我,臉紅紅的,‘哼’了一聲,“怎么,在那塌方下面那么禽獸,這會兒又裝起君子來了?” 我臉上一熱,笑道,“只要你不介意就行?!?/br> “你要是敢不規不矩,我就把你給閹了…” 二人同床異枕,合衣而臥,各睡一邊。由于床太小,我盡量往外面靠,但還是時不時和白小姐碰在一起。我心里十分忐忑,生怕白小姐生氣。但她卻像沒反應似的,即沒有說什么,也不往里移動身子。 這一夜睡的非常難受,除了不安以外,似乎還隱隱期許著什么,渾身燥熱,心跳不時加快,良久才睡著。 第二天起來時,那大叔已經做好了早餐。 “怎么樣,昨晚睡的還香吧?”楊書軍滿臉壞笑。 我臉上一熱,低下頭不知該說什么。出乎我意料的事,白小姐竟然一吐舌頭,說道,香著呢,兩人抱著睡,當然睡的香,阿冷,哦?… 我驚訝的看向她,心說,剛開始時楊書軍開我倆句玩笑,她都會不好意思,怎么現在這么大膽了?…我越發搞不懂女人的心理了… 楊書軍也有點驚訝,愣了愣,笑道,哎呦,不錯啊,抓緊給我生個孫子。白小姐偷偷沖我撅了撅嘴,扮了個鬼臉。 一人喝了碗小米粥,吃了塊地瓜,我們就出發了。在那大叔的帶領下,走了約半里多路,來到一條干涸的溪邊。那溪最少有十幾米寬,一米多深,一塊塊或大或小的鵝卵石,裸露在溪底。 “大哥,就是這條溪嗎?”楊書軍問。 “是啊?!蹦谴笫迥税押?,看起來有點戰戰兢兢。 楊書軍不屑一顧的說,看起來沒什么特別嘛。 “這溪里的水突然就沒了嗎?”我問。 “嗯,一黑家(晚上)的工夫就干了…” 我皺起眉頭,打量著溪岸兩邊,但見綠樹成蔭,草叢片片,似乎沒什么特別。 忽然,小黑沖著這條山溪原本上游的方向吼叫了起來。白小姐再三喝止,小黑哼哼唧唧,猶豫了好幾下,才跟著我們下到溪里。這條狗非常靈性,應該是發現了什么??墒?,我朝上游去看,卻什么也沒發現。小心踩過那些光滑的鵝卵石,我們來到對岸,那大叔長出一口氣,說他每次從這里過都害怕。 ☆、第六十八章 古水村(2) 走沒多遠,白小姐輕輕拉了我一下,低聲說,“阿冷,那條溪好像的確不對勁?!?/br> “哦?”我一驚。 “你有沒發現,除了植物以外,那里沒有任何動物?” “動物?…” 忽然,一只蝴蝶從我旁邊飛過,我心中霎時一片雪亮?,F在天氣和暖,到處都有昆蟲飛舞,可是,那條溪那里卻沒有一只昆蟲… “你倆抓緊走啊?!睏顣姾暗?。 又走了大約半里,繞過一座山頭,我們來到另一個村子。這個村子的村口也有一塊寫著‘古水村’的村碑,只不過要小一點。從建筑風格來看,兩個村子差不多。只不過,這個村子住戶比較少,好幾座廟宇夾雜在房舍之間。那大叔把我們送到村上就回去了。 在村上一打探,我們果然探到了楊念生的消息,有村民說,三四個月以前,他和照片里這年輕人曾經在村上住了大約半個月左右。住在村南的一間荒屋里,沒有人知道他們什么來歷。后面一天,楊念生不知什么原因摔斷了腿,那年輕人就背著他出山了,然后就再沒出現過… “走,我們去那間荒屋看看?!?/br> 據村民說,那間荒屋原本是村上一對老夫婦和他們的兒子住的。幾年前,老頭兒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老太太和她兒子就搬走了。 我忽然想到先前那大叔的話,問道,“那老頭兒是不是出去放羊失蹤的?” “咦?你咋知道嘞?”那村民一愣,隨后壓低聲音說,“你們來前肯定聽說了俺們村的邪乎事兒,對吧?” 我點點頭。 “那就好?!蹦谴迕裾f,“俺本來還想提醒你們嘞,晚上別亂跑,更別去那條溪那里,現在不用俺說嘞…” 在那村民的指點下,我們來到當初楊念生住過的那間荒屋。那間屋子的正中有一道石墻,把一間屋子隔成了兩個半間。每間分別有一張石頭壘的床,東邊那個半間里有一道低矮的小門,連通著外面的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