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他本能松了口,然后更加用力的咬了下去。 - 陸羨青找遍了所有跟秦思箏有關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快要將他擊潰,他必須要反反復復的告訴自己秦思箏是真的存在過,才不會讓他有一絲懷疑的念頭。 何幸一路跟著他跑遍江城,到最后仿佛是絕望了一般握住她的手,“何幸,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求你?!?/br> 他從未說過這兩個字,何幸看他赤紅的眼睛里全是無助與哀求,心都要碎成齏粉。 “我什么都聽你的,你把他還給我,求你把他還給我?!?/br> 何幸說不出話,如果她能做到,一定會把“秦思箏”還給他,可他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到底是不是他臆想出來的。 陸羨青病情一直不樂觀,每次拍完戲都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走出來,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嚴重,他沒動過自殺的念頭,卻讓人覺得那么絕望。 從他口中吐出的“求你”兩個字,幾乎把何幸心臟撕開,往里倒尖銳的冰錐,扎的她血rou模糊呼吸困難。 “四哥?!?/br> 陸羨青最終還是自己冷靜下來了,自己松開了她的手,把車鑰匙給了她,自己坐到后座閉上了眼睛。 何幸帶他回家,沈青還沒走。 “四哥怎么樣?” 何幸搖搖頭,往后看了一眼,“你能幫幫他嗎?” 沈青心理醫生做得久,一眼就能感受到對方幾乎滅頂的絕望,“我想很難,他現在的狀態不會接受任何心理疏導?!?/br> 陸羨青失魂落魄的越過幾人去了地下室,厭厭是不是還沒有原諒他,一定是覺得他懺悔的程度還不夠,再生他的氣。 他再多懲罰自己一些,興許他消氣了就回來了。 - 秦思箏與他精神有共感,隱約感覺到了陸羨青的痛苦,緊接著連畫面都慢慢浮現。 陸羨青把自己鎖在囚籠之中,卻輕輕笑起來,“厭厭,生日那天你讓我許愿,我說如果可以能不能給我一個重新追求秦思箏的機會,這次一定不讓他害怕,不讓他受傷,事事遷就,萬般嬌養?!?/br> 陸羨青跪下來,雙手合十喃喃禱告,“求你,把我的厭厭還給我,只能活一天也可以,讓我再見他一面,就一面?!?/br> 相似的場景再次重演,這次是如此切身的痛苦,秦思箏控制不住眼淚,哽咽著喊他:“四哥,你起來,你起來!” 他的呼喊陸羨青根本聽不見,秦思箏拼命想要撕破這里的屏障,直到嗓子都啞了,男人依舊是跪在那里祈求,如他曾經的夢境一樣。 秦思箏心痛難忍,沒發現手腕的桎梏松了一點,掙扎之下居然落在了地上。 他顧不上多想便往前跑,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找出口,卻處處碰壁。 陸羨青離他很近,他想擁抱卻始終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秦思箏無力的半跪在屏障前一次次嘗試。 他不要陸羨青像上一世一樣,形銷骨立含恨而亡。 何幸找到地下室,連這里為什么有個這么大的鐵籠都顧不上震驚了,心力交瘁的癱坐在籠外直哭,“四哥,你打我罵我,你把我殺了都行,到底秦思箏是誰??!” “我打聽遍了,這個圈子里就沒人聽過這個名字?!?/br> “沈青說你不可能接受心理干預所以先走了,我跟了你快十年,半條命都押你這兒了,還有什么不能跟我說的?!?/br> 陸羨青仍舊不理她,何幸哭夠了,起身出去處理事務。 他今天跑了許多地方,難保不會有一兩個愛搞事的,得讓工作室做好準備,再加上他這是第一次正經參加綜藝,但現在這個狀態是不可能去了。 “明總,四哥最近狀態不太好,綜藝能不能想辦法解約,對外說他身體原因?” 明斐吊兒郎當的笑,“又不行了?” 何幸沒心情跟他打趣,也懶得解釋是不是“不行”這個問題,“要么解約,要么把播出時間延后,您選一個吧?!?/br> 明斐“嘖”了聲,“陸羨青就是把你們慣壞了,行吧,往后延,等他狀態好了再說,你告訴他解約是不可能解約的,除非他拿著賣身契來找我,否則免談?!?/br> “在嗦啥呀!” 明斐抓著時見疏往懷里拽,手機往他耳朵一湊,還沒聽清就拿走了。 “喂!” 明斐躲著他的動作,按住一只手側著頭跟何幸說,“我改天帶上牛鞭鹿茸去看他,讓他準備好接客?!?/br> 何幸把電話掛了,明斐扔了手機在一邊,掐了時見疏的腰一把,“干什么?商業機密你也想聽?想偷我公司呢?” 時見疏翻了個白眼,“誰稀罕!” “喲,會說稀罕了,肯定是稀罕我,來說一遍我看看標不標準?!?/br> “不要,你自己說去?!?/br> 明斐扯住他頭發輕輕往回拉,靠在他頸窩說,“嗯,我稀罕你?!?/br> 時見疏電打了似的彈開,頭發被扯的生疼,捂著頭皮直吸氣,“你干嘛??!債抓我頭發跟里沒完!” 明斐:“……” 秦思箏不知道嘗試了多久,這里就像是一個被透明罩子蓋住的空間,怎么努力都不會有半點作用。 陸羨青rou眼可見的消瘦下去,幾乎沒有吃過飯,在何幸的懇求下勉強喝一點水,可那完全不夠。 他的嘴唇干裂,眼神都渾濁起來,合起來的雙掌都rou眼可見的發抖。 他就快撐不下去了。 秦思箏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這樣陸羨青就不用受這么多的苦,如果這輩子他沒有硬是要跟陸羨青在一起,說不定他和蔣臻已經可以圓滿幸福。 他不自私喜歡陸羨青就好了。 秦思箏蜷縮著坐在地上,看到葉溆來了,舉起手朝著何幸打耳光,卻在碰到臉頰的時候硬生生停住了,“為什么不早說!他任性你就連醫生也不叫?我給他養著個家庭醫生是干什么吃的!你不會叫他來嗎?” 何幸悶頭道歉,安寧在一邊試圖解釋是陸羨青不讓說,被她攥住胳膊制止。 “對不起葉總?!?/br> “對不起?我要不是因為他外公的壽宴過來,你打算等他辦后事的時候再通知我?” 葉溆到了地下室,打開燈照亮一世清明,看到了將自己囚困起來瀕臨死亡的陸羨青,差點跪在地上。 “他要是有什么萬一,我饒不了你!” 葉溆走近囚籠,伸手抱住陸羨青的肩膀,“乖乖不怕,媽咪來了?!?/br> 陸羨青意識已然有些混沌,被她抱著時忍不住輕顫了下,葉溆淚如泉涌,“跟媽咪出去好不好?別在這兒待著?!?/br> 陸羨青不知道被那個字刺到,一把將她推開,“我不走!你出去,出去!” 他這個樣子等于是在葉溆的心上剜rou,也等于在鞭撻秦思箏的心,而他卻嫌不夠似的,抓住葉溆的手,已經跪不住了,虛脫的坐在地上哀求她。 “你把厭厭還給我,把他還給我?!?/br> 葉溆扶著他的肩膀,“好,我帶他來見你,你先跟我出來吃點東西,我保證帶你來見他,好不好?” 陸羨青渴求多日,然而有人跟他這么說了,第一反應卻是不信,“不可能,他不存在,不,他存在,你根本不認識厭厭!你在騙我!” 葉溆心如刀割,忍著疼安撫他:“我認識,秦思箏對不對?他是你的厭厭,媽咪真的知道他,你很喜歡他,他也很喜歡你?!?/br> 陸羨青半信半疑,抬起頭露出脆弱又絕望的眼神,然后慢慢染上一絲希望。 “真的嗎?” “真的?!比~溆扶他出來,給何幸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意會,讓家庭醫生過來。 陸羨青多天沒有進食,醫生幫他打了吊瓶讓他稍微吃點流食適應,他急切的催促葉溆,看都不看那些粥一眼。 葉溆哄他先吃飯,然后親自去接他的厭厭。 陸羨青吃了一口就反射性的吐了,艱難的忍住反胃將一碗粥吃完,葉溆說:“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幫你接他,你醒了就能看到他了?!?/br> 陸羨青閉上眼,葉溆從來沒見過他反應這么激烈又遲緩的樣子,從小聰慧敏銳,一直是她的驕傲,為什么會弄成這樣! 她上哪兒找一個叫秦思箏的人! 葉溆下樓撥電話,讓全公司的人都把手頭的活兒停了去打聽有沒有一個叫秦思箏的人,把地翻過來也要找到! 陸羨青等了一天一夜,甚至還給葉溆畫了一張秦思箏的畫像,給她講自己和他的事。 第二天傍晚,他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口,熟悉的面孔讓他仿佛被雷擊中,連動一下都怕眼前的景象會消失。 “厭厭?!?/br> “四哥?!?/br> 陸羨青一把抱住他拉進懷里,拼命汲取屬于他的氣味,眼淚落在他的頸窩里,對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撫。 “厭厭,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再那樣對你,別不要我?!?/br> “我不怪你?!?/br> 陸羨青松了口氣靠在他的肩上,隔了一會忽然一把推開他,伸出手在他耳后蹭了蹭,指腹沾染了一點紅色痕跡。 他又伸出手擦過對方嘴角,梨渦也消失了。 “滾!” 司千秋自信自己的演技不錯,聽了葉溆所說的細節他也相信自己能夠演好這個角色,沒想到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 “四哥,我是厭厭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你不是厭厭!” 陸羨青毫不留戀的出門,看到了在門口的葉溆,“你騙我?!?/br> 葉溆沒有反駁,卻別過頭哽咽著開口:“他跟你的厭厭長得足有七成像,化個妝就有九成相似,我是騙你,我不想讓你為了那個不存在的人死,你可憐可憐mama,我只有你,我不能讓你出事?!?/br> 陸羨青沉默良久,“對不起?!?/br> 葉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結果卻被他鎖在了地下室外。 秦思箏看見陸羨青挽起袖子,拿起桌邊的水果刀按照血管的紋路切了下去,當即發出凄厲一聲喊,“不要!四哥住手!” 他意識波動的厲害,亟欲昏迷,強撐著的清醒寸寸崩潰,如同一串亂了的代碼,再也支撐不住系統崩潰而陷入宕機狀態。 陸羨青是支撐這本書的基石,他的自殺行為讓世界瀕臨崩潰,劇烈扭曲之下劇情線崩到岌岌可危。 作者快要被逼抑郁了,仿佛有只手扼住他的喉嚨,煩躁和窒息感席卷而來,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同歸于盡! 冰冷的刀刃劃開血管,溫熱的血噴出來。 葉溆這樣的能力都找不到秦思箏,陸羨青終于認了命,這個世界沒有這個人了,不管是不是他臆想,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