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無事發生。

    江漁睜開眼，發現腰間別的銅串散發瑩瑩金光，黑霧觸碰到金光的瞬間化為灰燼——或者說被銅幣吸納了。

    還真能吸納，什么原理？

    江漁疑惑的打量銅幣，正要問問宋長安時，倏地臉色一變：“你怎么了！”

    宋長安微微一愣：“什么怎么了？”

    江漁表情很嚴肅，死死盯著他：“你的臉色很難看?！?/br>
    宋長安眸光閃動一瞬，笑著說：“的確有點不舒服?！?/br>
    江漁攥緊衣角，語塞問：“哪里里不舒服？”

    “頭疼?！彼伍L安張口就說，“應該是水土不服吧?！?/br>
    江漁：“.........”

    神他媽水土不服。

    “所以.......”宋長安溫沉道，“我在外面等你好嗎？”

    “好?！?/br>
    宋長安看起來有些意外，沒想到江漁答應得這么快。

    江漁垂眸，低聲說：“我本來也不想你進去?！?/br>
    宋長安頓了頓。

    江漁回身望向半掩的門，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沒過一會兒，濃密化不開的黑霧吞噬那道高挑清瘦的身影。

    宋長安閑散隨意的姿態驟然一繃，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主人，快催動半神金身的生命之源護住心臟??！】

    這是他們原本的計劃。

    宋長安沒有氣運，不被法則承認，因此無法催動文物附著的生命之源。但他有神格，有金身，原本就有能量。

    這些能量算不上多，甚至不能凈化無垢，但足以護住心臟令神體不被無垢徹底侵染。

    但是。

    宋長安沉默很久，平靜的說：“失敗了?！?/br>
    【??！】

    【失敗了？！什么失敗了??？】

    【主人調動不了神體的生命之源嗎？？】

    【不應該??！這是您身體的一部分，天道于情于理也不應該.......】

    “這個世界在我的帶領下走向滅亡?！彼伍L安眸光沉沉，“天道于情于理也應該收回我的神格?！?/br>
    【.........】

    【我去呼小金魚回來?。?！】

    宋長安靠著石柱緩緩坐下，他的神情依然平靜，除了嘴角溢出的烏血甚至看不出什么不妥。

    但平無波瀾的表面下，是洶涌翻滾的無垢。

    他從喉嚨悶出幾聲輕咳，啞聲說：“別忙活了，就這樣吧?！?/br>
    【您會死的！】

    “那些無垢總要有人接納?！?/br>
    【無垢源于人類的貪憎嗔癡，他們的惡念憑什么您一個人擔了！】

    宋長安笑了一下：“不然誰擔？”

    【........】

    系統低聲說：【您是我見過最不像天道之子的天道之子?！?/br>
    宋長安闔了眼，濃長的眼瞼微微顫動，似是喟嘆：“.......你這么說話可真傷人?！?/br>
    系統是天道主神無數子系統之一，接手宋長安之前經歷了三個小世界，只差最后一個世界就能獲得輪回轉世的機會。

    宋長安是它見過資質最好的天道之子，不論才智還是品性都是其中翹楚。除了某些方面狠不下心，實在稱得上‘當神明的好苗子’。

    若是沒有邪神，宋長安的結局顯而易見：恰如其分的心軟無傷大雅，他的溫和是千瘡百孔的良藥。

    可偏偏有了邪神，又有了助紂為虐的趙凌。邪神抓住宋長安的弱點使勁搗，于是一切偏離軌道。

    宋長安凌遲處死，系統的任務宣告失敗。

    它本來可以自主脫離，綁定下任宿主，但它不想。它不想放棄宋長安——某種意義上說，宋長安的災難從它出現開始。

    所以他聯系了擁有神瞳的江漁，江漁的獻祭換來一線生機。

    現在........

    系統猶豫片刻，最終咬牙做出決定。

    他依然不想放棄宋長安。

    第59章 鏡陵·尾聲

    ◎江漁涼涼的望向宋長安，“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沒一個字是我愛聽的?！薄?/br>
    寢殿內的江漁并不好受。

    這些濃郁化不開的無垢像一層悶重的帷幕, 鋪天蓋地向他襲來，要不是腰間的銅串發揮作用，江漁覺得自己撐不到內殿。

    現在也快撐不住了。

    他觸到了幾塊飄在空中的無垢, 空間頓時扭曲變幻，無數鏡子平地而起, 每面鏡子都清晰印著一個凄慘的畫面——宋長安之死。

    歷代關于瑞安死亡的記載都格外詳盡, 生怕別人想象不出來多么殘酷。

    江漁順著這些記憶構筑那晚的景象，一代一代下來, 竟有了具體畫面。這些畫面是他內心最恐懼的部分，而無垢剛好擅長抓住人類弱點, 攻破擅入者的防線。

    現在這些鏡面又來了。

    江漁強迫自己忽視畫面。正要加快腳步時, 手腕的佛珠忽然毫無征兆的斷了。

    “.......”

    他呆呆地望向手腕，心里陡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上次佛珠異樣, 是宋長安遭遇刺客危在旦夕之際。

    這次是什么？

    江漁眸光微沉, 轉身往原路奔去。

    ·

    他的謹慎沒有錯, 離開壓抑窒息的無垢寢殿時, 他看到靠坐在石柱下奄奄一息的宋長安。

    那人看到去而復返的青年顯然很意外, 問：“你怎么出來了？”

    江漁出離的憤怒, 他幾步上前，死死盯著他：“你為什么又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