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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巧勁兒,位置對了會讓人半身發麻。他清楚自己估計撐不了多久,所以用了全力。 賀辭東悶哼了聲,卻始終沒松開他。 是在岑景扭手再次進攻時,才選擇放開。 那個動作賀辭東要是不放,岑景傷不傷得了賀辭東是未知數,但岑景的手腕骨脫臼是必然。 岑景成功退離賀辭東兩米開外。 賀辭東已經因為他剛剛的動作,眉眼間帶了戾氣,看著岑景說:“有沒有可以交代的也需要你自己去和警察解釋,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不可能放你走?!?/br> 賀辭東示意后邊的人把姚聞予抬起來送醫院。 幾個人七手八腳上前抬人的時候,終于打破了這地下停車場壓抑的氣氛。 賀辭東朝岑景伸手:“過來?!?/br> 先去醫院。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連賀辭東自己都沒有察覺,那里面帶了某種壓迫和小心謹慎。 岑景身上某種臨界感太強烈。 眼神卻冷靜得不同尋常。 但是岑景只是看了看他的手,抬眸說:“賀辭東,你不懂,也別逼我?!?/br> 姚聞予沒了意識后,岑景反而覺得非???。 那種感覺就像胸腔里被穿了一個大洞,風一吹,能聽見呼呼回響。 仿佛世界只剩自己。 也確實只剩下他。 他不認為賀辭東的行為有什么,他們只是沒辦法生活在同一軌跡。 他不會妄想賀辭東能夠理解他出手傷人,也不奢求他明白他那些說不出口。 賀辭東擺明了想扣住他。 不論理由為何。 只是今天,岑景不打算讓賀辭東成功親手把他送到警察手里。 岑景也不想年幼時的那點緣分,最后物是人非。徒留的記憶偶爾回想起來,也只剩下滿地的荒涼和不堪。 岑景甚至有些心平氣和,開口說:“賀辭東,你我這場一年的婚姻,從今天開始,在我這里算是徹底到頭了。生效日期無非是個數字,時間到了也不用通知我?!?/br> 賀辭東心臟的隱痛感在加劇。 這原本對賀辭東來說無關痛癢的對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時候化成了尖刺,有了傷人于無聲的能力。 不管賀辭東內心是怎樣,在別人看來,他只是臉色差了一些,氣場更冷了一些。 岑景說:“賀辭東,你和我,就這樣吧?!?/br> 賀辭東凝視他許久,終于開口說:“可以?!?/br> “謝謝?!贬暗溃骸柏敭a什么就不分割了,咱們一直分得挺清楚的,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從此刻起,我們不再有任何關系?!?/br> 賀辭東的眼神黑寂了一瞬,“繼續?!?/br> “你現在放我離開?!贬疤岢鰲l件,“之后不管我是被警察抓,還是你終于想起來想要替姚聞予找回場子,我都等著。但現在,我要先走?!?/br> 周邊的人都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兩個人,不怎么敢相信這種場合是怎么發展到談離婚上去的。 重點是離得還這么的……云淡風輕? 估計在場的也就衛臨舟知道這倆人一早就默認過這個事實,只是形勢所逼,岑景一心脫身,將這個作為了談判條件。 姚聞予經過緊急止血,已經被人抬出去了。 衛臨舟舉著兩手的血,正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一直伏擊在外面的保安也終于耐不住性子沖了進來。 賀辭東始終看著岑景,卻像是后背長了眼睛。 他揮手將所有人攔下,最后盯著岑景說了句:“讓他走?!?/br> 岑景緩慢勒好手上的繃帶,最后看了賀辭東一眼。 沉默地走到一輛黑色的車旁邊,從頂上把自己的外套拎下來,提在手上。 轉身,穿過主動讓開一條路的所有人。 一步一步朝著出口的位置走出去。 那個背影始終挺拔而堅韌,青年的肩頭有傷痕的印記和成熟的寂靜無聲。 卻成了后來賀辭東一生最深最無言的痛。 地下停車場并不能很清晰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岑景從出口走出的那瞬間,才恍惚發現天已經開始亮了。 鴉青色的天際預示著這個新年的開端注定要被風雪包裹。 岑景走到一面墻的時候,終于沒撐住。 一只手抵著墻,彎腰嘔出一大口濃黑的血。 他緩了那么半分鐘時間,右手的手背擦過嘴臉,直起身。 平靜無波地看向不遠處停在路口的那輛白色長款面包車。 停車場另外一面的出口傳來警笛聲響。 而這邊的這輛車能耐心等到現在,可見姚聞予的確是花了不少錢。 面包車的滑門拉開,岑景看著坐在里面的人,還是有兩分意外:“是你?” “我們又見面了?!睂Ψ秸f。 中年男人臉上增添的不單單是滄桑和環境造就的困苦,還有那雙在生死線徘徊過的再不加掩飾的眼睛。 戚老四,原本已經成為國際通緝犯的人,竟然能躲過那么多方的追蹤,也是不簡單。 不過他日子不好過估計也是真的。 岑景看著他斷掉了兩根手指的手,和臉上那道平白無故給他增添了幾分兇相的疤,寒暄般說:“這算是你和姚聞予的二次合作?” 以前有過岑景視頻那事,岑景倒不奇怪兩人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