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至寧宮的秘密
駱長舟看向這殿內唯一一個與此間事無關的人。 始終沉默著未曾出聲,站在那里便自成一處不覺突兀,所以即便此事與他無關,也沒有人想要到要請他離開。 這里是長信宮。 那這人便是新晉太子少傅吧。 顧謹淵。 他在這里是有不小的話語權的。 太子的沉默便是默認。 駱長舟知道長安對這位東宮之主的重要性,只沒想到太子只一個會面,便不能再容忍自己多待下去。 想到此,駱長舟不覺心頭沉重。 太子姑且如此,那……驍皇呢。 駱長舟帶著談景州去向驍皇請罪,驍皇果然大怒。 談景州幾乎是在這位三皇子的力保下,才能留了一條小命,但也差不多了。 被上了大刑,談景州被三皇子派人送到家的時候,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談府女眷自是一陣哭天抹淚的,還說要去鳴冤,好生問問陛下,到底是為了什么幾乎去了孩子的一條命。 等知道昭陽長公主至今昏睡不醒,高燒不退,又都啞了聲。 長公主重病不醒,即便不是直接造成的,談景州能留下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父皇?!?/br> 見到來人,駱長平無甚驚訝。 驍皇面色沉重,抬了抬手示意不要拘禮,太子便點頭致意。 “長安情況如何,可有醒過?”聲音沉穩。 駱長平眉頭緊皺,“藥已經喂下去了,但是仍舊高燒不退,至今未曾醒來,太醫說情況很不好?!?/br> 說到情況很不好,駱長平又伸手摸了摸長安的臉,甚至比初時更燙了。 驍皇臉色更陰沉了,他打量了兩眼長安,不被錦被掩蓋的部分都漫著不正常的紅暈。 “給朕叫太醫來,讓他們想辦法,想不出來就給朕掉腦袋!” 不過是稍碰了一下長安的皮膚,驍皇便大發雷霆。 若一直這樣燒下去,便是成年人也要給燒成傻子,更何況是長安。 帝王發怒,下面人自然戰戰兢兢,腦袋都懸在半空落不著地。 索性在太醫們的共同努力下,長安的燒是退下去好些,只是反反復復地,讓人始終懸著心。 “怎么沒有回昭陽殿?” 驍皇看著這一室不甚華麗的布置,雖然在此間已經臨時搬了不少東西進來,還是不如繁麗堂皇的昭陽殿。 之前只急著長安病重,倒忽略了這一點。 “陛下,長公主此時病弱吹不得寒風,春日乍寒,所以便讓公主先在此歇息了?!?/br> 回話的是被顧謹淵,帝王都來了,他自然不能在別處了。 明明自己是被霸占了寢殿的人,還被百般嫌棄,顧謹淵卻好似沒有感覺似的,“臣已遣人同公主的丫鬟們一起去昭陽殿,盡力讓公主在此歇息得安好?!?/br> “嗯?!彬敾屎盟七€有些不滿,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沉默幾息,驍皇似是隨意地開口:“都退下?!?/br> 將為公主新換的額巾覆上,清雪向驍皇行了禮反身退下,帶走了屋內的侍從們。 驍皇看向駱長平,沉聲道:“太子也出去?!?/br> 駱長平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并無動作的顧謹淵,隨即應道:“兒臣告退?!?/br> 半晌。 一室寂靜。 偌大的宮殿中,除了病弱未醒的長安,只余驍皇與顧謹淵兩人,分隔數米遠各自而立。 還是驍皇打破了這片沉默。 “朕聽談家的說……” 顧謹淵看向驍皇,作洗耳恭聽狀。 “談家的小子,帶長安去了一個地方?!彬敾驶匾曨欀敎Y,有些試探道:“他聽你與太子所說,是至寧宮?” 早就知道驍皇一定提起這件事,顧謹淵并不驚訝。 “這是臣,在長公主換下的衣衫上發現的?!?/br> 他抬起手,驍皇的目光落在他舒展的手心。 驍皇看著那幾朵有些殘缺,瓣狀荊棘的白花,上面還沾染著不均勻的紅色。 瞳孔收緊,幾乎成一個小點。 沉默幾息,他喃喃:“是他沒錯?!?/br> 顧謹淵一笑,這才松了手,讓那幾朵花瓣掉落地上,“是他?!?/br> 驍皇有些失神的樣子,不過也就幾息,很快便恢復了他冷酷帝王的架勢。 他有些吃不準顧謹淵這笑中的含義,目光銳利起來,“你是如何想的?” 氣氛有些凝滯。 顧謹淵沉默了一瞬,目光好似無意劃過長安,然后對上了驍皇。 有些似笑非笑的。 “這件事,應當是陛下如何想?!?/br> 他轉過身去,背影纏繞著寂寥云煙般的模糊,叫人有些琢磨不透,但那聲音卻是清晰地傳來。 “從七年前起,他的一切便與臣無關了,此后一切,當是陛下如何想才是?!?/br> 與往日的顧謹淵意外的不同,他聲音中透出幾分輕諷,“陛下若是不知如何處置,就等公主醒來再說罷,也要知道,公主為何會落水才是?!?/br> “是公主自己掉下去的……” 頓了頓。 “還是,別的什么?!?/br> 驍皇意外的沉默,沒有呵斥顧謹淵。 盡管,無論是作為臣子,還是作為外甥。 這番作態,都已經算是大不敬。 他看向長安,目光幽深。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br> 那天驍皇與顧謹淵在殿內所言,沒有人知道,侍從們只知那是一場連太子都不能參與的談話。 只知那場談話過后,少傅大人從不知哪兒拿了一顆藥,交給了驍皇。 驍皇立刻便讓長公主服下了,連太醫提議要先查驗一下都被拒絕了。 長公主很快就退了燒,也沒有再反復。 等待長安醒來的時間,意外漫長。 本以為燒退了,用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的長安,在床上躺了五天。 時間長得,宮中都快流傳起,長公主薨殂的謠言,圣上大發雷霆,處置了好幾個宮人才算是壓住了流言。 大臣們覺得日子難過極了。 長公主不醒,陛下每日都臉色陰沉,稍有不慎便要摘人官帽。 只得日日祈禱,希望長公主早些醒來,幾乎快要為其立起長生排位。 比大臣們日子更難過的是宮里的太醫。 日日面對陛下和太子要吃人的目光,藥方翻來覆去地改。 看著怎么也不醒的長安,說不出公主無甚大礙的話來,但能開的也都不過是強身健體的滋補藥物。 第一個注意到長安醒來的是顧謹淵。 照理說公主臥房,顧謹淵一個外男不好入內,不過這本就是占了少傅大人的地方,長公主又不過五歲,丫鬟們只好對日日來此報道的少傅大人視而不見。 好像自從長安那日被背回來之后,少傅大人對公主就格外感興趣的模樣。 彼時,少傅大人正單手執著書卷,目光上下打量長安。 就見長安睜開了眼睛,充滿迷茫的樣子。 只一瞬,便閉上了。 顧謹淵笑了一下,覺得有點可愛。 直到長安又睜開了眼睛,清歌發現了。 “公主醒了——”